當眾表白

當眾表白

「這淑妃娘娘莫不是在發癔症?」

「這淑妃……這其實難道有什麼隱情?」

「你不知道,聽說二十多年前淑妃娘娘心儀當時的武親王世子,後來的大將軍。」

場下竊竊細語,一些年長的大臣相互交頭接耳,年輕一些的公子小姐則是驚奇得瞪著眼睛,目光灼灼得望著淑妃娘娘。

「皇上,我王家可不會通敵叛國,只會落得狡兔死走狗烹,您說是不是?」淑妃無視周遭遽然不安的氣氛,無視皇太后和皇上冷厲的目光,撥著自己的丹蔻,姿勢愜意。

「咣——」不知誰的茶盞打落,宴中一時寂靜無聲。

群臣和在場的公子小姐各個脊背一寒,低垂著頭不敢再看聖顏。

「撲通!」王丞相和王丞相夫人跪在了几案旁,王丞相額角沁出絲絲冷汗,他額頭低垂在地上,高聲道:「皇上,微臣及王家從未有此想法。」

皇上李彥璋本來喜笑顏開的面容逐漸緊繃,他聽著淑妃一字一頓的話唇角慢慢斂起,垂在几案下的手緊握成拳,牙齒咬著內腮。

他拳頭微微顫抖,剋制不住得寒意從裡到外凍得他整個人發顫,望著淑妃的目光逐漸暗淡了下來:這就是他用心暖了二十年多年的人啊!

「皇上為何不答?」淑妃平日里也算溫婉,今日不顧場合再次咄咄逼人追問道。

李彥璋的面容越來越冷,面上的肌肉像是有些發顫。

李樞瑾正對著皇上,他能看到自己敬愛的皇叔身形不變卻讓他感覺到一種蒼涼和蕭瑟,他能看到皇叔的手臂在微微顫慄。

李樞瑾黑漆漆的鳳眸中劃過一抹流光,眼眸眨了眨站起了身,他冷聲喚了一句:「淑妃娘娘。」

「瑾郎。」唐媱杏眸含水擔憂得望著他,輕輕喚了一聲,卻沒有阻攔他的動作。

淑妃目光轉而望向李樞瑾,望著李樞瑾和大將軍相似的妙容瞳仁有些微動,肆意的態度稍稍收斂了一些,放下了翹起的蘭花指。

皇上李彥璋也愣愣得回頭望李樞瑾,李樞瑾朝他深深鞠躬,開口無聲得致歉:「抱歉,皇叔。」

而後,他坦然自若面朝淑妃冷聲道:「淑妃娘娘,您今日在皇太後生辰宴上想要為我納妾,不談這個場合恰不恰當,臣李樞瑾斗膽問一句,您有什麼資格?」

他將「資格」二字咬得很重,望著淑妃的目光充滿了嘲諷,宴上的眾人也愣了過來,竊竊私語的聲音更重。

「今日皇太后盛宴,這淑妃偏偏挑在這時候作妖真是膽大包天。」有人竊竊私語,聲音壓得很低,卻也有周圍的人聽到。

他旁邊的一個大臣低低嘆了一聲,長嘆道:「還不是仗著聖上寵她。」

「哼。」一個老臣重重哼了一聲,甩了甩衣袖,聲音有些大像是故意讓宴上的讓人聽到:「這淑妃真是沒有自知之明,越俎代庖。」

他環視了一圈,武親王夫婦在,王丞相夫婦在,他瞪著淑妃道:「她一不是武親王世子的長輩,二人家王姑娘也父母皆在,何時輪到她瞎摻和。」

「噓——聽武親王世子說。」有人拉了拉老臣,示意他莫暴躁。

淑妃的面上剎那酡紅,目光有些躲閃,她又強作鎮定瞪著李樞瑾高聲道:「我不過依著二十多年的舊曆,武親王世子去了京都第一美女,怎麼了還有錯?」

王婉低垂著的額頭悄悄抬一瞬,目光落在宴中器宇軒昂、長身玉立灼灼其華的那人拔不開眼。

李樞瑾唇角緩緩盪開一抹輕笑,他輕嗤一聲,沒搭理淑妃先向李彥璋行禮尊敬道:「還請皇叔赦樞瑾之罪。」

李彥璋擺了擺手,目光暗淡,顯得有些鬱鬱寡歡,嘆了一聲沒有再看淑妃。

這麼多年,他以為自己做得夠多,卻原來始終暖不了一人的心,李彥璋閉了閉眼睛,握上了几案上的酒盞仰頭飲了一杯。

最敬重敬愛的皇叔如此鬱卒,李樞瑾望向淑妃的目光更冷了些,他啟唇字字鏗鏘道:「我此生唯愛唐家嫡女唐媱,非她不娶,唯她一人,一生一世不離不棄,至死方休,誰也不能奈我何。」

「瑾郎。」唐媱翦水秋瞳瞪得圓溜溜得,瑩潤妍麗的櫻桃小口半張著,呆愣愣仰頭凝視李樞瑾嚶喃。

她杏眸里波光瀲灧,像是漫天的月芒星輝盡數灑在了她的眸中,亮得驚人,「砰砰砰——」她心跳得劇烈,她從未想過李樞瑾會在此時當眾表白。

李樞瑾伸出溫潤的大掌緩緩撫了撫她軟軟的發頂,漆黑的瞳孔中只容得下她一人,眉目溫柔,深情繾綣。

王婉驀得抬頭,愣愣望著李樞瑾櫻草紫的錦服和他落在唐媱發頂的大掌,那人只有在唐姑娘面前才不是清冷如雪、孤高冷傲。

「啪嗒——」豆大豆大的淚珠簌簌落在地面,濺起一層塵埃,她不受控制得眨著雙眼,卻止不住眼中如珠簾的淚水。

「好酸——」高黎悄悄靠近陶柒竊竊私語,他捂著自己的右臉頰擠眉弄眼,又晃著自己的肩膀像是要晃掉一地雞皮疙瘩。

陶柒瞪了他一眼,小聲叮囑道:「嚴肅些。」

說罷,卻是自己搖了搖自己的肩膀,他也是被李樞瑾酸倒了,心中卻又些得意,這也算他前期教導沒有白費,就是沒想到李樞瑾出師了!

除了陶柒和高黎情緒輕快,在場的其他人都靜默不語,靜靜得望著淑妃和李樞瑾二人。

李樞瑾收回輕撫唐媱發頂的手,直視淑妃朗聲道:「二十年前,我父親獨愛我母親一人,此生唯她不娶,而非要娶京都第一美女。」

雖大將軍夫人有諸多不足,那是他的生母,是他父親一生摯愛之人,李樞瑾不會忘記父親在時對母親的維護和寵溺,記得父親叮囑他照顧母親,這也是大將軍夫人年幼時拋棄他、漠視他,他仍敬她、尊她的原因。

李樞瑾斜睨著淑妃,唇角勾出莫名的諷刺:「而您心之惦記,是榮華富貴,是後宮之主,您有何資格和身份對我父親之婚姻品頭論足,對我之婚姻指手畫腳?」

淑妃的面容乍青乍白,圓瞪著眼睛,翹著食指指著李樞瑾,張口結舌:「你,你——」

「您所憑仗不過是大旭至高無上的皇上,我的皇叔對您的愛慕與縱容,讓您貪心不足,既得隴復望蜀。」李樞瑾波瀾不驚撂下這句話,對淑妃「咣!」得一下子打翻几案視而不見。

他朝著李彥璋又深深一鞠,目光有些愧疚,當眾說了這句話。

李彥璋慈愛得望著李樞瑾,目光氤氳些濕潤被他眨眼隱去,他只在李樞瑾十三歲時感嘆過此事,卻沒想時隔那麼久李樞瑾還記得。

那時李樞瑾被大將軍夫人阻止參軍,悶悶不樂又鬥志昂揚得來找他要個承諾,承諾以後誰也不得干涉他的姻緣,一定順著他的心意讓他找個情投意合的,不論身份和貧賤,只要兩廂情願即可。

「我沒有,我沒有——」淑妃伏在几案上哽咽,不住得搖頭,淚流滿面。

豆大的淚珠順著她臉頰「啪嗒——啪嗒」落在几案上,李彥璋目光有些心疼,想上前扶一扶,又有些躊躇,卻聽到了淑妃下一句時頓住了腳步。

淑妃愣愣望著李樞瑾,像是透過他看著誰,她喃道:「我不是想要榮華富貴,只是你不喜歡我,我沒辦法,沒辦法而已。」

「你為什麼當時不選我,為什麼不選我,你選的那人害了你馬革裹屍,我好疼……」她死死盯著李樞瑾,恨不得上前搖著他的肩膀質問。

她前幾日聽說大將軍夫人通敵叛國,將宮殿內所有的珠翠盡數砸碎,在殿中哭天搶地發了一整夜的瘋,她越想越是不甘心,為什麼當時自己不是京都第一美女?

若是自己是京都第一美女,年輕時的大將軍就會心儀她,她恨!

李彥璋捂住了眼睛,唇角緩緩拉出一個嘲諷的弧度,黑暗的視線里慢慢浮現一幅畫面:年輕的淑妃梳著朝天望月髻,著一襲雪白色拽地留仙裙,珠玉環翠,梨花帶雨撲到懷裡,嬌聲道:「彥璋哥哥,我喜歡你。」

他仰頭收回眸光的濕潤,放下手掌,唇角的弧度隱去,面容又變得矜貴孤高,是大旭高高在上的皇,他環視一周,滑過淑妃時眸色不變。

「來人,淑妃殿前失儀,送下去。」他揮了揮手冷聲道,聲色又平又穩,聲音不高卻威嚴赫赫。

兩位侍衛動作迅速得將淑妃拉下去,淑妃張口呼喊被他們機敏得堵住了口。

宴上所有的人都低下頭,白白看了一場皇家的鬧劇,他們每一個人都有些惴惴不安,恨不得將頭埋在几案下。

「眾卿。」李彥璋環視一周徐徐開口,他略帶歉意道:「今日之鬧劇是朕御下不嚴,望諸君海涵。」

他朝著在坐賓客的方向深深一鞠,態度恭謹謙和。

「吾皇萬聖金安。」在場的眾人稽首朗聲道,幾位老臣更是有些熱淚盈眶。

宴會慢慢又恢復了笙歌燕舞,天子與諸民同慶,兩刻鐘后皇上李彥璋和皇太后離了席,王公大臣等賓客們才真正放開了拘束。

「糖寶,你先喝口粥。」李樞瑾端起一小蠱枸杞銀耳羹放在唐媱案前,低首對唐媱溫聲細語道。

唐媱細膩瓷白的雙頰上緋紅的紅暈還未消退,她雙眸霧煞煞水泠泠有些含羞帶怯得望了一眼李樞瑾,聲音且嬌且軟:「嗯,謝謝瑾郎。」

李樞瑾又將几案上平時唐媱愛吃的菜一一夾在她面前的玉碟上,才為自己夾菜。

唐媱痴痴得望著他,唇角徐徐上揚,輕聲道:「瑾郎,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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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世子的炮灰原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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