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楚行風拿起桌上的合影劇照,「大哥太搶戲了,乍一看以為主角是林小姐和大哥,這個外省來的導演到各地物色演員,拿著報紙打聽到咱們這裡來了,我說我大哥演電影?開電影公司還差不多。」
陳道笙沉吟片刻,抬手,「等等,先別回絕他。」
曹震和楚行風異口同聲,「大哥,您還真想演?」
「先別回絕他,那個導演不是還要去找林小姐,萬一他說動林小姐,林小姐答應演女主角,男主角必須是我演。」
曹震吧唧兩下嘴,「我說大哥太小心眼了,對了,我還忘說了,林小姐自演出話劇,這幾天有幾個紈絝浪蕩子弟,花花太歲,趴學校圍牆看林小姐,弟兄們都轟走了。」
楚行風說;「這事扯的,大哥,林小姐這一拋頭露面,招蜂惹蝶,大哥太操心了。」
陳道笙對曹震說:「以後只要林小姐出門,叫弟兄們跟著,看也不行。」
楚行風問;「那演電影的事,我跟那個導演怎麼說?」
「你就說讓他先找林小姐,如果林小姐答應出演,再回頭來找我,我只跟林小姐一個人演。」
楚行風嘿嘿,「趕明大哥跟林小姐關門在家排一場床.戲。」
陳道笙;滾
林沉畹在客廳里吃西瓜,一個男佣走進來,「六小姐,府門外有一個什麼導演要見小姐。」
林沉畹把西瓜咬了一個月牙,「我不認識什麼導演。」
雲纓去二小姐公館里看四小姐回來,接話茬說;「我剛才看見那個導演了,他看見報紙上你的劇照,找到這裡來的,軟磨硬泡,你不出去,他不走。」
林沉畹放下西瓜,出去把他打發走,走到前院倒座偏廳,她一進門,一個三十幾歲的的男人站起來,熱情地說;「林小姐好!我是大通影視公司的導演,慕名而來。」
林沉畹客氣地說;「請坐。」
侍女倒茶,那個導演欠身,「林小姐,我看了你的劇照,您太適合我劇本的角色了……..」
這男人口若懸河,等他說得口乾,喝茶水時,林沉畹終於說上話,「對不起,我不演電影,您另請高明。」
導演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林小姐這麼好的條件,不演電影可惜了,跟您搭戲的男主角都同意出演。」
他晃了一下手裡的報紙,「男主角人很痛快,陳先生說了,如果林小姐答應出演女主角,他義不容辭地演男主角。」
林沉畹眨眨眼,「陳先生,那個陳先生?」
導演指給她看,「就這個站你旁邊,陳先生,陳道笙先生。」
林沉畹:呵呵,呵呵。
「對不起,我不演電影,你叫陳先生跟別的女演員搭戲。」
「林小姐,陳先生說了,他只跟你演。」
「我不跟他演。」
林沉畹說完,轉身走了,導演自言自語,「這兩人南轅北轍,」
四小姐和匡為衡辦婚禮,林沉畹把自己體己錢拿出來,包一個大紅包,學校老師去別的中學交流,學生放假一天,林沉畹跟五小姐去二姐的公館。
雲纓跟四小姐坐在客廳沙發上,看一本時裝畫報,研究四小姐結婚穿的禮服,抬頭看見她們,「你們姐倆沒上學?」
「學校放假一天。」
五小姐問:「四姐的結婚禮服決定穿什麼樣式了嗎?」
雲纓說:「有兩套不錯,我們正商量選那套好。」
林沉畹走過去,坐在林秀暖旁邊,看了一眼畫報上的新娘禮服圖片,「四姐結婚,有要我們幫忙的事嗎?」
「這幾天六姨娘跟我跑百貨商場,該買的都買了。」林秀暖說。
訂了喜期,林秀暖的氣色比前段時間好多了,林沉畹見她一掃憂愁,臉上淡淡的喜悅。
把紅包交給她,「我的禮金。」
五小姐也把一個紅包交給四小姐,「我的。」
林秀暖推讓,「五妹,六妹,你們沒什麼錢。」
五小姐把紅包按在她手心裡,「拿著,我們一點心意。」
幾個人正說著,四姨太過來了,四姨太身後男佣提著一個小手提箱,放在客廳桌上。
幾個人站起來,讓座,「四姨娘坐。」
四姨太在沙發上坐下,「你們都在這裡,你們姐妹感情好,你四姐就要出嫁了,你們都幫襯她,她現在也沒個娘家。」
說著,拿手絹抹眼睛,五小姐埋怨,「我四姐這幾天剛好了,母親又來招她哭,眼睛哭腫了,辦婚禮,多難看。」
四姨太被女兒說得不哭了,對五小姐說:「你把手提箱拿過來。」
五小姐把桌上的手提箱遞給四姨太,四姨太擱在腿上,打開,「我就生了你們姐妹倆,我把自己這些年積攢的體己分成兩份,拿一份給你,一份留著等你五妹出嫁給她,這些給你的嫁妝,你手頭有錢,到了匡家腰桿硬。」
林秀暖又要哭了,「母親,你自己留著吧,為衡給了錢了。」
四姨太合上手提箱,「我住府里,吃穿用度什麼都不缺,這是我一早就為你準備的嫁妝,本來指望你能風風光光地出嫁…….」
客廳電話響了,傭人接電話,「找四小姐。」
林秀暖走去接電話,一會放下電話走回來,蔫蔫的,頭耷拉著,大家都看著她,二小姐問;「怎麼了?匡為衡有變化了?」
林秀暖低著頭,快哭出來,「他家裡聽說我們在琛州舉行婚禮,不答應,一定要他回上海,他家裡讓他把我帶回上海。」
「他怎麼說?」五小姐著急問。
「他家裡讓他回去,他也沒辦法,他說帶我回上海,爭取得到家裡的認可。」
林秀暖說。
「你們舉行婚禮,是你們自己決定的,他家裡不知道?」
四姨太著急地問。
林秀暖點點頭,垂頭喪氣,「沒告訴他家裡辦婚禮,他家裡知道了,堅決不同意,說…….」
四姨太急問:「說什麼呀?你快點說,你要急死我。」
林秀暖的頭垂得更深,「他家裡說既然納妾,就要按納妾的規矩,回家拜見父母和他太太。」
四姨太咳聲嘆氣,林秀葳說;「你要跟他結婚,早晚也是要見他家裡人,私自結婚,他家裡人不同意,也不作數,既然這樣,你還是跟他回上海,取得他父母和太太的同意,然後,再行婚禮。」
林秀暖點頭,「為衡他也這麼說。」
四姨太擔心,「你去他家裡,萬一受了欺負可怎麼辦,你這樣的性子,」
二小姐說;「這樣,我們去送親,如果四妹被人欺負了,我們家有人出頭給她撐腰,如果現在硬要辦婚禮,他家裡不同意,以後也是麻煩。」
四姨太愁眉苦臉,「秀暖跟林家斷絕關係,你父親都不認她了,家裡誰出頭給她做主。」
「送親我去。」
五小姐到底是親姐妹。
「我也去,四姐。」
林沉畹說。
雲纓說:「我也去,我跟四小姐好一回,我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去匡家。」
四姨太說;「秀暖是我生的,我不去看看怎麼能安心,我也跟著去。」
二小姐對四姨太說:「四姨娘就別跟著去了,四姨娘跟著去了,匡家知道四姨娘的身份,更輕視四妹了,再說,我們都去了,父親知道也不答應。」
大家都認同二小姐的說法,雖然現在是民國了,還有不少舊式的人家,在乎女子出身的,四小姐本來給人做小,知道是姨娘養的,匡家的人更看低了她。
四姨太埋怨四小姐,「你明知道他家裡這種情況,一頭扎進去,還懷了孩子,現在被人看不起,你父親跟你斷了關係,你說你怎麼走到這一步。」
二小姐截住四姨太話頭,「現在既然已經決定送親,我們還是商量一下大家怎麼走?這事要瞞著父親,父親知道不能答應。」
雲纓說;「送親的人先定下來,二小姐,五小姐,六小姐和我。」
二小姐看著她,「我們姐妹倒好說,六姨娘出來,怎麼也要找個由頭。」
雲纓已經有了主意,「我跟督軍說我回娘家住幾天,我母親身體不好,我出門不是問題。」
二小姐又看向林秀瓊和林沉畹,「五妹、六妹,你們要跟學校請假。」
二人說:「我們也沒事,送四姐這麼大的事,耽誤幾天課沒關係。」
幾個人正商量著,門口傭人說;「大少奶奶和三姨太來了。」
三姨太和冷桂枝走了進來,二小姐問:「三姨娘和大嫂怎麼一塊來了?」
三姨太說;「我們在門口碰到的。」
林沉畹問;「大嫂今天沒上班嗎?」
「我跟雜誌社請了假。」冷桂枝說。
大家讓兩人坐下,三姨太拿出錢袋,「四小姐要結婚,太太瞞著督軍讓我給四小姐送點錢來。」
她把錢袋放在桌上,「這裡有五百大洋,太太說四小姐添置點嫁妝。」
四小姐感激地說;「謝謝太太,謝謝三姨娘。」
三姨太說;「太太說她不方便來,讓你以後留點心眼,你手裡的錢,自己攥著,萬一匡家對你不好,你也好安身立命,太太說雖然斷了關係,太太一向喜歡你,有事不會不管。」
四小姐哭了,「太太的囑咐,我記下了。」
冷大奶奶拿出一個紅包,「這是我給四妹的。」
四小姐推拒,「大嫂一個人生活也不容易,我不能要大嫂的錢。」
冷桂枝把紅包塞給她,「我現在工作了,又不是坐吃山空。」
四小姐只好拿著,幾個人又說了要跟去上海送親,三姨太聽了,說;「這事瞞不過太太,太太聽說也能答應,只是大家想辦法瞞著督軍,畢竟不是去一天兩天,這麼多人走了,督軍要起疑心的。」
大家又開始編自己的理由,二小姐好說,在外面住,雲纓說回娘家,五小姐和六小姐不去上學,跟副官阿祥疏通好,林沉畹跟阿祥熟,也不是問題。
學校請假,是個難題,請天數多了,要家長拿請假條,最後商議,跟大太太說,讓大太太給學校余校長掛個電話,說家裡有事。
商議好,出門的事基本都解決了。
這時,客廳外走進一個人,「我說府里沒人,原來都在這裡。」
大家一看,大少爺林庭申來了。
林庭申一眼看見冷桂枝,不由愣了愣,神情頗不自然,笑著說;「你也在這裡?」
冷桂枝倒很從容,「我來看四妹。」
兩人自離婚後,還是第一次見面。
林庭申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打量著冷桂枝,「你還好吧?聽說你出去工作了?」
冷桂枝平淡地說;「還好,六妹幫我找了份雜誌社的工作。」
林庭申似乎埋怨,「你缺錢,我給你錢你為什麼不要,拋頭露面出去工作。」
「我不缺錢,幹嘛要你的錢,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出去工作長長見識。」冷桂枝說。
五小姐接過話茬,「大哥,現在不少女性都出去工作,自立,不用男人養活。」
林庭申哈哈兩聲,「是我思想落後了。」
又對冷桂枝說:「你以後有什麼難處,來找我。」
冷桂枝禮貌地,「謝謝!」
大家看這對夫妻,從前在一起時,見面就吵,現在卻能心平氣和說話,都覺得大嫂離婚選擇是正確的,擺脫了痛苦,恢復了自由身。
林庭申這時才想來此來的目的,拿出一個手絹包,扔在桌上,「四妹,大哥給的,拿著。」
二小姐拿起手絹包,掂了掂,「這還有個大哥樣。」
「我什麼時候不像大哥了?」
林庭申笑著說,眼睛朝冷桂枝打量,冷桂枝正襟危坐,沒看他,林庭申有點失落,沒想到離開他,冷桂枝活得更滋潤了。
眾人又說了一會話,冷桂枝說;「我下午上班,我先走了。」
二小姐挽留,「大嫂在這裡吃了飯再走,我已經告訴廚房準備飯了。」
冷桂枝站起來,「不了,我上班路過隨便買點吃的。」
她一站起來,大少爺林庭申也站起來,「我送送你。」
大家看兩人走出客廳,挺感嘆。
眾人在二小姐家裡吃了中午飯,林秀暖跟匡為衡兩日後離開琛州去上海,跟去的幾個人回家,各自收拾東西。
大家回到督軍府,大太太在客廳里,看進來一幫人,說;「單獨出門,一起回來了,不用說一定都去秀葳那裡報道。」
幾個人把要跟去的話說了,大太太想想,「也好,聽說匡家在上海是商界巨賈,秀暖這孩子性子軟,到了匡家,娘家沒人,孤孤單單,你們跟著去,我也放心,你父親這裡,有我應付,不過你們不能耽擱太久,時間長了,保不齊不讓你父親知道,我也瞞不住了。」
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五小姐、六小姐、六姨太回房收拾東西。
六小姐屋裡一隻皮箱打開放在床上,小楠拿著幾件衣裳放在皮箱里,「小姐到上海不知道幾天能回來,衣裳多帶幾件,乘郵輪,秋天海上涼,帶幾件厚衣裳。」
「好了,帶多了一隻皮箱裝不下,我又不常住,四姐辦完婚禮我就回來,學校的課不能耽誤多了。」
許媽把手巾香皂牙刷牙粉裝進袋子里,說;「出門在外,小姐沒去過上海,不熟悉,缺東少西的現賣麻煩,去時嫌多,等出去了,就嫌帶少了。」
「夠了,別人都一隻皮箱,我拿只皮箱,上下船也不方便。」
許媽嘮叨,「小姐頭一次出遠門,上海人地界人雜,小姐出門可要注意,千萬別走丟了。」
「丟了,我也能找回來。」
林沉畹一下晃神,小時候丟了,陳道笙把自己送回來了,現在她可丟不了了。
這次是偷著走的,背著伯父,她囑咐許媽和小楠,「我去上海的事,別跟府里人亂說,府里人多嘴雜。」
小楠嘴嚴,許媽嘴不好,她怕許媽到處說。
兩日後,林秀瓊、林沉畹、雲纓在府里吃過晚飯,男佣提著箱子,大太太不放心幾個小姐出門,六姨太也年輕,叫阿祥帶著幾個保鏢,跟小姐們走。
四姨太不放心四小姐,要送到碼頭,五小姐攔住她,「我四姐去上海不是不回來了,辦完婚禮就回琛州,母親去送,又哭哭啼啼的惹大家難過。」
四姨太看著三個人上車,大太太囑咐,「有事往家裡掛電話。」
汽車載著兩位小姐和一位姨太太,跟著前面保鏢的汽車,直接奔琛州港口碼頭。
督軍府的兩輛汽車到碼頭時,林秀葳已經等在哪裡,三個人下汽車。
港口碼頭上泊著一艘郵輪,直達上海,旅客已經陸續上了郵輪。
林家的人站在岸邊等,一會,看見幾輛汽車駛來,匡為衡和林秀暖的汽車到了。
林沉畹看見幾輛汽車同時停在碼頭,中間的黑色雪佛蘭,是陳道笙的座駕。
陳道笙從車裡走了出來,林沉畹也不奇怪,陳道笙跟匡為衡私交甚密。
人都到齊了,大家準備上船,阿祥跟幾個保鏢提著箱子,匡為衡和林秀暖,還有林家的三位小姐姨太太雲纓上船。
陳道笙跟在林沉畹身邊,說;「我這次本來打算跟你一起去,生意上有些事情脫離不開,有事給我打電話,什麼時候回來,我來碼頭接你。」
儼然兩人關係不一般,陳道笙自己不能脫身前往,卻在暗中派了保鏢,保護林沉畹。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林家這麼多人,再說匡家在上海聽說挺有勢力。
走到上船的地方,陳道笙突然叫了一聲,「小畹。」
林沉畹微微一愣,回過身,陳道笙一把把她扯進懷裡,趴在她耳邊說;「早點回來。」
他的手臂箍住她,摟得很緊,生怕她不回來似的。
林沉畹站著沒動。
許久,陳道笙鬆開她,林沉畹說了句,「我走了。」
她說完,轉身朝郵輪走去。
走上郵輪,她站住,回頭,兩人隔著一片暗黑的海水對望,郵輪起航,岸邊矗立的身影越來越小,變成一個黑點,從視線中消失。
匡為衡給家裡提前掛了電話,匡為衡和林家一行人下船后,走出港口,看見港口外面停著不少汽車,匡家的管家擠過擁擠的人群,跑上前,「少爺回來了。」
看著匡為衡身邊的林秀暖,不知怎麼稱呼,匡為衡說;「四小姐。」
管家恭敬地說;「四小姐好!」
汽車拉著一行人離開碼頭,林沉畹朝窗外看,白天的上海,豪華建築鱗次櫛比,馬路上車水馬龍,街道兩旁到處是商家的廣告牌,不愧為繁華的大都市。
汽車開到一幢公館門前,公館的傭人早已打開大門,幾輛汽車駛入內,外面看似普通的匡公館,裡面佔地面積巨大,幾幢帶花園的洋樓,汽車開到前院停下。
有匡家的穿著一身白制服的僕歐跑上前,打開車門,林家姊妹幾個下了汽車。
匡家的宅邸奢華,僕歐成群,匡為衡平常的言談舉止做派,出自這樣的世家並不稀奇。
管家對林家人說;「林家小姐們隨我來。」
林秀暖跟匡為衡還未成婚,自然不能住在一起,林秀暖跟林家姊妹被安排在西面的一座洋樓里。
整個一幢洋樓只住林家人,一人一個房間,足見匡家的奢華。
安頓好,管家對林秀暖說;「四小姐今兒剛來,先歇歇。」
林家人被單獨安頓在這幢洋樓里,搖鈴便有傭人隨叫隨到,午飯上來,林家人在樓下餐廳吃飯,飯菜豐盛,只有那個老管家過來招呼一下,「我們少夫人說了,小姐們來匡府是貴客,有什麼需要別客氣。」
大家都聽出來,管家口中說的少夫人,應該是匡為衡的太太,匡為衡是匡家獨子,看來匡為衡的太太在匡家很有地位。
吃完晚飯,也沒看見匡為衡的影子,除了管家,匡家也沒看見別人來,大家心裡都不安,怕林秀暖有壓力,不好說出來。
管家走了,雖然來時,大家都猜到可能發生的情況,但似乎比想象中的更不妙。
林秀瓊和林沉畹要上學,不能耽擱太久,時間長了,還怕伯父知道。
初來乍到,又不好問。
幾個人呆在樓下客廳里,林秀葳說;「現在只能等,等匡家人召見。」
為了她們的姐妹,只有耐著性子等。
第二天吃早飯時,管家過來,「一會吃完早飯,我們少夫人想見見林小姐。」
林秀暖聽了,頓時緊張,飯也吃不下了。
林秀葳說;「我們來到貴府上,還沒有拜見少夫人,我們姐妹一塊過去。」
二小姐怕四妹受委屈。
吃完早飯,林家姊妹和雲纓一起跟管家去見少夫人。
幾個人跟著老管家來到主樓,管家領著走到客廳門口,管家朝裡面喊,「少夫人,林家的人來了。」
幾個人走進去,客廳極盡奢華,富麗堂皇,正中椅子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少婦,周圍站著許多傭人,林沉畹想這就是匡為衡的原配太太,很美,而且很有氣勢。
少婦淡淡一笑,開口,「坐吧!」
林家的姊妹和雲纓都坐下。
林家人看見匡為衡的太太一個人,匡為衡不在,有點疑惑,少夫人似乎看透林家人心裡,端起傭人遞過來的茶盅,啜了口茶水,「為衡今天有事,早起出門了。」
林秀葳什麼場面都見過,什麼人都不懼怕,看四妹緊張地坐著,心中暗嘆,遂先開口,「我們冒昧來訪,多有打擾,我四妹和夫人您丈夫的事,您也知道了,我妹妹來上海,就是想取得您的同意,同意她跟您丈夫結婚。」
少夫人仔細聽著,中間沒有打斷,等林秀葳說完,她才開口,「我知道你們出身世家,我這個人不喜歡拖泥帶水,我今天把話說清楚,你妹妹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哭著喊著想嫁給為衡做妾的女人多了。」
她哼了一聲,繼續說;「都被我拒之門外,我今天願意見你們,就是很好奇,堂堂的督軍小姐,儘管四小姐是庶出,怎麼願意給人做小?」
她看了一眼林秀暖,「你跟那些找上門的小姐比,你除了比她們出身高,恕我直言,我不知道為衡為什麼看上你。」
匡為衡夫人的話,令林家人無地自容,林秀葳握了握拳,為了妹妹,這種侮辱也生受了,她平靜地開口,「匡夫人,我們很抱歉,匡夫人說的話,我無力反駁,是我妹妹不爭氣,如果我妹妹沒有肚子里的孩子,我決計不同意她嫁給您丈夫,我妹妹已經被我父親趕出家門,現在沒有別的路走,求夫人高抬貴手,答應我妹妹進門。」
林沉畹看見從四姐進門起,匡為衡夫人一直在暗暗觀察四姐。
匡夫人待她說完,方道;「進門可以,不過我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林秀葳問。
「按照做妾的規矩,跪地敬茶。」
匡夫人話音剛落,五小姐衝口而出,「這不行,我姐姐怎麼可以給人跪下,寧可不進你們匡家的門,我姐也不能受這樣的屈辱。」。
匡夫人有幾分欣賞地看著說話的小姐,「這位是……」
林秀葳說:「我五妹,夫人別見怪,我五妹就是這樣的脾氣。」
這時,一個管家走進來,低聲跟少夫人說;「老爺說,前那筆生意,少夫人看著辦……」
匡夫人點頭,「我知道了。」
林家人看出來,這個匡為衡夫人在匡家的地位,絕不僅是后宅的女主人,她參與家族生意,殺伐決斷。
管家下去,匡夫人說;「我提出的條件,已經說得很清楚,答不答應,三天後答覆我。」
端茶,送客。
法租界,一座公館里,一個男人正在打電話,他面前站著一個人,等他放下電話,說;「高處長,林小姐已經到了,住在匡公館里。」
「監視匡公館,不能在匡公館動手。」
「是,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