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記得正式出師開始做殺手時,剛好是她人生第二個中二期——第一個是穿越前的——師父要她給自己取一個代稱,她當時一時嗲精上身,舔著臉裝嫩念「發福蝶、小腦斧、小松許、小居居」。
結果師父直接給她用了第一個,又因為她第一筆生意便紅了,這個名字便直接用到了現在,直到師父都去世了,她還在用。
平時還好,一遇到同僚叫自己時便說不出的尷尬。
「你怎麼認出我的?」夏幼幼訕笑。
「你的劍,」狐狸精指了指她上面刻了蝴蝶的軟劍,接著便注意到胸口插著匕首的小翠,皺眉:「誰幹的?」連小孩子都殺。
夏幼幼下巴指了指地上的八字鬍:「喏,已經死了。」
小翠的眼神已經漸漸渙散,最後一口氣沒有喘過來,沒了呼吸。
夏幼幼靜靜的看著她,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狐狸精忍不住道:「你不幫她闔上眼睛?」
夏幼幼對上小翠睜著的眼睛,彷彿還能看到裡面的不甘和恐懼,就是不知道裡面有沒有後悔,她微微搖了搖頭:「不了,睜著眼睛看得清楚些,能讓她快些找到嫣兒道歉。」
狐狸精想了一下,舔了一下嘴唇:「她胸上的匕首不錯,我能拔走嗎?」
「……不能!」夏幼幼嫌棄的看她一眼。
狐狸精聳聳肩,不再聊這個話題。
「狐狸……咳,你有旁的名字嗎?」夏幼幼彆扭道,一個長相這麼賢柔的姑娘,怎麼叫了這麼個奇葩名字。她們殺手果然沒有正常人。
狐狸精想了一下,捂嘴嬌笑:「周書郊,你可以叫我嬌嬌。」
「你這名字聽起來好像很費心取的啊。」夏幼幼被她笑得一身雞皮疙瘩。
周書郊點頭:「爹媽取的,自然費心。」
夏幼幼一僵:「……你告訴我的是真名?」
「是啊。」
「……」這什麼人啊,第一次見面就報上真名了。夏幼幼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雖然平時也用真名,但除了去世的師傅,還沒有她兩個名字都知道的。
「你這是什麼眼神,我又沒要你投桃報李把名字報出來,」周書郊挑逗的看著她,「我倒挺喜歡你代稱的,發福蝶,是什麼樣的蝴蝶,我好似沒見過。」
「……你不會知道的,叫我阿幼吧。」夏幼幼嘴角抽了抽,還是將名字報了出來。
周書郊點了點頭,看著地上亂七八糟的死人問:「這些人都什麼人,你接的單子?」
「不是,有一點私仇。」夏幼幼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直起身去看周書郊,才發現這姑娘是真高,不過臉蛋長得大氣,所以也不顯得突兀。
周書郊點了點頭,正欲說什麼,突然感覺到地面微微的震動,她與夏幼幼對視一眼,第一反應便是躲到小土坡后,接著便看到遠方有上百人騎著馬飛奔而來。
看到前方帶頭的人,夏幼幼眼睛一亮就要出去,被周書郊拉了回來:「你做什麼?!」
夏幼幼頓了一下,奇怪的看她一眼,怎麼有一瞬覺得她的嗓音突然粗了?
「那是我男人,他來救我了,你把我……卧槽!我先溜了。」夏幼幼本想說你把我留在這裡就行了,突然低頭看到自己一身的血,趕緊兜起裙子就跑。
開玩笑,那邊幾個死人明顯是一夥的,她一身血又連個幫手都沒有,不是擺明了讓人懷疑么。
周書郊差點被她帶倒,回頭看了一眼趕來的人,也跟著夏幼幼跑了。
傅明禮趕到荒坡猛地勒馬,騎著的馬發出一聲嘶鳴,很快便停了下來,劉成飛快下馬過去查看,轉身回到傅明禮馬前:「督主,死的人像是一方人馬,小翠的屍體在前面,沒有見柳小姐。」
傅明禮漠然的往前看,遠方的村落炊煙裊裊,透著一股日積月累下的祥和,村落周圍是不好藏身的麥田,他們的去向很清楚了。劉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立刻道:「奴才立刻去找。」
他淡淡開口:「圍起來,一直到找到為止。」
「是!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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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男人來了你跑什麼啊?」周書郊悠哉的跟在後面。
夏幼幼跑路的空隙里斜她一眼:「我不跑怎麼解釋這一身血?」
周書郊聽過不少殺手隱瞞身份婚嫁的事,一聽夏幼幼這麼說便立刻懂了,她想了一下:「可你總得回去吧?那些人的死因呢,你想到怎麼解釋了?」
夏幼幼猛地停下,一臉驚恐道:「我沒想啊!」
「……要不你裝什麼都不知道,假裝在他們黑吃黑的時候逃掉了?」周書郊托著下巴道。
經她一提醒,夏幼幼的思路立刻就順暢了,當即摸進一家農戶偷了衣裳換上,隨手將血衣燒了后把自己搞成灰頭土臉的模樣,便跑到村落後頭的溝里貓著。
沒有等太久,便聽到馬蹄聲在村子里響起,她伸著腦袋往外看,周書郊也跟著看了會兒,有些疑惑道:「你男人看起來像個有權勢的,可是朝廷重臣?」
夏幼幼頓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只知道「程宴」是幫傅公公做事的,可具體是否有官職,她就不知道了。
「我也不太了解,大概是個官兒吧。」應該是這樣,否則那些人為什麼都很怕他。
周書郊奇怪的看她一眼:「你自己男人幹什麼的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很奇怪嗎?」夏幼幼鄙夷的回視。
周書郊嗤了一聲,對夏幼幼道:「你男人過來了。」
夏幼幼臉上的不屑一收,瞬間眼角就紅了,擺出一副受到驚嚇的哭樣嚶嚶嬰的跑出去了。
周書郊被她變臉的功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便扛著自己的長刀,換了個角落蹲著。
傅明禮正騎著馬找人,接著便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沖了過來,看清楚臉后他跳下馬,快步走了過去。
夏幼幼衝到他懷裡,抱著他勁瘦的腰哼哼唧唧:「尚言,你怎麼才來啊。」
「可有受傷?」傅明禮也不嫌棄她身上的塵土,抱著她安慰的拍了拍,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夏幼幼哼唧夠了,才默默鬆開,揉了揉眼睛道:「沒有,就是快嚇死了,那些人殺了小翠,又突然互相動手,我就趁機逃了。」
「你說他們互相動手了?」傅明禮蹙眉。
夏幼幼趕緊點頭:「嗯,還說什麼大皇子什麼的,我沒聽太清,見他們打起來了就跑了。」尚言發現小翠有問題不會比自己晚,一直留著應該是為了她背後的人,既然自己不小心打亂了他的計劃,自然要把所知道的都告訴他。
她真是賢惠又能幹啊。夏幼幼頗為自得。
「老爺。」劉成立刻看向傅明禮。傅明禮擺了一下手,他便不說話了。
夏幼幼舔了一下發乾的唇,努力睜著一雙眼睛,無辜的問:「那些人呢?尚言你抓到了嗎?」
「嗯,抓到了,」傅明禮將她頭上的雜草摘去,放緩了聲音道,「已經沒事了。」
夏幼幼佯裝鬆了口氣,抓著他的衣袖繼續淚汪汪:「我特別想你,生怕你找不到我。」
「不會有這樣的事。」傅明禮垂眸,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
夏幼幼接過來打開便怔住了,看著裡面紅彤彤的糖葫蘆,頭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吃吧。」傅明禮看向她,聲音裡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