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殺人的牛
許元才雖有些姦猾,也畢竟是村子里土生土長的人,哪裡見過這些陷害逼問,心神不守之下,嘩啦啦的一切都說出來了。
「胡說八道!我可沒有讓你們做這種事!你們自己犯事了,可不要胡亂攀咬!」許富狠狠的警告道。
「本來就是你,你給了我們三兩銀子,讓我們把牛關進去,然後咬定是魚笑偷的。」兩人似乎沒想到,許富把事情撇得一乾二淨,當場爭吵了起來。
這時,不知什麼時候離開的許致遠,回來了。
「笑笑,我去了許富的莊子,有間馬房好多牛糞!」許致遠認真的對魚笑交代自己的發現。
原來魚笑看見許富的時候,就安排許致遠走了這麼一趟。
「不可能,莊子里這麼多人,你怎麼能找到牛糞?」許富沒有辯解牛糞,而是不相信那個傻子能進莊園,因為上次魏遲的強闖,他又請了很多強壯的家丁。
「不對,根本沒有什麼牛糞!」反應過來的許富趕緊說道。
「你家的那些人嗎?我,我打架了!」許致遠有些臉紅,似乎在為自己打架而感到羞愧。「真的有,我不騙人,大家不信可以去看看!」
傻子總是不會說謊的,大家看許富的目光都有些不善。這個淳樸的村子什麼時候出過這等,無恥陷害的事情啊!
「天啊,怎麼會出這種事!」
「怎麼會是許富!」
「我就看他不像好人,這些年沒少做壞事。」
「呸!小人!」
村民們的轉變總是如此之快的,立馬把矛頭轉向了許富。魚笑臉上的神情都沒有一絲變化,寵辱不驚。
許富似乎受不了村民異樣的眼神,激動的走出人群,紅色花格的綢衫喜慶的晃動。
牛兒們也覺得喜慶。
掙脫了主人的手,狂奔向許富。
頭上的尖角噗嗤一聲,頂進了許富的身體里,推向了人群之中,死死的頂在了泥地里。
沒有給他一絲辯解反抗的機會,許富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遠處平靜的魚笑。看著魚笑如俯視地上的螞蟻一樣,看著他,越過他,眼裡沒有他。
許富身下的泥地里,開出了紅色的花。魚笑眼裡還是黑夜般寂靜!
許富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下,死於牛角之下。
魚笑面無表情的看著許富那死了都沒閉上的雙眼,死不瞑目又能如何,又能對我如何!
其實牛遇到晃動的紅布,會激動。可是村裡的牛都比較溫順,就算激動,也不至於這麼誇張。
魚笑做了什麼?她只是靠近牛的時候,讓它們吸入了一點興奮劑而已。
一而再再而三想害她的人,她何必留情面。既然你找死,那我也就成全你。
魚笑不想在給許富任何一點機會,死亡總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法。
不想讓她的手沾血嗎?呵,已經沾了!
......
在村民的尖叫聲中,族長驚魂未定的讓人把許富的屍首抬下去了。似乎沒想到會弄出人命,那頭牛的主人,嚇得臉色蒼白似鬼,那對沾染了紅色的牛角,刺激著眾人的眼眸。
牛兒疑惑的回望著眾人,沒有人敢上前牽回它,包括它的主人。果真是牛兒最無辜!
大家都在看,看這件已經牽扯到人命的事,最終會如何。
魚笑拍了拍擋在自己身前的柳姨。這個柔弱的女人,總是習慣性的護著她!當牛激動起來的時候,柳姨擋在了她身前,阿遠護在了她們身邊。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不在是一個人了。上輩子到死都是她一個人在掙扎,她不在乎這個世界,她只在乎這個世界在乎她的人。
「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了,劉洪先生,這剩餘的一半藥材,你還收嗎?」
魚笑對著劉洪說道,似乎並沒有把現場死去的一條性命當回事。
劉洪皺皺眉,不理解魚笑的這份鎮定來自哪裡,他深吸一口氣,畢竟他才是城鎮來的人,他當有屬於他的冷靜,「收!」
最終,剩餘的藥材以一千兩成交。
村民們看著人群中間的交易,看著魚笑毫不在意的把白花花的一箱銀子,隨手丟在那個傻子手裡。
銀子總是比美人還要引人注目。紅色的血跡,白色的銀子。
這一幕,就像許富的死亡一樣,也是直擊村民的心中。眾人何嘗見過這麼多銀錢啊!
許仁政心裡嘆了一口氣,他似乎做錯了什麼!他終於知道魚笑之前那番話的意思了,她和桃溪村不相欠,不相欠啊!
劉洪派人裝好了葯,不知怎麼的,還是沒有離去。內心的好奇讓他留下來,準備看這一場鬧劇怎麼收場,他總覺得這個魚笑不會這麼認命的吃個悶虧。
果然,魚笑的話還沒有說完!
「許富雖然死了,但他給我造成的損失並不能就這麼算了!」魚笑看著族長說道。
是啊,損失了整整1200兩銀子,誰敢來承擔這個責任。
「魚笑,你不要太過分了,人死如燈滅,你現在說這些有何用!」大巫站出來了。
魚笑被冤枉的時候她不出來,查兇手的時候她不出來,許富死的時候她不出來,現在,魚笑要公道了,她出來了。
「人死嗎?如果你能幫他拿出這1200兩,我就讓他這燈滅了!」魚笑並不客氣,反正她和這個大巫也終究是要不死不休的。
「你......你胡攪蠻纏。」許靜月看著魚笑對母親不敬,跳出來指著魚笑的鼻子說道。
對於許靜月來說,1200兩,簡直是個傳說中的數目,她並不知道魚笑的藥材怎麼會這麼值錢,眼下看著魚笑這筆損失,她這張年輕的臉,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胡攪蠻纏嗎?許富死了,但許富的家產還在。不拿來還我的錢,難道拿來上貢你家這個所謂的大巫嗎?」魚笑嗤笑的對著許靜月說道。
「當然不是給我,但可以分發給窮苦的村民啊!好多人生活都不容易,你已經有這麼多錢了,分給大家不行嗎?」許靜月氣得不得了,又做出一副聖母的模樣,一臉正義的指責魚笑。
「哈哈哈!!」
魚笑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彎下了腰。
「許靜月,臉皮這個東西,請你拿好!你有什麼資格拿我的錢來冠冕堂皇,想來你之前是耳背了,我說過,我和這桃溪村恩義兩清!我魚笑的錢,一分不能少。」
魚笑說完看也不看許靜月,直接走到族長身邊,想看族長會怎麼處理。
她就這麼俯視天下一般看著族長。
「這......許富的家產,不能給你!許靜月說得對,這場事故在許富死的時候就結束了,你沒有權利在拿走許富的家產。」族長臉皮有些泛紅,漸漸地又覺得他有理,挺直了腰板!
「仁政爺爺,您說呢?」魚笑問道。
「阿笑啊!你,你就別鬧了!」許仁政有些說不出口,或許這是許仁政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不正直,他沒有想到,僅僅是這一次,桃溪村將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就該是這樣,真是沒良心,這麼多錢,還捨不得分點給大家!」許靜月聽著這個結果,開心得直接說了出來。
大巫也一臉滿意。
村民更是開心,魚笑拿不到許富的家產。族長說了,分給村裡人,好,簡直是太好了。
眾人都沒有考慮過魚笑的意見,反正她已經這麼有錢了。
「好,好,既然您都這樣說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魚笑轉身往回走,看也不去看許仁政那多麼無奈的神色。「齊願,把之前的租地的契約書拿出來。」
村民聽見租地契約書,表情又是一凌。
他們安安穩穩手頭寬裕的過了小半年好日子。並沒有對魚笑感恩戴德,反倒一個個了不得的樣子,以為是他們種得一手好地,才讓魚笑掙了這麼多銀子。
話雖是這樣說,可之前那些租戶說不在把地租給魚笑了,卻委實有些心虛。
「本來看大家辛苦了一段時間,我是準備擴大種葯規模,提高租戶價格。既然大家不願意租地了,我也不勉強了。那剩餘半年的租金,就當做種地的月錢也不用你們退還多餘的了。」
租戶聽見魚笑的話,兩眼冒光,這半年的租金可比月錢高多了。一個個佔便宜似的,心裡樂得不得了!
「許大,許元才。你們兩也算是許富的幫凶。我自然不可能要你們的命,現在把我這些時日給你們的銀錢全部交出來,當然也包括許富給你們的三兩銀子。拿著我的錢,做害我的事!可能嗎?」
這兩個被人利用的愚昧之人,魚笑到沒有太過生氣。她只是不喜背叛。自然也不會讓背叛的人好過。
兩人不知道是不是被許富的死,嚇破了膽。微微顫顫的交出這一直沒敢動用的三兩銀子。並許諾會儘快還上其他的銀子。
魚笑接過顛了顛,隨手丟進了那流動的小荷塘里。
「噗通!」砸在了眾人心裡,這可是銀子啊,就這麼丟了。
魚笑回身進屋了,柳姨和許致遠自然也跟上了,齊願猶豫了一下,也跟上了。
村民們看著幾人的背影,相望卻卻!
「仁政叔,這事,就這樣了嗎?」族長徐強問道。
「就這樣,散了吧!」許仁政似乎很累,就像一個無意犯了戒的僧人,被這世間的正義壓得無比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