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他回來了

「裴琅……」顧明珠喃喃，不敢置信。

裴琅完好無損的站在她面前，臉上一點傷痕都沒有，與一年前看到的模樣一模一樣。

「你回來了。」

顧明珠怔怔開口，腳步微微顫動，但沒有貿然上前。

她想起前些日子夜晚發生的事情，眉頭一皺，暗暗握緊拳頭。

她已經沒有辦法站在裴琅的身邊了……

「明珠。」裴琅看到顧明珠，先是走了過來，緊緊地抱住她。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明明是她夢中都在挂念的懷抱，但現在內心的間隔，讓她不得不推開裴琅的懷抱。

「明珠？」裴琅不解，神色疑惑。

「我……我……」顧明珠吞吞吐吐，不敢直視他的眼，「安然回來就好，我有些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

顧明珠說道，生生轉身離去。

「明珠！」

「徒兒！」

裴琅和鬼醫同時出聲喊住顧明珠，但顧明珠當做沒有聽見，匆匆離去。

「身體不舒服？」鬼醫匆匆跟過去，準備為她診脈。

裴琅眸子一沉，頓時想到了什麼，眉頭緊皺，直直看向顧明珠離去的背影。

過了許久，房間的門被推開，顧明珠怔怔的坐在梳妝台前，沒有回頭。

「師父，不用診脈了，我沒有事。」

「沒有事？但你的臉上明明寫著有事。」淡然清冷的聲音傳來，顧明珠一驚，抬頭看向鏡子，映照出身後修長的身影。

裴琅走過來，手搭在顧明珠的肩膀上，撫摸著她的頭髮。

他出現的時候，顧明珠的眼中閃過光芒，那是欣喜和激動，不過下一刻她就垂下頭，把所有神色深深收斂，好像在刻意隱瞞著什麼。

「明珠。」裴琅喃喃道，不知道顧明珠抗拒他是因為什麼。

鏡中，兩人的身影如同天作之合，男才女貌。

顧明珠怔怔的望著鏡中的裴琅，喃喃道：「我曾想象過。」

她覺得一切都不真實，曾經日日夜夜的思念，但真正等到了裴琅前來，她卻因為一些事情不得不遠離他。

「找回你，然後我們二人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長相廝守。」話語苦澀，輕聲落下，滿是讓人猜不透的意味。

「長相廝守……」

裴琅重複念叨她的話，從背後緊緊擁住她，「好，那我們就去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裴琅……」顧明珠痛苦皺眉，她不知該怎麼說，她十分介懷前些天夜裡發生的事情，「已經不可能了，我會跟著大哥一同離開京城，回去江南生活。」

「你要去江南？」

裴琅的身影僵住，但擁著她的懷抱沒有鬆開。

「那好，等我處理完京城剩下的事情，就和你一起去江南。到時候不論天涯海角，我們二人長相廝守，永不分離。」

裴琅的話語深情，這些話她等了許久，若是以往聽到定會激動的流淚，但現在滑落淚水，微微垂下的眸子卻滿是哀傷。

「明珠，讓你久等了……虧欠你的，我會用一輩子來補償，不，要用生生世世來彌補。」

房門口，鬼醫耳朵貼在門上，聽著屋子裡的動靜。

聽到裴琅說的深情話語時，他老臉一紅，身子發顫，像是聽到不該聽到的一樣，猛然跳遠。

「老人家，您在這裡做什麼呢？聽說裴公子回來了，是不是真的？」青竹聽聞消息趕來，正巧看到鬼醫站在屋子門口，不知道在做什麼。

鬼醫假意咳嗽兩聲，道：「好了好了，有什麼事情出了院子再說！」

「老人家？」

青竹不知道裴公子就在裡面，就要走進去把醫書送進去，鬼醫急忙拉住青竹的胳膊，往外走去。

青竹這才意會，「難不成……小姐已經見到裴公子了？」

「咳咳！」鬼醫咳嗽一聲，鬆手，抖了抖衣袖。

「原來是這樣……真是太好了，小姐不用再傷神了！」青竹鬆了一口氣，由衷的笑了起來。這些一年來她用過不少方法來排解小姐的心情，但小姐一直悶悶不樂，臉上笑容也少了許多，只有裴公子回來，才能讓小姐完全放下心。

「裴公子是如何回來的？」

所有人都以為裴公子死了，甚至是見到了屍首，但沒想到會出奇的出現在這裡，真是上天垂憐，不願看到小姐一直憔悴下去。

鬼醫沉眸，暗暗看向遠處。

這應該從一開始都是裴琅他的計策。

裴琅回來之後召見了陸寒，陸寒尤為激動。

經過解釋，才知曉福伯實際上是裴琅身邊的人，一直在他身邊暗中幫襯他。被趙青青收買，使喚，也全都是做戲做出來的。

若讓人知道他還活著，定然是麻煩事，只有他死了，才會讓三皇子和魏皇後放下警惕，容易在暗中調查。

裴琅這一年多來，一直裝作痴傻之人，趙青青愛他入骨，千辛萬苦把他救了出來，自然不會再把他送到京城，暴露在三皇子和宋鏡時面前，一直帶著他東躲西藏，很幸的三皇子派出去的人馬，果真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完完全全把他當成了死人。

裴琅暗中密謀，調查證據，知道近兩個月，需要親自出面調查，才讓福伯暗暗提醒趙青青，帶他到京城看病就醫。

接下來的事情，顧明珠也清楚。

趙青青找到鬼醫給他醫治，而他暗下里，聯繫了自己的暗衛去調查三皇子暗養的死侍。

「原來如此……」

顧明珠點頭，她理解裴琅的做法，但……

她深深地看著裴琅，內心依舊有著埋怨。

裴琅的假屍首送來的剎那，她心裡最後的防線也崩塌，覺得天昏地暗，什麼希望都沒有了……他怎麼能如此絕情，隱瞞這麼久。

「明珠，抱歉。」裴琅伸手，覆蓋住顧明珠冰冷的手，暗暗握緊。

「除此之外，我別無他法。」

三皇子權勢滔天，定然會派出死侍來暗殺他，他若是暴露，不僅行動不便，還有可能陷入危險當中。

顧明珠沒有多說什麼，但二人緊緊握住的手，卻不由得僵了一下。

她暗暗收回手，雙手交叉放至衣袖裡，收回視線，沒有去看他。

裴琅察覺到緊握著的手生生被抽出，掌心裡空空蕩蕩的，看向顧明珠，她眼觀鼻鼻觀心，面色平靜，好像沒發生什麼。

但不知為何……總隱隱約約感覺到她的變化。

明珠，你到底在隱瞞著什麼。

這一日，青竹服侍顧明珠梳洗，拿出朱釵，笑著道：「小姐，您看今天戴這個水綠色朱釵如何？」

青竹注意到顧明珠時常走神，眉頭微皺，眼中滿是心事。

平日里顧明珠也不會像現在一樣，反倒是這幾日，有些反常，

「小姐？」

裴大人回來了，小姐應該是欣喜才對，怎麼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好像是有人要把他們二人生生分割開一樣，青竹內心滿是不解。

顧明珠這才回過神，看了眼青竹手中的朱釵，點了點頭，「那便用這個吧。」

「哎。」

青竹小心翼翼給顧明珠戴上朱釵，道：「小姐，近些日子都不和裴公子來往了呢，以往的話會時常送糕點過去的呢。」

「是嗎。」顧明珠心不在焉的回應。

若是以前的話，她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但現在……

她暗暗握緊拳頭，想起那天夜晚的事情，下意識緊緊閉上眼，臉色難看。

「小姐還是在介懷裴大人假死的事情嗎？若裴大人不那麼做，那些賊人們一定會再次對裴大人出手，這也是無可奈何……」青竹氣鼓鼓的模樣，她是向著自家小姐的，小姐整日以淚洗面，憔悴到臉龐消瘦了大半，誰看都覺得尤憐。

裴大人真是好狠的心，把小姐折騰成這樣。

要是有人敢這麼欺騙她，她也會生氣，心裡介懷。

「小姐生氣就把委屈全部說出來，若是一直憋悶在心裡，可是會憋壞的！」

青竹鼓舞她去跟裴琅撒氣。

顧明珠聽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些事情她其實早就不介懷了，不管發生了什麼，只要能安然回來就好。裴琅沒有痴傻，沒有受傷，那就是上蒼最大的恩賜。

但……她已經沒法再站在他身邊了。

顧明珠望著鏡中的自己，突然間想起什麼，「宋府那邊，可是傳來什麼消息？」

青竹想了想，「三日前宋大人就已經安葬了，現在由宋夫人在守靈。」

「……」顧明珠頓了頓，「去準備馬車。」

「小姐可是要去宋府？」

顧明珠以為按照穆思雪的性子，一定會找上門來大吵大鬧。宋鏡時死在喬府，中毒癥狀確鑿，具體事情經過她也讓人過去解釋一番。

但穆思雪執著的性子，又怎麼會信任他人的話，她肯定會上門，追究宋鏡時的死因。

沒想到穆思雪平靜的接受了此事，柔弱的身子撐了起來，操辦喪禮。

「穆思雪……」顧明珠皺眉，不知道是這一世的穆思雪變了，還是她對穆思雪的認識不夠深，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馬車向宋府行駛過去。

許多慰問宋大人的人早在前兩天，已經全部拜訪登門，此時的宋府無比蕭瑟，掛著慘白的燈籠，一副凄慘薄涼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