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帝王篇(番外)
因為拉肚子,沈柏在熠辰宮住了三天。
趙稠下的瀉藥不重,只是她貪吃,一口氣吃了三個青團,所以拉得有點厲害,但太醫開的葯很好,喝過一副睡了一晚她其實好得差不多了。
但她不想離開這裡,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在熠辰宮騙吃騙喝。
宮裡的廚子廚藝特別好,沈太傅不注重口腹之慾,廚子的廚藝自然不怎麼樣。
趙徹白日都要去太學院,沈柏也不亂跑,就躺在床上吆喝宮人去拿吃的,若是無聊了,便讓宮人到床邊來說會兒話,宮人見她長得可愛,也挺喜歡她的。
她自小就是個人精,知道趙徹要回來了,便一骨碌的從床上爬起來,等趙徹一回來就討好的倒茶,幫趙徹捏肩捶腿。
等趙徹問她恢復得怎麼樣時,又捂著腦袋假裝自己很不舒服。
但熠辰宮都是趙徹的人,她那點心思哪裡能瞞得住?趙徹只是不說破罷了。
自皇后故去后,趙徹時常會覺得熠辰宮又大又冷,沈柏在熠辰宮,他一回來耳邊便有個人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趙徹其實並不討厭。
然而沈柏終究不能一直住在熠辰宮,三日後,趙徹讓孫行趁散朝的時候把沈儒修請來熠辰宮。
趙徹照舊去太學院念書,沈柏躺在床上吃麥芽糖被沈儒修逮個正著,沈儒修拎小雞崽子一樣把她拎回家去。
傍晚,趙徹回來宮裡又恢復死寂,他看著沒什麼反應,唇瓣卻比平日抿得更緊。
孫行伺候了趙徹一年多,一下子看出來,試著說:「沈小少爺性子挺可愛的,等明年他入了學,殿下時常都能看見他。」
趙徹眸底放晴了一瞬,隨後沉著臉說:「她成日只知道吃吃喝喝,你以為本殿想看見她?」
孫行低下頭不敢說話。
日子過得飛快,眨眼到了年底,鎮國公回京述職,趙徹也滿十歲了。
恆德帝昭告天下,冊立大皇子趙徹為太子,以慰皇后在天之靈。
冊立大典定在臘月初八,在掖廷閣舉行。
那天天氣很好,熠辰宮的宮人和趙徹都起了個大早。
太子服比尋常的皇子服更為華貴,冊立大典十分隆重,且程序繁雜,光是穿戴佩飾就花了很長的時間。
等一切就緒,趙徹起身,領著孫行去議政殿。
他現在還沒資格去議政殿商議朝政,只能等恆德帝傳召的時候進去領旨。
天氣已經十分冷了,在殿外等候的時候,外面沒有燒火盆,冷風瑟瑟,趙徹挺直背脊站在外面,一刻也不曾鬆懈。
他無數次的在腦海里想,如果母后還活著,這個時候應該會陪他一起站在這裡,甚至還會拉著他的手。
母后性子寬厚,手向來也是溫暖柔軟的,在這樣的冬季更是顯得溫暖灼人。
趙徹沒有等太久,孫越海尖利的聲音便從殿內傳來。
趙徹走進殿中接旨,然後跟在恆德帝身後,領著文武百官去掖廷閣。
這是一支相當浩大的隊伍,加上隨行的宮人和禁衛軍,足足有好幾百人,但全程都很安靜,沒有任何一個人發出不合時宜的聲響。
趙徹一直看著恆德帝的背影,他的父皇很高大,肩背挺闊,在他幼年時期,還曾騎坐在父皇的肩頭,那個時候他很快樂,覺得自己在父皇肩上可以看很高很遠。
但現在,他的父皇擋在他面前,讓他看不到前路,看不到舅舅,也看不到母后真正的死因。
這一切都被掩藏在這座看似繁華無比的宮殿之下,發臭,腐爛。
但同時趙徹也知道,只要他能做到父皇的位置,這一切終將被揭開,露出它原本的面目。
冊立大典一直持續到下午才結束。
別人都只是負責觀禮,趙徹一直沒有停下,結束的時候出了一身薄汗,不過還不能休息,恆德帝把他叫到御書房,把太尉、御史大夫和丞相介紹給他認識,從今天開始,他除了要在太學院修習課業,還要和他們三位一起學習治國之道和御下之術。
趙徹向三位行禮,算是拜了三人為師。
這一聊又是一個多時辰,從御書房出來,太陽已經有點斜了,趙徹沒回宮,去了一趟慈安宮。
自從皇后病逝,他就很喜歡來慈安宮。
慈安宮和熠辰宮裡的氣場有點像,都死氣沉沉的。
皇后在世時,經常會到慈安宮給太后請安。
她性情好,有著女子少有的聰慧,為人妻為人母都做得很好。
但有好幾次,皇后從慈安宮回來,眼眶都是紅的,她情緒掌控得極好,如果不是趙徹心細恐怕都發現不了。
太后不喜歡皇后。
這在宮裡是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沒人敢在背後嚼舌根,趙徹之前根本沒有往那方面想,直到皇后病故,才回想起許多讓人後背發涼的細節。
皇后病重那段時間,太后賞了很多名貴的藥物,但沒有一次來看過皇后,雖說太后的位分擺在那裡,不來也沒什麼,但皇后故去后,太后嘴裡對皇后連一句緬懷都沒有,像是宮裡從來都沒有過這樣一個人。
趙徹非常想不通,明明他的母妃是那樣嫻靜美好的一個人,還有著顯赫的家世,太后還有什麼理由不喜歡她。
太後年紀大了,消化能力不強,慈安宮的宮人已經在準備晚膳,見趙徹過來都很驚訝。
今天可是太子的冊封大典,忙了一天,太子殿下不回去休息,怎麼還來看太后?
宮人匆匆忙忙進去稟告,趙徹踏著宮人最後一句稟告進入殿中。
太后露出和善的笑,自己的孫兒在這樣重要的日子還忘不了她,她自然是高興的。
「睿玄給皇祖母請安。」趙徹如常行禮,太后將他拉到自己身邊,笑著說:「都已經做太子了,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規矩。」
趙徹笑笑,說:「本來冊封典禮結束,孫兒就想過來見皇祖母的,但父皇和國丈在御書房留孫兒說了會兒話,就耽誤了。」
「他們都說什麼了?」
太后慈愛的問,趙徹說:「沒說什麼特別的,就是教了孫兒一些治國之策,太尉說,治國最根本的是要國富民強,外公最是擅長這些,孫兒想向父皇提議,繼續擴展衛家的商業板塊。」
太后臉上的笑意變淺,冷聲說:「你外公年事已高,如今又痛失愛女,身體大不如前,不能再過多操勞了,睿玄不能為了治國再如此累著他,這樣你母后在天上也難安息的。」
趙徹垂眸,看著太后指尖紅艷艷的蔻丹問:「那皇祖母覺得此事要如何處理才好?」
趙徹把話喂到了太后嘴邊,他表現得很乖順,看上去很好拿捏的樣子。
太後放下警惕,摸著趙徹的腦袋溫和的說:「後宮自古不得議政,你父皇自會找可靠的人處理,睿玄剛做了太子,還是多和丞相這些重臣好好研習一下治國之道,不要在其他無關緊要的事上浪費心思。」
趙徹依然垂著腦袋,點頭應道:「好,皇祖母的叮囑孫兒都記住了。」
太后沒在這個話題上多談,留趙徹一起用晚膳,借著趙徹被封太子的名義,讓御膳房加了好幾道菜。
趙徹忙了一天是真的餓了,晚飯吃了整整兩碗,太后瞧在眼裡,笑在臉上。
吃完飯,太后又拉著趙徹聊了會兒天,直到忍不住犯困,趙徹才起身離開。
出了慈安宮,趙徹臉上的笑意還掛著,孫行一下子看出他的情緒和往常不一樣,不長記性,好奇的問:「殿下今天心情很好?」
趙徹沒有停下步子,回頭看了孫行一眼。
那一眼如初冬房檐傾落的寒霜,凍得孫行一個哆嗦,連忙低下頭去認錯:「奴才失言,請殿下恕罪。」
趙徹繼續往前走著,杏黃色的四爪太子服衣擺在空中劃出極為優美的弧度。
孫行心裡七上八下的打著鼓,卻不敢遲疑,亦步亦趨的跟著,過了會兒,他聽見趙徹冷幽的問:「你跟著本宮多久了?」
孫行忙說:「回殿下,奴才前年冬至被調來跟著殿下,如今剛好兩載有餘了。」
兩年時間,不算短了。
趙徹沒有在意這個,淡淡道:「你來時,母后的頭七才過吧。」
孫行的腦袋低得更下去,說:「當時殿下沉浸在悲痛的情緒中,奴才被調來時,義父特意交代奴才仔細伺候著。」
孫行拿不準趙徹這是要做什麼,搬出孫越海來做擋箭牌。
孫越海是恆德帝跟前的人,又是孫行的義父,孫行間接的也算是恆德帝的人,趙徹總不會對恆德帝起疑。
孫行跟在後面,看不到趙徹在聽到他提起孫越海后,冷冷上揚的唇角。
天已經完全黑了,夜風凜冽,只有一個小太監瑟縮著在前面提著燈籠,趙徹的步子越邁越快,周身的氣息也變得和之前有所不同。
繞過轉角,他沉沉的對孫行說:「既然跟著本宮兩載,便該知道本宮眼裡容不得沙子,下次再失言,本宮便讓人絞了你的舌頭!」
趙徹的語氣狠厲,儲君的威嚴霎時間顯露無遺。
孫行喉嚨發緊,舌頭髮麻,噗通一聲直挺挺的跪到地上,膝蓋骨磕得地磚發出嘭的一聲悶響,痛得臉都白了,壓著嗓子說:「奴才有罪,求殿下責罰。」
趙徹頭也沒回,大步離開,孫行沒敢站起來,在宮道上跪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被宮人發現才抬回去。
趙徹像沒事人一樣,喚了個面生的小太監照顧自己的寢居,好像熠辰宮裡從來都沒有過孫行這個人。
不過被冊封了太子,趙徹比之前要忙上許多,除了太學院的課業,他還要學各種權謀之術,也顧不上孫行這樣的小人物。
日子一晃便到了除夕。
除夕宮宴上,恆德帝與德妃一同出席,太后罕見的沒有露面,恆德帝在宴會上對德妃母族李家大肆褒獎,又將原本屬於衛家的部分產業交給了太後母族呂家。
所有人都意識到,衛家因為皇后病逝會慢慢落敗,而李家和呂家則會慢慢崛起,這將會對瀚京的世家大族乃至整個昭陵都產生十分重大深遠的影響。
而沒有人知道,在除夕晚宴之前,恆德帝與太后大吵了一架,兩人不歡而散,慈安宮的宮人也全都被恆德帝換了新面孔。
趙徹坐在太子座位上漠然的看著這一切,心裡有種扭曲的快感,他在親眼看著衛家沒落,並且沒有施以援手的打算,因為只有呂家迫不及待的露出自己的醜陋面目,把原本屬於衛家的一切都奪走,他的父皇才會漸漸疏遠呂家。
這種無形的隔閡會讓他的太子之位穩固,因為呂家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的父皇,他的母后沒了,衛家沒了,連舅舅也沒了,他什麼依仗都沒有,只有孤孤單單一個人,唯有父皇的庇護才能讓他平安的在這座皇宮活下去。
宴上歌舞昇平,趙徹喝了兩杯酒。
他已經是太子了,宮人給他備的不再是果酒,而是和其他人一樣的梨花白。
他第一次喝這種酒,兩杯下肚便有點暈乎乎的,嫌宴廳的歌舞聲太吵鬧,趙徹起身走出殿外。
晚風一吹,涼意浸透骨子,他清醒了點,有點高興,突然想去慈安宮瞧瞧他的皇祖母。
除夕可是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好日子,她老人家一個人待在慈安宮應該很寂寞吧。
沒讓宮人跟著,趙徹提步往慈安宮走,然而還沒走幾步,腿便被抱住,低頭,一顆圓咕隆咚的紅球扒在他腿上,軟軟糯糯的喊:「太子殿下,你喝酒啦?」
沈柏問著捏住鼻尖,眉頭擰成麻繩,後退幾步嫌棄道:「好難聞呀,你怎麼碰這種東西?」
趙徹把她拎回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問:「你跑出來做什麼?」
沈柏想起正事,左右看看,確定沒什麼人了,神秘兮兮的從懷裡摸出一節竹筒給趙徹,說:「這是我好不容易抓的,送給你,祝賀你做太子了。」
那竹筒看上去很簡陋,沒什麼特別的,趙徹不想要,沈柏立刻說:「你別不識貨,這可好玩兒了,等我表演給你看。」
沈柏說完拉著趙徹往前跑了一通,來到華清池邊。
燈火和樂曲喧嘩聲遠去變得模糊,趙徹也看不太清楚沈柏的表情,只聽見她得意的說:「太子哥哥,你可要瞧仔細啦。」
話落,竹筒打開,幾個綠豆大小的光點出現在眼前。
「這是火蟲,和螢火蟲很像,但不是只有夏天才會有,是我花了半年的零花錢好不容易才買下來的,漂亮吧?」
沈柏的語氣相當得意,求著誇獎,竹筒里裝著的那幾隻火蟲緩緩飛到空中。
趙徹定定的看著,眼眶突然有點發熱。
瀚京的冬季太冷了。
火蟲飛到空中沒一會兒就熄滅了。
等到最後一隻火蟲掉落,光影熄滅,沈柏可惜的說:「這些火蟲要在溫暖的地方才能活下去,現在全死了。」
沈柏的聲音有點悶,趙徹分不清她是心疼火蟲還是心疼自己的零花錢。
不過片刻后她又高興起來,興奮的說:「等天氣熱了,瀚京也會有螢火蟲,比這個還漂亮,我可以捉很多來殿下看。」
這一刻,她和整座皇宮甚至整個瀚京的人都不一樣,鮮活而熱烈,像一團火焰直直的撞進趙徹胸膛。
趙徹胸口發熱,喉嚨發緊,感覺到一股陌生而強烈的衝動。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覺得衣領有點勒,抬手扯了下。
沈柏說了會兒見他沒反應,低低的說:「我出來得有點久了,得回去了。」
沈柏說完要走,趙徹揪住她的后衣領,腦袋一熱,鬼使神差的在沈柏腮幫子上咬了一口。
沈柏沒經歷過這種事,嚇得吱哇亂叫:「哎呀,太子哥哥喝醉了要吃人了,救命啊!」
沈柏的聲音不小,趙徹一下子驚醒,放開她,有宮人提著燈籠趕來,趙徹背著手恢復太子的冷矜。
沈柏捂著臉就跑,宮人一時沒認出沈柏是誰,逮著她沒讓她走,驚疑不定的問趙徹:「太子殿下,發生什麼事了?」
趙徹負著手,淡淡的說:「這是沈太傅獨子沈柏,方才本宮醉酒將她誤以為是成了精的丸子咬了一口,送她回去,替本宮向太傅賠罪。」
趙徹的聲音有點啞,但思路很清晰,宮人不疑有他,忙送沈柏回宴廳。
等人走遠,趙徹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
剛剛那種失控的衝動讓他感覺很不好。
因為這一茬,趙徹沒去慈安宮,徑直回了熠辰宮。
第二天醒來,想到昨晚的事,趙徹又吩咐宮人,以後每月送十兩銀子到太傅府,給太傅家的小少爺做零花。
年後天氣很快暖和起來,趙徹還是一如既往的忙,他每天一結束太學院的課業就要回宮,幾乎沒什麼停留,所以連沈柏在太學院入學了都沒注意到。
這天他和往常一樣準備回宮,突然聽到外面有喧鬧聲。
太學院是分等級的,幾位皇子有自己專門的學堂,其他重臣之子也按照位分和年紀分班學習,一般是不會有人到他們這邊的學堂。
喧鬧聲一直沒有停下,趙徹被吸引過去,穿過長廊到天映班,他發現這裡擠滿了人,連趙稠他們也都被吸引過來。
見到他,其他人自然的讓開一條道,趙徹很容易看見兩個扭打在一起的人。
趙徹認人很厲害,一眼就看出被打的那個叫吳守信,是禮部尚書吳忠義的長子,而和他扭打在一起的不是別人,正是數月未見的沈柏。
過了個年,沈柏長了點個子,但她比天映班的人小多了,個子也小小一隻,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把吳守信這麼大個人弄到地上的。
她不止能打人,嘴裡還要不停地嚷嚷:「小爺贏了,今天不跪下來叫爺爺,小爺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沈柏有點得意,一時不察,被吳守信一個翻身反壓,眼看要被揍,趙徹沉聲開口:「太學院是修習聖人哲學的地方,你們在幹什麼!」
圍觀的人大喊了一聲:「太子殿下來了,別打了!」
吳守信還知道怕,立刻停下來,沈柏卻是個無賴,用力推了吳守信一把,把人推到地上后,立刻嚎啕大哭:「太欺負人了,尚書嫡子以大欺小,目無王法啦!」
沈柏哭著不解氣,還要在地上打滾。
她打架沒個章法,也不按規矩,抓撓咬全都用上了,吳守信臉上青了一塊兒,還有牙印和血糊糊的抓痕,看上去比沈柏狼狽多了,如果不是吳守信個頭高點,更像是他被沈柏欺負了。
不過這會兒沈柏哭得很大聲,跟死了娘一樣,眾人還是很相信她的話。
「不管出於什麼理由,在太學院打架鬥毆就是犯了院律,按照規矩,一人要罰二十手板。」趙徹沉沉的說,而後看向一直安靜站在人群外的顧恆舟,問:「行遠覺得本宮說得對嗎?」
顧恆舟沒想到自己會被點名,立刻拱手道:「殿下說的是。」
沈柏頓時止了哭,水汪汪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問:「我是被欺負的,也要打我嗎?」
趙徹沒回答,給了沈柏一記意味深長的眼神。
沈柏縮縮脖子,底氣不足的為自己辯解:「是他先罵我是矮冬瓜長不大的,我又沒惹他,我才五歲,以後會長高的,他先惹事,為什麼要罰我,我不服!」
趙徹不管她服不服,朗聲命令:「還不拿戒尺來?」
下人立刻拿了戒尺來。
趙徹沒接,看向顧恆舟,顧恆舟會意,當著眾人的面拿了戒尺,走到吳守信和沈柏面前。
趙徹都發了話,吳守信不敢反駁,規規矩矩伸出手,顧恆舟這時已經有了少年時期的鐵面無私,結結實實打了吳守信二十個手板。
沈柏在旁邊聽得心驚膽戰,輪到自己的時候,耍無賴的扭頭就想逃,顧恆舟的武修一直是第一,當然不會讓她得逞,一出手就把她逮住,沈柏把手背到背後,慌張的說:「我沒錯,我不認罰!」
顧恆舟冷冷的說:「不管誰對誰錯,在太學院動手就要認罰。」
說完也不讓沈柏伸手,直接把她摁在腿上,照著屁屁打了二十板。
沈柏之前都是虛假的乾嚎,這會兒是真的被打疼了,眼淚瞬間湧出來。
二十板打完,她也不鬧了,就站在旁邊聳著小肩膀掉眼淚,感覺整個太學院沒一個好人,都是要欺負她的。
偏偏到了這一步趙徹還是不肯罷休,盯著她問:「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