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見千戶
「老爺。」趙傳書在門外小聲的叫道。
「嗯，進來吧。」
推門進去之後，趙傳書見張百戶正在與他的小妾挑笑。見到了趙傳書進來兩人才正色了一點。
「傳書啊，今天有何事啊。」
「老爺，那些漁民沒有幾個來贖他們的網子。」
「哼，都是一些刁民。」張百戶從鼻子里發出了不屑的聲音。
「嗯，小人也認為都是一些刁民。」趙傳書也是一付憤憤的說道。
「哦，傳書。你今天難道只是為了那些個刁民？」張百戶奇怪的問。
「當然不是。小人是為了老爺的銀子才來。」
「我的銀子？」張百戶一聽來了興趣，將他的小妾推到了一邊：「你又有什麼好主意。」
「老爺，那些刁民一個個都不是好東西，居然連他們的漁網都不要了。」
「嗯。」
「但是這也不是辦法啊。」趙傳書兩手一攤：「那些漁民，啊不，刁民們不拿錢來換網，我們同樣無所收穫。」
「那你說如何是好呢？」張百戶對此也有些苦惱問道。
「在下想到了一個兩舉好得的好辦法。」
「哦，還有這好事！說。」
「在下看那些漁民的船又小又破，網子也不足。根本打不到好的魚，故而打一天的漁也賺不到多少銀子。所以便越來越刁，畢近他們那些光腳的哪怕老您這個穿鞋的呢。」
「嗯。」張百戶一臉疑惑的看了看他，沒有說話。一隻胖手撫著下巴另一隻胖手則輕輕的在扶手上小聲的磕著。發出一陣有節奏的聲音。
看到張百戶沒有反應，於是趙傳書便說了下去：「小人認為大人不若將那些泊於碼頭邊的戰船租於那些漁民如何？一來漁民有了大船一次可以網得更多，二來他們網得多了老爺不但可以收得更多的漁錢，還能省去維護戰船之費，不是一舉兩得。」
趙傳書說完房間里便安靜了下來。好一會兒都沒有聲音。這個張百戶還在回味趙傳書的話。而他沒有想好趙傳書也只能賠著在一邊。
「啪。」一聲重擊響起，張百戶的胖手打在椅子的扶手上傳來清脆的聲音。但是這聲音卻是嚇了趙傳書一跳。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電視里那些個下人們聽到了老爺的聲音會嚇得突然跪倒在地。就在剛才他也差一點給跪了下來。倒不是趙傳書這後世的人也會有奴才思想，而是面對著權威的時候人確實有著巨大的壓力，特別是這權威還不受限制，而自己還想忽悠人家的時候就更是如此。
「說，你小子是否收了那些刁民錢財？」
「老爺明鑒。」趙偉書一聽便知道這張百戶就是再蠢也想得到這事情得利最大的還是那些漁民。不過趙傳書是誰。他畢近是後世的人，所以就算明著想要幫助那些可憐的漁民，他也不會做得太露骨，而且還得想到讓這個張百戶答應的方法。
「老爺明鑒。小人實在是看到這碼頭邊有許多的戰船都無甚大用。只能放在那裡任其爛掉，不但平日里礙事，萬一要使用時還需大量銀錢修善。實在不划算，故小人認為老爺不如將那些無用的戰船租給那些漁民。這樣一來他們有了大船便能夠打到更多的魚。有了錢自然不敢對老爺太刁。那時老爺想收銀子還不是順風順水的事情。」
「嗯。」張百戶應了一聲，表示他也基本同意趙傳書的意思。於是趙傳書一喜，繼續重複剛才的話，加強張百戶的認知：「那些人有了船自然需要修善。到時候這些人不但為大人賺到了銀子，還幫助大人保養了船，大人一分銀子不用花，不但到時漁錢收入更加穩定租船還另有一筆銀錢收入。而且還要以一舉甩掉那些無用戰船的大包伏。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趙傳書說完了之後張百戶便沉默了。趙傳書的思想完全是後世的先貸后還的信用卡思想，但是明顯不太適合於這個時代的價值觀。對於張百戶來說，自己的戰船就是爛在那裡也不會給那些付不起錢的漁民使用。這種相對生產力過剩的結果就是非常不利於中小個體戶的成長。所以窮人沒錢購買生產工具無法進行高效生產。他們這些官老爺卻任由生產工具腐爛。而趙傳書這種後世的人卻不受這個時代的思想限制。能夠靈活的發現問題。
趙傳書的意見還是得到了張百戶一定程度上的認可的。但是張百戶的臉上依然陰晴不定，沒有說話。
最主要的是張百戶覺得眼前的趙傳書好象是在為漁民著想，甚至有一種被他賣了的感覺。這讓他非常的不爽。但是他卻也發現從理性來說他駁不到趙傳書。他也明白漁民有多窮，在他們身上根本榨不出多少錢來。但是當官的在老百姓身上榨錢乃是多少年以前的成例了，哪有聽說過當官的給把自己的東西給老百姓幫他們賺錢的道理。但是經趙傳書一說，他也覺得這有可能是雙贏。於是他進入一個矛盾的狀態里。理性上支持趙傳書而感性上反感他的建議。
許久之後才見到張百戶才再度開口，不過這一句話就讓趙傳書差點哭了：「只是戰船不能由我一個人做主。需要千戶大人同意才行那。」
好半天張百戶這憋了這麼一句話出來，居然是說他不能做主，敢情剛才趙傳書的那些表演都白乾了。不過趙傳書就是趙傳書，任何可以幫助到他的消息他都不會放過地。只見他的眼睛一轉馬上一個主意便出現了。
「嘶，那老爺。此最善哪。」
「怎麼說。」
「您想啊，那大量的戰船放在碼頭邊爛掉。不能幫助千戶大人賺銀子。但是現在您不但幫助千戶大人甩掉了這個包袱，而且幫助了大人發揮了那些東西的作用，幫助大人賺到更多的銀子。這樣不是證明了老爺的能力嗎？」
趙傳書看到了自己剛剛說完了自己的那些忽悠之後明顯看到了張百戶的眉毛跳了一下。顯然對於在上司眼裡能夠冒個頭這一點觸動了張百戶內心的**。於是張百戶又開始沉默了起來。
趙傳書看到了張百戶眼裡那些陰陽不定的樣子。他的心裡便穩定了下來。張百戶看來又再一次信任的他。
果然沒多久，張百戶便一臉肅然。站了起來：「行，明天跟我去找韓千戶。」
張百戶大人同意之後果然第二天便帶著趙傳書找到了韓千戶。與大著肚子，一臉草包賣相的張百戶不同的是，韓千戶倒有點武夫的樣子。年約四十好幾不但身體結實而勻稱，而且雙目滾圓、鬚髮皆張，這樣子真叫一個孔武有力的。再配上那一臉的絡腮鬍子就更顯得暴力而精捍，一看就是當兵的料。
兩人來到了韓千戶家裡的偏廳里等著主人的出場，只見這千戶從一扇小門裡走進了這不大的偏廳之中。於是原本已經坐在這裡等了一會兒的張百戶與趙傳書自然馬上便從座位上起身。
「張胖子，怎地今天想到來我這兒？」粗人果然說話也很簡單，一開口就讓趙傳書感到了一陣豪放之氣。
「這，嘿嘿。」張百戶一聽這頂頭上司的話便見冷汗流出：「乃是有些小事過來與大人商議一二。」
「哦，坐，坐。」這韓千戶自己坐到了主位之上，便馬上示意他們也坐下來。於是兩人這才重新坐下。
坐定之後張百戶便將趙傳書的想法全都告訴了韓千戶。
「哦，張胖子。」韓千戶瞄著眼前的張百戶說道：「這主意不是你想出來的吧。」
「嘿嘿……」張百戶尷尬的笑了笑：「大人明鑒萬里。這主意確實不是下官想出來的。乃是下官的家丁想出來的。」
「就是這位？」韓千戶微微一笑。
趙傳書一看情況馬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到了廳中間對著眼前的韓千戶拱手作大輯道：「小人趙傳書，見過千戶大人。」
「嗯，你就是那個趙傳書？」
「千戶大人也聽過在下？」
「哈哈哈……」韓千戶大聲的笑了起來。顯得爽朗而豪氣：「你這小子，聽說是去鬼門關轉了一圈又回來了，然後便開了翹了。」
「勞大人廢心了。」趙傳書沒有想到這些官老爺居然還會在意自己這農民都不如的軍戶。
「哈哈……」聽到了趙傳書的話韓千戶又是一陣大笑：「你卻不知道，這十里八鄉的哪裡不在說你的事情。這傳得真叫是玄呼，到了老戶這裡都變成你去玉皇大帝那裡轉了一圈回來呢。老夫便是想不聽到你的消息都難啊。」
韓千戶說著說著便站了起來，走到了趙傳書的身邊，並圍著他轉了起來，一邊轉一邊意味深長的說道：「現在老夫看來，這傳說看來也非虛啊。」
「哪裡。小人不過氣運不錯而以。」
「氣運？」韓千戶走到了趙傳書的面前停了下來。由於趙傳書一直供手低著頭，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韓千戶兩眼一翻，轉了兩圈：「運之所達，勢也。便是傻子，氣運好也可成大事。」
「謝大人誇獎。」
「老夫並非誇獎。你讓張胖子組織那些女人織布實乃好主意。而今我也受其益，倒是讓老夫高看了你兩眼。而今又想到此雙贏的主意。倒也有些才能。」
「謝大人誇獎。」趙傳書一下子跪了下來，倒不是他喜歡給人下跪，而是平日里看多了電視，覺得到了這個時候應當是領導要領拔自己的時候了，照著電視里的情況來說應當是要委以重任了，自然要有點表示。
「嗯。你這小子倒真有運氣。這鬼門關上轉了一圈倒是靈光了起來。好吧，老夫下面也有些小旗的空，不知你可有興趣？」
「這……」趙傳書一聽反倒是猶豫了。他知道，如果就這樣快速的答應下來的話，那麼張百戶必然會認為自己被背叛了。到時候雖然不一定會對自己有什麼動作。但是為了一個沒有什麼實際權力的小旗的位置而多樹立一個敵人畢近沒有好處。
「小人多受張大人提挾，不敢或忘。」
「哦，有一個小旗的位置你也不要？」張百戶故意提高了聲調問道。
「非不要，乃是不敢受也。」
「嗯。」韓千戶點了點頭，滿意的應了聲。趙傳書一聽便知道自己的行為得到了兩個人的認可。畢近急功近利的人是不符合中國傳統價值觀的。
「此事尚有可為。明日你便過來與我管家商議好了。」韓千戶等了一會兒才最終說出了他的意見。
至此趙傳書心中的石頭才落了下來。就在他剛剛放鬆的時候，突然韓千戶又說道：「小子，老夫可是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趙傳書一楞，並沒有明白。但是這時張百戶正好起身離開，他也只好跟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