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傳書機
趙傳書將整個龐大到嚇人,並且欺上漫下的計劃一點一點的說了出來。這個用張百戶的銀子賺點小錢的方法聽得劉祥滿頭大汗。做為一個老實人他這輩子也不會想到趙傳書所說的這樣的計劃。更別談這當中有如此多方方面面需要注意的事情了。
軍戶,一直以來的教育也都是當個本份人。別鬧事,別害人。但是趙傳書的計劃卻讓他感到有些欺瞞了張百戶。這讓劉祥舉棋不定,從內心來說他擔心這事情被張百戶知道了以後的後果。同時欺騙他人的感覺也讓他感到不適。
只是看到趙傳書那自信的眼神劉祥卻實在拿不定主意。
趙傳書也不急,說道:「祥三叔。這事情要成,方方面面的人太多。而且還要欺瞞著張百戶,確實有些困難。所以這事不著急。你自己考慮,有了答覆再告訴我。」
說完趙傳書便回去了。
等趙傳書走了,劉祥的女人才帶著兩個孩子走回到了屋裡。四人一對座,這才得以安定了吃起了飯。但是劉祥的女人卻發現他總是拿著個酒懷子發獃,於是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當家的。你這發什麼呆啊。」
這才將劉祥的思考打斷。四人才樂呵呵的吃起了飯來。昏黃的燈光之下劉祥飛快的用筷子扒著碗里的稀飯。這哪裡是稀飯哪,根本就象是米湯。唯一不多的菜也放在兩個孩子那裡。一年到頭嘴裡都吃不到兩個油星。看著他的女人用一根有些發黑的木簪子插著那如枯草一樣的頭髮;還有兩個孩子那皮毛骨頭的小手;再看著眼前那不到膝蓋的小桌子,劉祥不經感到一陣凄苦。軍戶的生活,真是苦啊。
於是只見劉祥突然一下把他的碗扔到了桌子上面。然後一頭衝進了屋子外面的黑暗當中。他的女人驚訝的看著他就這樣跑遠,只聽到遠處傳來他的叫聲:「傳書,傳書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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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由於現在給張百戶家裡直接幹活了,所以趙傳書也改口不再稱張百戶為大人,而稱老爺,表示由一個普通軍戶變成了他的家僕。花去了三個銅板之後趙傳書買通了張百戶的管家,這才得以見到張百戶的面。
「嗯。」張百戶神態安詳的坐在搖椅上,閉著眼睛由一個婢子伺候著著人吃著水果:「何事啊。」
「回老爺。」趙傳書說道:「小人近日幫助老爺打理帳冊,偶有心得,發現一賺錢之法,便想告訴老爺。」
「哦。說來的聽聽。」張百戶一聽到賺錢這兩字,頓時就來了精神。馬上抬起頭來,不過,眼睛一轉又放了下去。他對一個普通的軍戶能想到賺錢的方法不以為然,所以只睜開了一個眼睛表現出了他的興趣,只是趙傳書並不知道他是對自己的賺錢的主意感興趣還是對自己一個軍戶居然想得到賺錢的主意而感興趣。但是無論如何他得到了一個機會。
「是老爺。小人每日回家都見著那些軍戶家裡的女人們一個個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家裡有女紅也不做,日日只顧著閑言飛語。小人覺得老爺不如將她們也都組織起來。拿些活計給她們。即是為了村裡的和諧。也可給她們找些事做,又要為老爺賺錢。不知老爺以為如何?」
「嗯。」張百戶聽完閉起了眼睛,想了想。便又睜開:「此言正合我意。只是讓她們幹些什麼呢?」
「小人聽說外面如蘇杭之地乃有商人出機,請無業遊人出力織布之法,小人覺得此法不錯。小人覺得老爺效仿之,或許可讓那些整日鼓噪的女人們安靜下來。」
張百戶一聽頓時頭又揚了起來,並且不再象剛才那樣傲慢的只用一隻眼睛盯著趙傳書。而是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的趙傳書。不過趙傳書沒有抬頭看他,只是順著目盯著地上。當然倒不是趙傳書怕眼前這個胖子,而是他發現這個時代的人都是這樣的,為了表達謙卑的態度而以。沒辦法,他也只能入鄉隨俗了。
「嗯,此法深得我心。」張百戶此人對於能夠壓榨他人的行為那是一定不會放過地。聽到了趙傳書的話哪裡還會猶豫。馬上就答應了:「只是選何人管理呢?」
「小人認為小旗劉祥忠實可靠,可為任之。大人以為呢?」
「好。你去給我叫他來。」
「是。老爺,小人這便去叫。」說完趙傳書便馬上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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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趙傳書又來到了劉祥的家裡。這回劉祥早早的便將讓他的女人孩子全都趕去睡了。
昏暗的油燈之下,兩人坐了下來小心的說著。
「怎樣,今日里那張扒皮怎說。」趙傳書一直喜歡叫張百戶為張扒皮。之前劉祥還會提醒他兩句。後來說得多了也便隨他。不過趙傳書也就在他面前才會這樣說,尋常外人是不敢地。
「不好,他只讓我管人。其他採買等全交他小舅子處理。將來綿布販賣也全都他小舅子一手包圓。」
「哼。」趙傳書鼻子里發出不屑的聲音,張百戶的小舅子乃是象山衛的軍戶,平日里也是遊手好閒,無所正事。但是由於他只是一小軍戶,也是窮得響丁當。這買賣之事中是自然有油水。這張百戶也是怕油水肥了他們這些外人,才會找來他的小舅子。怎麼著肥水也不能流了外人田嘛。
想到此趙傳書里有極為不爽。老子出的主意,居然給你做嫁衣,一點好處都不給我們。不過趙傳書也沒有辦法。他們是在海島之上。如果沒有船根本不可能與外界溝通。只見他陰著臉說道:「無防。咱們先從最熟悉的幾個人家開始做。將來量大了再說。」
「嗯。也行,我明個便招集大夥說明此事。」
「好。」趙傳書說完便起身回家了。
第二天劉祥便將張百戶將出機給大家來織布的事情告訴了他旗下的軍戶,讓他們家裡的女人凡的有閑的都可以參與織布。每一匹布都有幾個銅板可賺。結果馬上便有二十幾個女人報名參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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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中午時間勞作了一個上千的徐五正準備睡睡的時候。突然劉祥神神秘秘的走了過來。只見他走到了他的身邊左右看了看。見劉貴與其他幾人正在玩著,沒有注意到他便小聲的叫道:「善板材,善板材。」
「啊,祥三叔啊。有事?」
「你晚上別急著睡,今天晚上到我家來一趟。」
「什麼事啊。」
「先別問,總之有你好事。這裡誰也別說,晚上過來就是。明白嗎?」
「明白了。」徐五點了點頭。他知道劉祥不會象劉貴一樣的跟他開玩笑,劉祥說的事那必然是重要的事情。
晚上,徐五果然一個人來到了劉祥家裡。只不過他卻發現這裡居然還有一個人——趙傳書。
「你如何會在此。」徐五原本以為這重要的事情劉祥只告訴他一人,所以對趙傳書的存在十分意外。
「沒有我,你來了也沒意思。」趙傳書說道。
「好了,好了。」劉祥一看自己家裡的女人與孩子都睡了才來到廳里。
「祥三叔,有事你就說吧。我善板材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是保守個密秘還是可以的。」徐五也知道今天這場面當然不會是什麼正大光明的事情。所以一開始便拍著胸口。
「好說,不過今天這事啊,還真是傳書做主呢。」劉祥一聽笑了笑,指了指一邊的趙傳書。
看到了徐五的眼睛趙傳書有些得意,說道:「叫你來發財呢,什麼德性。」
說著趙傳書從自己的懷裡拿了一張紙出來。紙上繪著一個奇怪的機器架子,兩人沒有織過布看了半天也不明白。於是問道:「這是?」
「這東西叫傳書機。嘿嘿。它了是用來紡紗的。有了他,我們妨紗的速度可以提高至少八倍。那麼一個人便相當於八個人。我從一本雜書里了解到松江棉紡最良。所用之法都是黃道婆所創。當中趕、彈、紡、織四步當中妨的改動最大。而今松江人使用黃道婆所創之三錠棉紡車將原來三四個人的工量變成一個人即可成。使得原本一台織機需要五六人之量變成只需兩人。而這台傳書機則更不同了。」
說著趙傳書指著自己紙上的機器說道:「這台傳書機將三個錠變成八個錠。所以我可以用更少的人紡出更多的紗來。而且比目前那些三錠紡紗機出來的紗更好,這樣一台傳機所紡之布至少可以保證兩台織機所用。這樣織出來的布匹當然可以比市面的那些普通的棉布要便宜一些。」
「雖然將來這些棉花與棉布的買與賣都是由張百戶的小舅子完成,我們撈不到那些錢。擔是我們提高了效率,也就降低了人手。這樣便可以賺多出來的那些工錢。雖然也沒幾個錢,但至少能讓大家過年的時候吃上點油腥的。」趙傳書很快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徐五。雖然只是一點點錢。在趙傳書眼裡不算什麼。但是徐五連眼睛都綠了。他可是一直過著苦日子。現在有個機會可以過得好一點還有人會不珍惜?
「我干。這些機器我想辦法做出來。」徐五一聽便拍著胸口的說道。
「那就太好了。」趙傳書與劉祥對視了一眼,兩人眼裡都是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