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解救
兵士領命,隨後押著陸雲安往地牢中走去。
衙署地牢位於西苑之處,偏僻冷清,潮濕陰暗,還帶著一股臭氣,陸雲安儘管如今為階下囚,卻也沒有人敢真的對他呼來喝去。
他緩步走了下去,看著這般情形,忍不住皺眉,此處地牢不知關過多少人,處處都見暗紅血跡的痕迹。
「大、大人,委屈您了。」看守他的兵士,不敢抬眼看他,聲音微顫。
陸雲安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淡淡笑意,「無妨,你也不過是奉命辦事,人在屋檐下罷了。」
那兵士見他如此通情達理,心中感激,暗暗地鬆了口氣,「大人放心,我會暗中調停,總會給大人弄些好吃的飯菜來。」
陸雲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那兵士將牢門上鎖,又朝他行了一禮,剛轉身要走,卻見陸雲安叫住了他。
「煩請你幫我看看我的兩位同伴關在何處?若可以,也請多照顧他們些。」
兵士抬眼看了看他,臉上雖有為難,片刻后又點了點頭,「屬下知道。」
等人走後,牢門關上,此處便變成一片漆黑,陸雲安適應了黑暗之後,便尋了個勉強幹凈的地方坐了下來,打坐調息。
不過兩日之後,外面卻愈發的亂了起來,督造水渠的土坡上不見陸雲安的身影,災民生疑,不肯再做,聚在災民營外吵吵鬧鬧。
王崇義大怒不已,叫人鎮壓不成,親自斬殺了兩個災民,引起災民反應強烈。
「陸大人究竟在哪兒?他不來我們就不做了!」一個男子怒氣沖沖地說道。
身邊的人一呼而應,「就是,就是,他上次被刺殺,就是這些狗官搗的鬼!難不成他又遇害了!我們豁出去,為陸大人報仇!」
「報仇!報仇!」
……
眼看著情況不妙,王崇義飛也似地逃回衙署,關上門叫官兵抵抗災民在外,自己滿臉怒氣地沖回房中。
隨侍之人面有難色,「大人,若這麼下去,只怕這些災民真要反了天了!他們若是衝出隴西,向朝廷喊冤,那咱們就……」
「你胡言亂語什麼?」王崇義低聲喝道,「隴西已在我們的治下,誰來了也出不去!」
隨侍之人住了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那上次前往京城送去密報之人,是如何出去的?
王崇義口中罵罵咧咧,累了兩三天,又知道自己和這隴西知州的官位怕是沒有多少日子了,上頭的人雖沒有要殺他,而他以後卻也不能出現在人們的視線里了。
那樣東躲西藏的日子,猶如暗鬼,他還不知要怎麼受得了?這些隴西百姓,真是活見鬼了!竟拿著一個外來的人當做神明一樣侍奉。
他在此處鎮守不知多久,便是有外敵來時,也常奮勇抵禦,這些人心裡難道壓根就沒有他嗎?
他想來想去,更添煩躁,吩咐下人嚴加防範,不許打擾,回房后便倒頭而睡。
陸雲安在地牢中待了兩日,途中只見牢頭送來飯菜時開啟房門,除此之外,那牢門厚重,遮蔽了所有的光亮。
直到今日,他正暗自打坐著,卻聽見牢房處傳來一道聲響,他緩緩睜開眼睛,卻見一個面熟的人走了進來,是王崇義身邊的副官。
自從魏主事死後,這個副官似是被提拔上來,在王崇義身邊行主事之責,不過這些時候一直都忙碌賑災和修建水渠之事,便不曾聽聞與他升職一說。
「陸大人,下官姚重彥前來拜見。」
陸雲安眯著眼睛看了他片刻,開口便道,「水渠修建如何?災民如何?」
姚重彥直起身,露出一絲佩服的神色來,開口道,「怪不得隴西的百姓將陸大人視為父母官,竟壓過了在此地多年的王大人,大人這般心繫百姓,確讓下官佩服。」
陸雲安低聲道:「你來尋我何事?」
姚重彥臉上露出一絲羞愧和無奈,「下官確實不該前來見大人,可下官也是讀過聖賢之書,領過先生教誨的人,忠君愛國四字,姚某雖不才,可心底尚存一絲良知。如今災民見不到大人,擔憂大人性命,罷工不肯再修,王、王崇義親自斬殺了兩個災民,並將不少鬧事的人都痛打了一頓。」
陸雲安眼中浮起厚重怒氣,一言不發。
姚重彥接著道,「下官也是隴西之人,是土生土長之地,這才求官之後回到隴西,立志報答鄉民,可如今……」
他話語中滿是慚愧,興許是想到了自己這麼多年壯志不酬的緣故,也更因自己的貪生怕死和同流合污。
陸雲安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看著他,「王崇義受人指使,為禍一方,根本不配為官,如今事情敗露,他竟想著逃走,置隴西百姓於不顧,貪贓枉法,確實該殺。可你卻不同,本官來時,你不過是個七品主簿,便是如今也不過是六品正職,便是要貪贓也多不到哪裡去,你若能作證,王崇義的敗德之舉,本官可保你功名與你的身家性命。」
姚重彥來此地,便是為此事來的,聽陸雲安這麼一說,頓時高興,趕緊道:「下官求之不得,盼在大人身邊,鞍前馬後,若能安定隴西,下官死而無憾。」
陸雲安定定地看著他,隨後點了點頭,他低聲同他說了兩句什麼,姚重彥不住點頭稱是,片刻之後才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陸雲安重又坐回原地,靜等消息的到來。
王崇義一覺起身,見時候已是不早,剛要喚來美婢洗漱,卻見一柄長劍架在自己脖子上,他吃驚不已,抬起頭來卻見林副將手持長劍,臉上冷若冰霜。
陸雲安走出牢房的時候,正值中午,他算了一下時辰,姚重彥的辦事效率還算不錯,先放了林副將,將王崇義拿住,收繳他的令牌和兵權,再接著是陸為,陸為去解救被關在牢房的幾個鬧事災民,而林副將親自來給他打開了房門。
陸雲安理了理衣裳,取下令牌,翻身上馬,一路疾馳至水渠之上,被強逼著幹活的災民們忍氣吞聲,熬著大太陽汗流浹背,不時還聽著官兵們的喝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