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罪臣已死
「什麼人?」一個兵士察覺不對,抽出長刀指著疾馳而來的幾人幾騎。
林副將長劍劃過長空,那兵士驟然收聲,血色彌眼,倒在了塵土之中,陸雲安勒停馬匹,舉起手中令牌,「吾乃天子欽使,視察隴西大旱之況,隴西知州王崇義貪贓枉法,魚肉百姓,已被我拿下,今日起,隴西諸事由我做主,直至陛下另派知州,其餘人若有知王崇義敗德之舉者,儘管向我舉報,若有從他反朝廷者,一律格殺勿論。」
午後沉悶的熱風像是凝固在一處,守在溝渠上的兵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這變故驚得一動不動,很快陸雲安帶來的兵馬也都從各處趕至,威風凜凜地立在陸雲安周圍。
災民們看著眼前這一切,剛開始因為死人的情況而驚訝的人,在看到陸雲安之後,又聽了他所說的話后,頓時高興起來,紛紛高呼「陛下萬歲」「大人千秋」等話,將沉悶的熱風一掃而空。
陸雲安看著眼前的一切,兵士們從驚愕再到狐疑再到信服,跪在地上,「願聽大人調遣。」
他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令牌,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隴西大旱必有溝渠方能解決,只可惜地處寬廣,此等修渠之事非一朝一夕可得,陸雲安向皇帝上書,請求另派知州,而罪臣王崇義也被拿下,即刻送入京中問罪。
皇帝龍顏大怒之餘,自然也龍顏大悅,另選官員前往隴西,而陸雲安一行早些趕回京城。
收到皇帝手諭之時,已是半個月之後,陸雲安親自押解王崇義入京審罪,隴西百姓不知何時得了消息,竟圍在官道上,怎麼也捨不得離去。
林副將滿眼驚嘆地看著眼前的情形,嘆道:「我早只知大人少年卿相之名,如今才總算知其為何。」
陸為牽著馬嬉皮笑臉地立在一旁,「那是自然,我家公子向來如此,沒有人不佩服他的。」
陸雲安親自向百姓回禮,一直鬧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得以繼續上路。
便在此刻,從邊郡前來的養蚌能手也到了京城,蘇清妤親自與他商議了如何養蚌,如何配合,研製珍珠粉等事,回到府中時已是接近傍晚了。
大家宗婦,本應足不出戶,她卻在外面折騰到這麼晚,陸吳氏儘管心中不快,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一來宗族耄老不會責怪她,二來陸雲安更是從不要求她待在府中,自己又能有什麼辦法?
「夫人,你可回了,得到信兒了,世子已在回京的路上了,怕是還有幾天就到了。」孔嬤嬤喜氣洋洋地從內廳迎出來,告知蘇清妤這個好消息。
蘇清妤一愣,頓時歡喜至極,這些日子以來,她對他的思念都已是入骨,雖說養蚌養珍珠也是自己想要做的,可難免其中有幾分為了分散對他的思念,才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如今他總算是回來了,心裡壓抑的思緒便如決堤之水,泛濫開來。
她高興的眼圈都紅了,孔嬤嬤臉上帶笑,憐惜地看著她道:「夫人這些日子定也是思念世子,莫哭莫哭,若是哭壞了臉,世子見了又心疼了。」
已值十月,天氣已經很冷了,蘇清妤咬住唇,趕緊叫人給陸雲安準備厚衣裳,等他回來之後便能穿了。
侍女們趕緊應下,轉身便去準備,她進了裡屋,正準備開始收拾物件,心中卻不住地怨怪。
騙子,他分明說只要兩個月就回來的,如今這都過去三個半月了,真當她在家中是個擺設不成?
看他回來之後,她能饒他?
誰知不過幾天就回來的歡喜,也是一場空等,陸雲安親領隊伍回京,卻在路上遭遇了伏擊,王崇義被當場刺殺身亡,便是隨行帶去的官員也死傷一半,馬匹也被砍傷不少。
天氣嚴寒之下,眾人最後竟只能步行,拖著沉重的書信文件,一步一步地往京城而去,趕到驛站時,竟比先前硬生生又多出了五天的時間。
皇帝震怒,隴西之地當是如何的腐敗,竟有人敢刺殺朝廷欽派使,王崇義之死,背後究竟是何人操控,皇帝嚴令刑部徹查。
陸雲安回到京城時,已是十月中旬了,秋風凜冽,他入宮述職,先行叫陸為回了晉國公府。
「證人王崇義已死,微臣手中有隴西主簿姚重彥的親筆書信,上面著重寫了王崇義平日生活何等奢靡無度,貪贓枉法、侵吞賑災糧款的證據,請陛下過目。」
皇帝看著眼前黑瘦黑瘦的人,顯然陸雲安是在隴西吃了大苦了,對他手中厚厚的紙張視若不見,半晌后才開口,「朕聽說你在那裡被刺殺險些喪命,還被王崇義關入地牢,施加大刑?」
陸雲安微怔,片刻后低聲道:「回稟陛下,被人刺殺,但無大傷,被關入地牢是真,但當時王崇義已決定棄城逃走,又有當地獄卒和官員相護,是以未曾受大刑之苦。」
皇帝沉默了,抬手讓徐盛取走他手中的書信,片刻后道:「你先回府吧,好好的歇歇,有這些朕知道該如何辦。」
陸雲安點了點頭,行禮謝恩之後,這才轉身出了大殿。
殿外的人影已不見,皇帝卻始終沒有打開那疊書信,眼中的後悔和慘痛顯而易見,「徐盛,朕知他性情平淡,卻不想如此生死大事,他都不肯告知於朕。」
「朕要他去,即便是想解隴西之難,可朕更不想讓他出事……」
絮絮的念叨中,徐盛也沉默了下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此行之艱苦,竟是誰也沒有料到,若是旁人去,只怕是萬難生還,而陸雲安九死一生,竟能拿下犯官回到京城,也實在是福氣無雙。
「有陸大姑娘還有陛下的洪福照著,公子應當是無事的。」
最後的最後,他說了這麼一句,這是他第一次在皇帝面前提起這個名字。
陸雲安回到晉國公府,拜見了陸吳氏,陸吳氏皺眉看著他的模樣,別的話倒是也說不出了,只問了兩句便讓他趕緊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