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算計人的招數就不能新穎一點嗎
嬴黎養了四五天才下床出屋,她還在流鼻涕,嬴穹就把她領到院子里,指著一群半大小子告訴她。
「嬴氏畢竟是武將門第,孩子們也該習武才是,此等重任,要勞煩家主了。」
嬴黎有些無語:「我給你指條明路,棄武從文吧,嬴氏後人,牛哄哄的文官一大群,厲害的武將除了我,真沒幾個。」
「...家主對小輩們就這麼沒信心嗎?」嬴穹比她還無語:「小輩們不成器,家主是有責任的。」
嬴黎:「???憑什麼?」
「教導小輩,是家主的責任。」
「......」
嬴黎看著一群半大小子發愁了,第一天就讓他們扎了兩個時辰的馬步,一群孩子全哭了,哄都哄不住。
老白聽說她病好了,活潑亂跳能教一群半大小子打拳了,特來探望,一進門就見她翹著二郎腿坐在廊下,一手啃蘿蔔,一手令劍,耍的花里胡哨,把一群半大小子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瞧見沒,這很簡單的,氣沉丹田就行。」她優哉游哉的耍著,一副有手就行的模樣。
老白忍不住搖搖頭,嬴黎一身功夫不假,可她不會教別人,這就是個很大的問題了,能不能學會全靠悟性,只可惜他就沒見誰真能被她教會。
「懂了嗎?懂了嗎?」嬴黎比一群小子還緊張,站起來一通比劃:「就這樣,再這樣,然後這樣這樣,咻一下就行了。」
一群半大小子搖搖頭,看著她張牙舞爪的樣子,還有些想笑。
「唉~」嬴黎頭疼了:「到底小啊,扎馬步去吧。」
她又把一群半大小子打發了。
一陣哀嚎中,老白走了過來:「侯爺當初是怎麼學武的,如今就怎麼教他們就好了。」
「我就是這麼學的。」嬴黎頭疼的很:「他們怎麼就不懂呢?」
老白也無話可說了,坐下來示意她把書伸過來,替她診脈:「嗯,果然閑人多病,這些日子有事上心,心氣鬱結的問題都好多了。」
「閑扯。」嬴黎把手縮回來,晃了一會兒又鬼鬼祟祟的伸著頭問他:「老白,你會做那種葯嗎?」
老白一驚,一臉八卦:「哪種?」
「就是吃了之後,能讓人一直夢見想見的人的葯。」嬴黎說的一本正經:「不是做夢也行,就是大白天都能有幻覺都可以。」
老白心裡頭的八卦小火苗『刷』一下就滅了:「滿足你相思病的葯唄。」
「嗯嗯嗯,你能做嗎?」她滿懷期待。
老白搖頭:「不會。」
「庸醫。」
「......」老白被打擊到了,但他不服:「侯爺,你詳細描述描述你的心上人長什麼模樣吧,我好奇。」
嬴黎轉轉眼睛,裝了好一會兒矜持才說話:「長身玉立,儒雅從容,清雋秀美。」
「嗯,長得丑的你也看不上,可以理解。」老白點點頭。
「看書很多,寫字很漂亮,還會畫畫,畫的特別好。」
「讀書人?」老白挑眉:「你竟然能看上酸唧唧的讀書人,難得難得。」
嬴黎繼續:「他的武功也很好,我只要別玩氣功,他能和我打平手,穿著一身鎖子甲,英姿颯颯,威風凜凜。」
「讀書人還能和你打成平手?」老白心裡有數了:「這麼說,侯爺的心上人文韜武略,長相英俊,氣質非凡。」
她『蹭蹭蹭』的點頭:「而且,還特有錢,帶人溫和,細心周到,沒什麼鶯鶯燕燕的紅顏知己,潔身自好。」
「你也不窮。」老白想翻白眼:「不過,這麼好的男人大概是沒有的,你是不是話本子看多了自己臆想出來這麼個人?」
嬴黎有些懊惱:「不是。」
「我是一直跟著侯爺的,自侯爺舉旗,在狼胥山揚名立萬開始,我就一直跟著侯爺,八年了,總不見得侯爺十二歲之前遇見這樣的人吧?侯爺稱他為少年,那必然年紀不大,小小年紀這麼厲害,八成是個怪物。」
嬴黎突然炸毛了,一把揪起老白的衣裳:「你才是怪物,他可好了。」
「撒手,撒手。」老白反手拍她:「你就是這麼對長輩的?我和你爹一門歲數呢。」
嬴黎把手鬆開,盤腿坐在一旁,從兜里掏出松子默默嗑。
「侯爺說再也見不到他了,是為何?」老白整整衣領,問的從容不迫,他很清楚嬴黎的脾氣,知道她不會生氣。
「離得太遠啊。」
「十年,二十年都找不到?還是說他人不在中原?」
嬴黎搖搖頭,心情低落:「我和他之間的距離,不是路程,是時間。」
這話老白就不懂了,他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侯爺的話我不懂,可是有一事侯爺卻可以放心,若你們當真兩情相悅,那他定然很懊惱無法陪在你身邊照顧你,他定然希望侯爺過得好,不受委屈不受欺負,侯爺鬱結於心,要是把自己熬病了,那你心心念念的人也會心疼的。」
「他說過,讓我不要傻乎乎的繼續被算計了。」嬴黎嘎嘣脆的嗑掉一把松子,嘴上還嚼著呢,就來了個嬤嬤。
「侯爺,皇後娘娘傳侯爺入宮。」
王皇後傳召,嬴黎懶得換朝服,穿著便裝就進宮了。
依舊是棲鳳殿,王皇后在院子里修剪草木枯枝,瞧見嬴黎后便笑了:「這姑娘家真是越大越標緻了,只是不梳妝打扮,到底有些明珠蒙塵的可惜。」
「娘娘過譽了。」嬴黎規規矩矩的站在院子里:「不知娘娘傳臣有何事?」
王皇後過來攜住她的手:「沒什麼大事,只是宮裡在做春裝,本宮瞧著衣料都不錯,就給你也做了兩身,叫你進來試試,順便選一選首飾。」
「啊?」嬴黎摸不透她想幹嘛:「臣不大用這些東西,而且,府上也為臣準備了。」
王皇后拉著她進屋:「只是試試,無妨的,這是本宮的心意。」
她拉著嬴黎坐下,立馬叫來宮女,把替她新做的衣裳都拿了上來,一套明艷的紅裙,一套素凈的白裙,都是宮裝樣式,薄如蟬翼。
「娘娘這是何意?」嬴黎起了警惕心。
這兩身衣裳都太過露骨,只怕后妃爭寵才會這樣穿,她雖然年紀不小,但還是未嫁一女,並不適合穿這樣的衣裳。
王皇后拿起一套在她身上比劃:「真不錯,趁著年輕就該多多打扮才是,否則,等到如我一般人老珠黃了,再想打扮也遲了,換上試試?」
「不用了。」嬴黎閃身躲開:「這兩套衣裳都格外好看,但似乎是宮妃所穿,臣穿不慣這樣的衣裳,而且,臣剛剛受涼痊癒,此衣淡薄,不適合上身,還請娘娘恕罪。」
王皇后笑了:「既然你剛剛痊癒,的確不適合穿的淡薄,那便算了。」
她這麼好說話,嬴黎反倒有些懷疑自己提防過度。
「那你坐下,本宮著人替你挑選些首飾。」王皇后將她摁在椅子上,伸手就解開了她的髮帶:「姑娘家總要有一兩件首飾才是。」
嬴黎還沒說話,長發就散了下來,她臉色微微一沉,沒再說話,只是盯著鏡子,注意著會不會有人在自己身後做小動作。
「這個如何?」王皇后拿出幾隻步搖在嬴黎發間比劃。
嬴黎不說話,從鏡中發現一個宮女端著茶水靠近自己,心裡立刻警惕起來,就在宮女放下茶水的瞬間,她迅速起身一手下澇,被宮女弄翻的茶盞被她穩穩接住,但茶水還是灑了出來,潑濕了她的衣裳。
嬴黎微微眯眼,這爛大街的手段她是真的看不上眼。
就沒點新鮮花樣了嗎?
王皇后平日里不瞧瞧歷朝後宮宮斗套路嗎?
「不長眼的東西,端個茶水都能灑出來。」王皇後身邊的嬤嬤立刻呵斥,宮女則嚇得跪地求饒。
嬴黎把茶盞放在桌上:「小事罷了,娘娘不必為此動怒。」
「這些宮女,笨手笨腳的,沒燙著你吧。」王皇后拉著她的手:「哎呀呀,衣裳都濕了。」
嬴黎不動聲色的把手縮回來:「這樣正好,可以試試娘娘替我準備的。」
她主動開口,王皇后一喜,馬上就笑了:「正是呢,不過如你所說,這兩身衣裳的確不大合適,來人,另外取一身衣裳過來。」
「是。」立刻就有宮女出門了。
嬴黎朝她看了一眼,跟著去了內殿,張開手任由宮女們替自己更衣,耳朵豎起,仔細聽著外面有沒有多餘的腳步聲。
王皇後站在旁邊笑盈盈的看著她,一直等衣裳換好了也沒多餘動作。
新取來的衣裳到是得體,紫衣白裙,樸素大方,並沒有太過露骨越矩。
「真是好看。」王皇后圍著她看了一圈,十分滿意,摸著她的長發一副愛憐模樣:「你父母亡故的早,也沒個人替你操心終身大事,好好的姑娘,白白虛度了年歲。」
嬴黎唇角勾起:「娘娘,我已經嫁人了。」
「什麼?」王皇后神色一愣,摸著她頭髮的手抖了一下:「你嫁人了?什麼時候的事?」
嬴黎笑道:「去南越的時候,我已經嫁人,可惜與郎君失散了,如今正命人尋找呢。」
「這事可不能胡說。」王皇后不信:「你這樣的身份,若是嫁人了,身邊的將軍們還能不知道?」
嬴黎眼神一凜,她的大軍分散駐守各地,麾下將軍也得前往各地駐守,聽王皇后的意思,他們已經開始向這些將軍逐一拉攏了。
雖然不信自己麾下的人會背叛自己,但嬴黎也不得不多上心兩分。
她記得燕靖予提過一句,『知我先祖卑劣,知名臣武將人性醜惡』,他是仔細看過很多遍史書的人,只怕的確有人背叛了自己。
瞧她表情不對,王皇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忙問到:「難不成,就是軍中人?」
「我與郎君一見鍾情,婚娶很快,媒人就是太醫院白行止,只因戰亂離散,所以交代麾下將軍們不要多言,只暗中尋找就好。」嬴黎微微傾身笑看著王皇后:「所以,娘娘大可不必在我身上動這些心思。」
王皇后一臉正義:「本宮也是關心你。」
「我這人知恩圖報,得過娘娘的恩惠,便會記在心裡。」嬴黎伸手越過她拿起一根玉簪:「我既然已經稱臣,那便是朝廷命官,我也向娘娘提議過多多栽培二殿下。
娘娘若是不信,仍舊自以為是的相信自己的眼光,且為了一時利益來謀算我,那我可就不會再想著昔日的恩情了,那些對付小姑娘的手段在我身上沒有作用,惹急了我,娘娘會偷雞不成蝕把米的。」
王皇后臉色微變:「本宮對你好也有錯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娘娘得空多看看話本子吧,一宮主位只會這種手段,多少有些上不得檯面了。」嬴黎挑釁的笑了:「而且,令郎的尊容,我實在噁心,黃鼠狼聞兒身上香,但娘娘也要有些自知之明才是。」
她拿著玉簪將長發一挽,將自己換下來的衣裳打包一提,大搖大擺的走人。
王皇后臉色難看,嬴黎的話就像是直接扇在她臉上的耳光一樣,讓她覺得無比屈辱。
出了棲鳳殿,小野豬精迎面快步走來,身邊跟著的正是王皇後身邊的宮女。
看他們的樣子,嬴黎心裡就有數了。
這是又想玩下三濫的套路。
見她出來了,小野豬精的步子明顯一頓,目光落在嬴黎身上,頓時意味深長。
征戰多年,嬴黎常年穿著盔甲做男子裝扮,從未有人見過她梳妝打扮,今日,也算是頭一遭。
她的容貌本就明艷大氣,平日里邋遢都能算得上美人,今日在王皇後宮里熟悉了一番,更是驚艷絕倫。
他走過來,那熏人的味道也直撲了過來,嬴黎忍不住皺起眉頭,一臉嫌棄的盯著他。
「侯爺這身衣裳當真美啊。」小野豬精高大肥胖的身子微微前傾,作勢想要嗅一嗅嬴黎發間的香味:「不僅衣裳美,人也美,當真讓人愛不釋手。」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里夾雜著讓人噁心的喘息,像是發情的野豬一樣,肥胖的身子還往嬴黎身上貼過來。
嬴黎神色冰冷,猝不及防的一拳擊出,結結實實的打在小野豬精圓滾滾的肚子上,小野豬精那一臉噁心的模樣還沒收回去就被劇痛撕扯的變形,五官亂飛,一張醜臉越發的讓人難以直視。
他巨大的身影飛出幾步遠,還沒砸在地上,嬴黎便沖了上去,飛身一頂膝蓋,直接頂在他心口位置,一個回身掃堂腿,蹬著小野豬精的脖子,將他死死的卡在牆上。
事發突然,小野豬精身邊的人都沒反應過來,他本人也是一臉懵逼,被嬴黎蹬著脖子,呼吸困難,本能的抓著她的小腿,似乎想要將她的腿直接掰折。
嬴黎凌空一轉,一腳踹在他腮幫子上,他臉上的肥肉都差點飛出去了,巨大的身軀『砰』一聲拍在了地上,摔得聲響很大。
小野豬精趴在地上痛哭呻吟,邊上的人嚇的尖叫,卻不敢阻攔,跌跌撞撞的跑著去報信求救。
「覬覦我,你也配?不自量力。」嬴黎沖他啐了一口,走人。
她穿著單薄的宮裝出了宮,宮門口還有被留在御書房議事剛剛才離開的大臣,瞧見她這副打扮,不少人都驚了。
「家主?」嬴肅忙從馬車上下來,看她衣裳單薄,忙拿了自己的披風披在她身上:「家主怎麼這副打扮?」
嬴黎吸了吸鼻子,鼻音微重:「差點被算計,不過沒事,對了我剛把小野豬精打了。」
「他對家主不軌?」嬴肅有些暴脾氣,臉色一拉火氣就上來了:「家主可還好?」
嬴黎往不遠處的夏隸掃了一眼,他站在馬車邊,緊緊盯著這邊。
只一瞬間,嬴黎心裡有了想法。
「嗯。」她抬手,故意捂住自己受傷的地方:「有些疼,大概是扯傷了。」
嬴肅他們急了,忙扶著她,先讓她上車回家,嬴穹則要進宮討個公道,被嬴黎攔住,叫上他一塊走路。
馬車上,嬴黎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夏隸應該很想知道我的傷勢好了沒有吧。」
他們倆面面相覷,垂眼默認。
「希望他上套。」嬴黎裹緊披風:「另外,你們平日里多與燕行書來往吧,其他皇子,不交惡就行了。」
他們不懂了:「燕行書?」
「嗯,就是他,雖然他現在不出眾,可不代表他將來沒出息,聽我的,沒錯。」嬴黎咳了兩聲,鼻塞也嚴重了起來,她懊惱的嘟囔:「又著涼了,淦!」
她又病了,回家沒一會兒就起燒了,老白被請過來的時候,宮裡也正好來人,是燕王身邊的太監來道歉的,說已經嚴懲過小野豬精了,讓嬴黎別動怒,除此之外,還通知嬴黎好好休養,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要與燕王一通射春。
「皇上先道歉,多少有些息事寧人的意思了。」人走之後,嬴肅憤憤不平:「「這個悶虧吃的,心裡真是不痛快。」
嬴黎裹著被子比他冷靜多了:「這不過是小事,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到是想著,這射春的好日子,該是想試探我了,那我是不是也要回敬一番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