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侯爺你別烏鴉嘴

第237章 侯爺你別烏鴉嘴

「蔡勛?」燕王知道這人,先前在嬴黎麾下做文書,嬴黎軍中所有的戰報都是他寫的,文采斐然,如果他不是嬴黎的人,燕王一定會重用他。

一個月前,嬴黎說大雨沖毀了田溝,有些地方的土地劃分有了爭議,讓蔡勛去重新丈量,燕王還覺得是苦差事,就答應了。

現在才反應過來,她分明就是把自己的人剔了出去,所以才敢這麼收拾工部。

「蔡勛是工部侍郎,工部辦事不利,他也逃不了干係。」姜鶴出面替燕王找補。

嬴黎笑了:「兩個月前,蔡勛催促過工部尚書數次,都被工部尚書無視,一個月前,摺子遞交皇上,蔡勛就被外派,工部修建大壩不利的事和他能有什麼關係?」

「工部辦事不利,工部侍郎又如何能夠置身事外?」姜鶴這話有連坐的味道。

嬴黎腦袋微微一歪:「那這件事和皇上丞相都脫不了干係,丞相駁回工部摺子兩次,皇上又壓了摺子那麼久,按姜大人的說法,也得問罪才是。」

「胡說八道。」姜鶴慌了。

燕王氣的直發抖,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豬隊友們,把目光落在夏隸身上,等著他給自己解圍。

戶部與兵部都在嬴黎手裡了,要是再把工部給到她手裡,拿自己這個皇帝還有什麼威嚴?

「丞相覺得蔡勛能否擔此重任啊?」燕王盡量掩飾著自己的怒氣。

夏隸慢騰騰的回答:「蔡勛博覽群書,恪守禮制,辦事細緻周到,似乎更適合禮部和兵部。」

他又在給燕王指路,禮部是個清閑的衙門,蔡勛去了那,對嬴黎幾乎沒好處,但蔡勛在軍中做過文書,寫慣了戰報,去兵部也合適,但兵部尚書是嬴肅,多插一個蔡勛進去,對嬴黎也沒好處。

「嗯。」燕王懂了:「說得有理,蔡勛能夠幾次催促工部尚書,可見其很負責任,又願意親自去丈量田地,親力親為,是難得的好官啊,依朕看,正適合禮部。」

禮部尚書慌了,蔡勛已經是工部侍郎了,調任只會陞官,那就是尚書,那他去幹嘛?

嬴黎不痛快了,夏隸一句話就把她的計劃打亂了,她看夏隸更不順眼了。

「傳旨,罷黜工部尚書一職,著禮部尚書調任工部尚書,著手修建堤壩一事,提拔蔡勛為禮部尚書,既然博覽群書,就做些自己擅長的事,如今新朝初始,禮樂崩壞,修復禮制也是大事啊。」

燕王說出的理由滴水不漏,嬴黎連反駁都沒借口了,直接臉色一冷,無視燕王。

她難得吃癟,燕王神清氣爽,下朝就把夏隸叫走,坐著龍攆去御書房的路上,燕王心情很不錯。

「調走一個蔡勛,嬴黎再想染指工部就難了。」

夏隸跟在龍攆旁邊,眉眼微垂:「皇上,修建水利關乎國計民生,不能大意。」

「嗯,朕知道。」燕王聽得出來他才暗示自己算計嬴黎不成反吃虧的事。

到了御書房,燕王將桌上的一封國書給了夏隸:「瓦剌想與大周聯姻,丞相怎麼看。」

「瓦剌?」夏隸皺眉:「瓦剌被嬴黎打的幾乎滅國滅種,只因忙於中原戰事,故此中原兵馬不曾染指關外,這幾年瓦剌雖然得以休養生息,但也是外邦小族,是沒資格與大周提聯姻二字的。」

燕王靠在椅子上:「所以你不贊同聯姻?」

「是,臣不僅不贊同聯姻,更覺得應當趁瓦剌勢弱,將其一舉殲滅,外邦游族,歷來是我中原宿敵,難得他們被嬴黎重創,先前騰不出手,如今就該一鼓作氣滅了他們,如此方得大周北境安寧。」

燕王笑了:「區區瓦剌,你是不是高看他們了?能被嬴黎帶著三萬人打的差點亡國滅種,可見並不是厲害角色,與這樣的小族較真,有失大周氣度。」

「皇上,瓦剌會被嬴黎帶著三萬人打的險些亡國滅種,不是他們太弱,是嬴黎太強。」夏隸把燕王最不想聽的話說了出來:「在她自己糾集兵馬之前,大王給她的只有七萬人,她帶著七萬人,用了六年時間,攻克了十七個郡州,拿下了一百二十三個城池三百六十五個鎮,殲敵二十多萬,擒拿大小散軍頭目二百餘人,瓦剌全族不過二十幾萬人,其中還包括老弱婦孺和奴隸呢,中原大軍都不是嬴黎的對手,瓦剌游族又怎會是呢?」

燕王笑不下去了,嬴黎的輝煌戰績是任何人都質疑不了的。

「瓦剌主動求和聯姻,實乃折服於大周,如今民生凋敝,大軍出征勞民傷財。」燕王不再高興,轉而又是一臉陰沉:「若能以一門親事緩和十幾年,也是上策。」

夏隸不認同:「大周地廣人多,以農耕為主,國力恢復速度極慢,瓦剌不同,他們以游牧為主,牛羊越多,實力越大,必定會先大周而復興,絕對不能給他們時間。」

「不必說了。」燕王擺擺手:「難不成區區外邦游族,還能對大周造成威脅不成?此事朕會細想的。」

夏隸欲言又止,終究還是閉嘴退下了。

第二日早朝嬴黎沒來,夏隸本打算在早朝上提一提瓦剌的事,沒看見她,也就不說了。

他很清楚,滿朝大臣除了嬴黎,任何人都沒資格對瓦剌的事發表意見,因為只有她與瓦剌交過手。

而且,其他人也不會硬剛燕王。

下朝後,夏隸追上嬴穹,「嬴大人,侯爺今日怎麼沒來?」

「哦,侯爺在忙裁軍歸農的事,往更遠些的駐軍去了。」嬴穹很客氣,並未因雙方立場不同而態度不佳。

夏隸急了:「如今雨季水患,她怎麼敢...」

他下意識的關心,讓嬴穹目光一沉,夏隸也反應過來了,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瓦剌的事情燕王壓了半個月才提,嬴黎也忙完回來了,裁軍順利,她心情很不錯,夏隸早上在宮門口遇見她的時候,她還坐在車轅上吃了兩碗豆腐腦。

早朝之上,燕王把國書拿出來:「瓦剌有意與大周聯姻求和,朕已經允准了,禮部便籌備著吧。」

燕王嫡系的人都聽到過風聲,故此一點也不驚訝,但嬴黎等人驚訝。

「皇上說什麼?」嬴黎瞬間臉色嚴肅:「和瓦剌聯姻結親?」

燕王有些心虛,可一見嬴黎的樣子,登時怒了:「怎麼?你不同意?」

燕王的聲音已經冷了,在座的大臣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是。」嬴黎也惱了:「北方游牧歷來是我中原的心腹大患,如今他們勢弱,就該一鼓作氣斬草除根,否則他日必將是我大周勁敵,皇上難道連這個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她說話太沖,不等夏隸開口,嬴穹就已經開口提醒:「侯爺。」

「區區瓦剌,能成為大周勁敵?」說話的楊破虜一臉輕蔑:「女人就是女人,膽小如鼠,草木皆兵。」

嬴黎冷眼往他一看,壓了壓火氣繼續看著燕王:「皇上,絕對不能給瓦剌喘息的機會。」

「皇上,臣附議。」夏隸站起來:「瓦剌必將成為中原勁敵,即便不將其滅國,也該趁此機會讓他們俯首稱臣,以歲貢的方式掌控他們。」

夏隸的辦法很陰狠,分明就是要吸瓦剌的血。

「我不認同。」嬴黎再一次反對:「關外草原數千里,瓦剌人少,游牧為主,他們跑遠一些不給歲貢,我們連辦法都沒有,等他們強大了,他們再殺回來,我們要坐以待斃嗎?」

聽了這話,夏隸也沉思了。

「所以,對付瓦剌,必須斬草除根。」嬴黎的態度很堅決。

燕王臉色難看,被嬴黎當朝呵斥,對他來說太過誤侮辱。

楊破虜又開始陰陽怪氣:「若是連區區瓦剌都不能擊退,那便是武將無能了。」

這話可把在座的武將都都得罪了,一個個怒從心起都想打他。

「楊破虜,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前朝的心腹大患韃靼是被瓦剌所滅,輕視他們就是自尋死路。」嬴黎靠在椅子上,一字一頓:「而且,說一句實話,除了我,在座的諸位都沒資格鄙視瓦剌。」

這話沒人能反駁,瓦剌是嬴黎的手下敗將,這一點無從反駁。

楊破虜卻還是不服:「前朝大亂,戰力不足,才會給了瓦剌可趁之機滅掉韃靼,如今國泰民安,瓦剌敢來,必讓他有來無回。」

「所以呢,你是主張打?」嬴黎一臉冷漠的看著他。

楊破虜站起來:「不,我以為,大周乃是大國,對著一個外邦游族窮追猛打有失風範,不如按照丞相所說,讓他們年年歲貢。」

他支持自己的法子,夏隸卻並不歡喜,而是在認真考慮嬴黎的話。

「你沒長耳朵嗎?」嬴黎越發惱火了:「關外天高地闊,瓦剌說跑就跑了,難不成還要大周派大軍去要求他們歲貢?出軍的費用都比歲貢要多。」

楊破虜被她罵的臊紅了臉:「可是你現在要打,還不是要出兵。」

「不。」嬴黎看向燕王:「此刻瓦剌有意求和,必定是囤積在關外的,速速傳令邊軍突襲就行。」

姜鶴微瞌著眼念叨:「如此豈非小人所為?」

「兵不厭詐,不懂嗎?」她突然一聲呵斥,將滿朝大臣的心都吼得一震,姜鶴嚇傻了,所有的底氣一泄而光,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

燕王狠狠的拍了一下扶手,爭執一觸即發,嬴黎站了起來,看著他們恨鐵不成鋼:「如今不滅瓦剌,後世君王都會被瓦剌所累,誰敢保證後世還能出現一個嬴黎?誰能保證後世還有那麼多將軍為國捨生忘死?」

「嬴黎,你休得猖狂。」楊破虜站起來大聲一吼,端的是護主心切:「別以為離了你,大周就不是大周。」

這話一出口,不止夏隸,燕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所有的憤怒在一瞬間變成了驚恐。

嬴黎沉默著,冷然的目光一直瞧著楊破虜,楊破虜的氣勢雄赳赳氣昂昂,如同衝鋒在前的戰士一般無畏,可漸漸的,寂靜的朝堂讓他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不妥,一道道冷漠的目光看著他,像是一把把尖刀,全部扎在他身上。

「你說的沒錯,離了我,這間屋裡坐的是誰,還真說不定。」嬴黎順勢接下了他的話,又一次挑釁,讓燕王大氣都不敢喘。

她坐下來,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一搭,彷彿在自家正堂一般,直接無視了高坐的燕王:「皇上當真要聯姻?」

燕王回答的聲音都夾雜著顫抖:「朕意已決。」

瞧著他那一副上國大度的模樣,嬴黎就特別想讓夏隸擺個陣把他弄去三百年後看看。

瓦剌都敢入關抓皇帝了,你丫的還裝!

「那好,臣請旨。」她手指沖著楊破虜微微一指:「冊封楊破虜為承恩伯,世代鎮守狼胥山,既然楊破虜這般看不起瓦剌,想必是胸有成竹,由他鎮守狼胥山,皇上也可高枕無憂了。」

所有人一驚,楊破虜自己也懵了,急忙說道:「皇上,臣...」

他根本不願意去狼胥山,那可是在瓦剌的刀尖上駐防的地方,苦寒不說,還危險重重。

「狼胥山是要塞,由狼胥山入關,可以一路殺往鄴城。」嬴黎垂著眼,微微上勾的嘴角滿是桀驁不馴:「臣新學了一個詞兒,借刀殺人。」

明晃晃的昭示自己的野心,赤果果的表示自己會做出弒君一事,這般囂張,世間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但,這是激將法。

夏隸急忙看向燕王要阻止他上套,可是燕王已經氣昏了頭,張口就道:「楊破虜跟隨朕多年,是該封爵,以楊破虜的本事,鎮守狼胥山能有何難?」

話一出口,楊破虜就差點癱軟在地上,夏隸也無語了。

一旁的燕行書不可置信的看著燕王,再看看嬴黎,滿頭疑問,這般膚淺的激將法,燕王看不懂嗎?

嬴黎沒再說話,微微低頭,嘴角掛起得意洋洋的笑,眉梢一挑,狡黠蔫壞。

早朝在燕王拂袖而走後結束,嬴黎還沒站起來,夏隸就開口問:「侯爺為何妥協?」

本打算散了的大臣都沒走,而是都把目光看向嬴黎。

「侯爺堅持,皇上不會不聽的。」夏隸走了過來。

嬴黎起身:「江山皇位不是我的,丟了就丟了,與我何干?就算瓦剌哪天入主中原,為了掌控大局,也不會苛待嬴氏這樣的世族權貴,改口稱王不過兩張嘴皮子一張一閉的事兒,滿門被滅,沙場送命都輪不到嬴氏子弟,既如此,我憑什麼多費口舌做罪人?你們又不是沒長嘴不會說話。」

眾人面面相覷,自保的遮羞布被她撕的渣都不剩。

她往外走,夏隸叫住她:「侯爺不是一向心繫天下百姓的嗎?瓦剌生亂,百姓豈能幸免於難?」

「安國公。」嬴黎負手立於大殿門前背對著他們:「心繫天下,是因為我以為我會是天下之主,既然我不是,那我吃飽了撐著為民請命?真當我是菩薩了不成?

百姓吃苦,只會罵皇上無能,朝廷無能,今日史官也在,後世定然會知道,宣平侯嬴黎曾力勸皇上為大周後世考慮,卻被同僚質疑忠心,導致此事不了了之,我的忠心青史可見,罵也罵不到我的頭上。」

本來還臉色灰白的楊破虜,聽了這話越發慌了,其他人心裡更是唏噓。

嬴黎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張揚一笑,夏隸一陣恍惚,突然有些分不清她剛剛那般激動的指責,是不是只為了逢場作戲。

出宮路上,一切都還好,等到了馬車邊,嬴黎就憋不住了,當著嬴穹嬴肅幾人的面張牙舞爪的指著宮城罵:「豬腦子,他娘的瓦剌就是大周的勁敵啊,能滅了大周的那種,讓他子孫後代頭疼的那種,氣死老子了,老子回去就要寫手札,明明白白的告訴後世是野豬精造的孽,最好找人刨了他的墳。」

她氣呼呼的鑽進馬車,可見火氣不小。

「唉~」蔡勛唉聲嘆氣:「養虎為患吶。」

嬴肅他們也不好說什麼,各自告辭去衙門忙活了。

聯姻一事定下后,蔡勛到是有事做了,給老燕家操辦親事。

缺朝幾天再一次閑著沒事來上朝的嬴黎在宮門口遇見他,招招手他就過來。

「吃一個。」嬴黎大方的給他分了一個大肉包子:「上任後頭一件大事乾的怎麼樣?」

蔡勛拿著肉包子毫無胃口:「侯爺知道瓦剌公主嫁給誰嗎?」

「皇子唄。」嬴黎坐在車轅上晃蕩著腿:「小野豬精不是正缺媳婦嘛,就算不是他,還有好幾個皇子呢。」

蔡勛搖頭:「原來是打算指婚給大殿下的,可後來瓦剌送來了和親公主的畫像,皇上見后,冊封公主為妃了。」

「我...」嬴黎被包子噎住了:「怪我讀書少,一時間罵人的詞兒竟不足以表達我此刻的想法。」

蔡勛唉聲嘆氣,自我安慰:「替皇上納妃,事情到是少。」

「不,你得準備著。」嬴黎拍拍他的肩膀:「說不準成婚第二天就得預備著喪儀了。」

蔡勛臉都綠了:「侯爺,你大可不必這般烏鴉嘴。」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在座的各位都要喊我祖宗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在座的各位都要喊我祖宗
上一章下一章

第237章 侯爺你別烏鴉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