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火焰

所有的極地狼和狐狼們都怔怔的停足在大湖的冰面之上。

極地上空出現了短暫的白晝！這白晝帶著灼灼的熱浪和炙亮的火焰，瞬間照出了每一個偷襲者的具體位置。

一個個自命不凡的傢伙在冰面上無所遁形！他們在驚訝中忘了邁動步子，不知道逃，連最敏捷的傢伙也忘了作出任何反應，早已適應了極暗夜色的雙目茫然而空洞的大睜著，「顏珏！」

火焰！是所有披毛之獸的天然剋星！他們忘記了戰慄，「朱雀！」

火焰已經降臨了！

白雪覆蓋的湖心島上，大雪壓彎的草叢之中，大大小小的巢穴里，所有鴨族男女的深層睡眠、以及正在睡眠中上演的五花八門的夢境，全被一個姑娘喊出的兩個名字嘎然而止，他們猛然的抬起頭來，懵懵懂懂的，「顏珏！」

「朱雀！」

這兩個名字屬於他們飛羽族的同一位神，屬於他們在困苦、飢餓和危險降臨時最先在心中呼喊過的，是他們在飛離寒冷的長途跋涉中時不時在南部夜空中眺望和尋找過的。

一團火球猛擊在大湖最寬闊的冰面上，在群狼的腳前擊入了堅硬的冰層，隨即炙亮的一道尾焰也消失了！

另一團火焰筆直的投向距離大湖百里之遙的遠方，照出了那裡的一片廣袤的森林，天空瞬間又暗了下來，但冰面亮了！森林也燃燒起來。

大地劇烈的抖動，不能自抑的發出了沉悶的嗚咽。

大湖中的堅冰被翻滾著噴薄而起的水蒸汽掀起來時，便已融化殆盡，十幾個偷襲者在滾滾的熱浪中全部失足落入了大湖中。

他們在水中撲騰，包圍他們的熱浪使他們呼吸困難，他們在沉沒前發出最後的哀嚎，但大雪覆蓋的湖心島上鴉雀無聲，只有白雪快速的融化為數不清的溪流，涓涓的匯入湖中。

四周終於平靜下來，鴨人們的大湖再次陷入了黑暗，但已悄然換了季節。

只有遠處那片森林還在地平線上無聲的燃燒，在湖面上映出一層桔紅色的粼粼波光，讓人聯想到螢火蟲飛舞的盛夏之夜。

不知不覺中，鴨人們的大湖也換上了另外一副景色。

首先有幾個鴨人在蒲草叢裡大聲喊叫起來，「朱雀天王來救我們了！」

他們從巢中跑出彼此奔走相告，「我睡著覺就很清楚的聽到有人喊了，朱雀天王來救我們了！」

「我聽她喊的是『顏珏』！一下子我就醒了！」

「快看！雪不見了，冰也沒有了！」

「我剛才還夢到盛夏了！你們看看天就已這麼暖和！」

在草叢裡，耐不住熱的小鴨人從他外婆的翅膀底下鑽出來，看到他外婆一動不動的愣著神兒，便問她，「剛才好像天亮過。」

鴨外婆喃喃著說，「天還沒亮，不過朱雀天王剛剛來過。」

在大湖之北，十幾里遠的地方，土檯子剛剛經歷了一次危險的震動，老大從巢中心的位置滾到靠邊兒的地方去了，顏珏被顛到了中間，還沒回過神時，星宿星官急匆匆的來了，「老大！差點整出大事兒呀！」

顏珏說，「是呀，我的土檯子好懸就震倒了！事情是什麼結果？」

星宿說，「在我趕回去的時候真是太巧了，翼宿星官正在給手下兩位小星座誡勉談話，讓他們各自告誡手下的星將們別亂動，要聽指揮，我匆匆的傳達了老大的指示，翼宿星官問我需要多大個兒的，我一想就是個凍了冰的湖而已，就告訴他派兩顆最小的，翼宿來不及多想，一腳一個將他們踢出去快安排，時間太緊迫了是我給制的導，快落地時又覺著兩顆星將真有點多，一顆落在湖裡的話另一顆就得扔到湖心島上去了，我沒忘老大說過，湖心島上有你的人，於是急中生智只落進湖裡一個，另一個被我導到別處去了。」

顏珏說，「星宿，你做事挺麻利，說話太啰嗦。」

星宿說，「機會難得我不是想和你多說幾句話嗎，你那位燕姐姐好像就跟在我後面，估計她馬上就快到了，我得走了不能叫她看見！」

顏珏在窩裡追問，「啥結果啊？」

輕風一動，燕姐姐落到了土檯子上，「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顏珏知道星宿已經走了，又問，「啥結果啊？」

燕姐姐說，「讓我進去再說。」

她探身鑽了進來，有點毛手毛腳，把棚頂的雪碰落到巢里來，她伏在顏珏的身邊獃獃的愣神兒，顏珏又問，「我就想問問大湖那邊是啥結果。」

燕姐姐說，「大湖那兒已經是夏天了，一點兒冰雪都看不見了，這麼忽冷忽熱的我有點受不了。」

話剛剛說到這裡，巢頂上蓋的雪也開始融化了，一滴，兩滴，三滴四滴，滴滴嗒嗒的落在他們身上，顏珏已不必再細問了。

燕姐姐的羽冠也被水淋濕了，她問，「你真是顏珏？」

小鴨人說，「你看我哪裡像，我就是個鴨人。」

燕姐姐說，「我說你也不是，顏珏是朱雀天王，他不應該是你這種倒霉的樣子，但是剛才太嚇人了，我一喊那兩個名字天上就掉了流星，從我左邊掉了一顆右邊很遠的地方也掉了一顆，幸虧我就喊了兩次！」

顏珏不吱聲，默默的想這兩顆星將降落的情形，這次的動靜搞的是有些大，肯定瞞不過天界某些人，首先玉帝神君就瞞不住。

這次墜星事件既然不是帝君的安排，那麼他只要去問一下有這個能力的青龍、玄武和白虎星君，自然也就猜到是朱雀乾的了，被問到的三位星君自然也能想到是朱雀。

玉帝神君鍾愛他的女兒婺女，這次又有了這麼好的借口，顏珏又要不妙啊！

可是在當時他又沒什麼好辦法，要及時阻止狼族傷害鴨人，打破大湖的堅冰是僅有的辦法。

顏珏化身為鴨人以後，頭一次驗證了朱雀的完整神識，它可以短暫出竅，懸浮於顏珏的頭頂上方，發出意念的準確性與重生前絲毫無異。

不過這種一經暴露的能力估計不是什麼好事。

燕姐姐又問，「難道你是巫師嗎？」

老大此時躺在另一邊，燕姐姐碰了碰小鴨人的扁嘴，「你這張嘴很特別，說的話怎麼這麼靈驗呢？朱雀是我們飛鳥族的天王，湖心島上的鴨人不論大小都沒事，十幾頭極地狼都淹死了。」

從大湖的方向、地底下有層層的熱量緩緩傳導而來，顏珏的身上漸漸感覺到熱了，最後不得不從巢中鑽出來，搬開了壓著蒿草的太平鳥人，將巢頂子掀開。

燕姐姐在巢里還不動，發獃。

顏珏說，「快醒醒，你該去找你的伴兒了，我和老大也得準備準備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