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捨命的救援

必欲置朱雀於死地的某些人，在極短的時間裡鎖定了他重生以後的大致去向，為了消滅有可能是朱雀、同時又生活在大湖中的一隻小鴨子，他們不惜拿一場逆令而發的大雪、和一群貪婪而兇殘的狗魚消滅湖中所有的小鴨子。

一股悲憤的情緒在顏珏的心裡瀰漫著，久久不能散開。

而且他想到，在天廷的幽廊上打婺女的那兩掌可能就是個引子而已，有人盯住的是朱雀的位置。

在天界除去帝君之外、再除去七曜，也就數四維星君的地位顯要而尊貴，那可是正正經經的公職。

而躋身於天界的人還有許多，他們都有達到巔峰的一技之長，比如媒婆，比如養生，種植，編故事，送信，販賣，算卦，捏泥人，變戲法，各行各業的祖師爺技精而神，在天界都有個或大或小的神位，但像朱雀這樣的顯赫位置，永遠是他們可望不可及的。

打婺女的那兩巴掌並非針對帝君，但是體現出來的卻是對帝君的藐視，可那就是朱雀的性格，帝君在眾神面前很有可能不高興了，他的裁決不算偏頗，上次星宿曾說過，帝君把惹出事端的婺女也貶斥了，不知貶去了哪裡，但帝君只要沉一沉臉，註定有人要抓住這次難得的機會。

顏珏要想重回朱雀星君的位置，真是比登天還難。

他被對手斷定了身份不要緊，身份既然改不了，那就首先成為一隻合格的鴨人隱蔽和生存下來，然後要回朱雀位，還得遠遠超越一隻鴨人。

在危宿和蓋屋的判斷中小鴨子多半已經死了，那麼他們多少會放鬆一段日子，大湖，對於顏珏和燕姐姐來說應該算個不錯的棲身之地。

回來時，顏珏發現燕姐姐把那隻帶棚子的巢拖到草叢裡去了，她不想再用了。

還對顏珏說，「我們燕族的鳥人是少有的做巢喜歡帶頂的，大部分把巢建在魔族宅子的屋檐和房梁底下，就算我們樹燕在大樹上建造吊巢也都有頂子，可是今天為了你和老大，我就悲慘一點兒好了。」

顏珏不領她這個情，她拋掉帶頂的巢，只能說明她心裡有秘密還不想讓蓋屋知道，不過他告訴燕姐姐，想要往更加遠離大湖的地方去搜索族人的下落，他們至少要等到老大能跑。

不住帶頂的巢了，燕姐姐說話少了許多顧及，沒見有一個外人出現，可是她仍和顏珏寸步不離的演戲，這樣倒好，省得出差錯。

她說，「你真是朱雀！不會有假！」

顏珏不點頭承認也沒關係，反正燕姐姐已經確認了，對朱雀的態度來了個大變樣，連說話時的聲調都柔和起來了。

在所有鳥人的心幕中，朱雀就是除了鳳凰以外他們唯一的神，但是鳳凰只出現在遠古的神話中，至於秦廣王那是他們鳥人死去時才會見一面的，朱雀則可以給他們活下去的勇氣和力量。

落到湖裡的那顆最小的星將把大湖的局部又掘深了，顏珏從上方鳥瞰那個位置，很明顯顏色遠比別處的湖水更加幽藍。

天氣很快暖和上來了，在湖水淺的地方鋪起來一大片一大片的浮藻，而且越長越厚，哪怕跳上去一隻小鴨都不會傾覆，這使冷清的大湖現出點生機來。

為了靜待老大，他們只能留在湖心島，可是這個可能性連燕姐姐都懷疑，她說日子太久了，你看老大一點動靜都沒有，但是顏珏還期待著天崩地裂的那一天。

他有個擔心，如果沒有老大，將來外婆和老三可能一點都認不出自己是誰了。

燕姐姐想起了顏珏上一次的暈眩，因為這次事故差一點摔死。顏珏讓她看自己的嘴巴，她湊上前很仔細的看，肯定發現不了什麼端倪，顏珏說，「離那麼近幹什麼。」燕姐姐臉又紅了，「是你讓我看的。」

顏珏說，「看鼻孔。」

她還是看不出什麼端倪，「和我的沒什麼區別。」

顏珏說，「這就對了，燕人和鴨人飛行速度一般，所以鼻孔都差不多，而我上次俯衝速度太快了，嘴邊的氣流同樣也快，不但讓我吸不進外邊的空氣把肺里的也抽出去了。」

燕姐姐說，「那怎麼辦，誰讓你是鴨子嘴了，上次我看你的俯衝簡直太帥了。」

顏珏說，「沒什麼好鼻孔之前我就不俯衝好了。」

狗魚的成批出現，改變了大湖中的生態，但改變不了湖心島上的，草叢裡有不少的飛蟲，誰都餓不著，他們就是在等老大現身。

灰背隼偶爾便來光顧一回，可能他奇怪一直住在土檯子上的人哪兒去了，顏珏和燕姐姐都不想被灰背隼看到，每到此刻燕姐姐就躲進草叢裡，等他走了以後顏珏也可以飛到湖面上去。

北荒的白天是很漫長的，太陽在地平線上經久不落，顏珏在空中忽然發現大湖上又來客人了，而且她並不知道潛藏在湖底的危險。

來的是一隻年輕女鴨人，她和顏珏的族人只在穿著上略有不同，應該屬於別的部落，她領來了七八個剛剛出生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在大雪后出生的，尾部和翅膀尖剛剛鑽出了稚嫩的毛錐，她總算找到了這片開闊的湖面，領著全部的孩子跳進去玩耍。

顏珏在遠處朝她飛去，大聲的提醒：「快帶他們離開！」

可是這個女人儼然不聞，只是在陽光下懶洋洋的抬起頭看了看他，又打理羽毛，只把顏珏看作了要驅逐她離開私人領地的傢伙。顏珏飛速從空中俯衝下來，向她靠近，「快離開那裡！」她還是一動不動，擺出抵抗的姿勢來。

可是顏珏看的清清楚楚，在她身邊的七八隻小鴨人突然的尖叫，奮力的扑打著光禿禿的翅架，被什麼傢伙一下子拽到水底下去了，湖面上只有一圈圈的漣漪，隨後在顏珏的驚愕中從水下湧上來幾團血水。

顏珏又出現了眩暈的狀況，七八隻小鴨人一眨眼就消失了，這令他想到了族長領著的那些小傢伙們，裡面也有老三。那個已經孤零零的女鴨人好像也被咬住了，她顧不上叫喊，匆忙的要展翅起飛，可是來自水下的力道更大，不出意外的話她也要被拖到水裡活活淹死了。

眩暈感再次強烈的襲來，顏珏只能大致判斷她的方位，朝她俯衝下來時竟然重重的將她摁在水裡，燕姐姐在遠處失聲的尖叫，「老二！」

女鴨人的身體給了他緩衝，不然就直接衝進水裡了，湖面上濺起的冷水讓顏珏瞬間清醒過來，憑著本能緊緊的抓住她，趁著翅膀未入水縱身往空中飛去。

這次，來自腳下的阻力相當大，女鴨人還在尖叫，說她的腳上咬著什麼東西要給她的腳擰下去，顏珏知道又是一條大狗魚，直到快要飛離水域的時候，它才不情願的撒了口。

這位不幸的女鴨人失去了所有的孩子，顏珏把她放在岸上時，她還在獃獃的發愣，忘了哭出來。

她的左腳被狗魚咬傷了，燕姐姐埋怨老二太不顧自己的命，剛才要是一頭扎到水裡出不來，那她和老大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