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趙氏小皇帝
看著王煦嘴唇上面剛剛冒出頭的茸毛，呂文秀笑著說道：「弟弟你不要激動，姐姐也沒有說你不行，只是你可能有些事情是第一次見到，所以大驚小怪。其實你要是多在江湖山行走一段時間，自然就能有更好的辦法制止這些事情發生了！」
王煦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但是已經慢慢的坐了下來。呂文秀接著將介紹了一番何二公子和那名王捕頭之間的關係，然後又將何二公子的一些想法推測了一番。聽見呂文秀的話，王煦漸漸的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最後，王煦又問呂文秀：「呂姐姐，你說如果以後遇到了這樣的情況，應該怎麼辦呢？」呂文秀被王煦到，當下思索了一番回答道：「這要看你處在什麼立場上面了，要是你是平民百姓，最好不要摻和這件事情，因為最後很有可能會因此失去了身家性命，是以庶人不問公家事！」
「恩？這是出自哪位先賢的名句？我怎麼沒有聽說過？我只聽說民為本，只有人民生活的好了，才能保住千古的江山，而按照你的說法，豈不是不顧黎民百姓的死活？」王煦聽了呂文秀的話，很快的就反駁起來。而且恰恰切中了呂文秀話語的要害之處。呂文秀好整以暇的說道：「自甘平淡之人，自然最好是不要牽扯是非之中，但要是心中有了志向，自然不同！」
說著指了指旁邊剛才何二公子進去的一間包間之中說道：「就像是這個平頭百姓，但是因為心中有了志向，雖然最後不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但是起碼他會向著這個方向努力的！這就是心存高遠之人！」王煦不屑的說道：「就那個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之人，他有這樣的志向么？」呂文秀點點頭，說道：「有啊！要不然的話，現在他真的就是整天的吃喝玩樂，但是弟弟你看他今天的表現，雖然有些胡鬧，但是很懂得分寸，這樣一來，他就免除了一難，否則今天弟弟你能放過他么？」
王煦哼了一聲，說道：「算他走運，今天我就放過他了！」說完眼珠一轉，有些期待的說：「呂姐姐那你看看我的志向是什麼呢？」說完目不轉睛的看著呂文秀。被王煦瞅著的呂文秀沒有絲毫的不自在，反而仔細的打量著對方。這下輪到王煦害羞了，還有些青澀的臉龐微微有些發紅。呂文秀這才微笑著說道：「弟弟你心存凌雲之志，這本是好事，但是以你的年齡，未免有些太過急躁了，要是你能踏踏實實的靜下心來等待幾年，我想，天空才是你的極限！」
呂文秀這番誇讚，未免沒有誇大的成分，主要是想讓眼前的青年能務實一些，她看出來眼前的青年心存高遠，但是眼高手低，未免有些不實，是以輕輕的點播一番。
但是面對呂文秀的評價，王煦如何能受得了？他本來不是那種聽不得不同意見之人，只是年少輕狂，所以多多少少顯得有些飛揚跋扈的味道，顯得有些不夠老練。當下臉色一變，作色道：「姐姐你認為我是夸夸其談，沒有什麼真正的本領？」呂文秀觀察到對方貌似生氣，連忙說道：「弟弟你修要多心，姐姐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完成的，對於這些積習弊病，總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王煦臉上怒色不減，開口斥道：「姐姐你的思想太過保守了！觀我朝神宗變法，那真是開天闢地的大功德，此事若成，定然是乾坤重振，日月換新。但是最後卻因為蘇大鬍子和司馬光等人的阻撓，最後卻不得善終。就連王相公都是因為這些人的阻撓而不得不被罷相，此事想起來我就覺得憤恨，要不是那些酸儒壞事，當今我大宋朝廷或是可以重現開國雄風！」
呂文秀沒有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是王安石變法的推崇者，看來他的心中對於王安石被罷相身死江寧（南京）一事心存怨恨。雖然一直在江湖之中，但是呂文秀對於朝廷上面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少，不僅從前世的時候就聽過王安石變法，現時今更是身處其中。大宋朝並不禁止人們談論政事，是以社會氛圍相對輕鬆。
王煦也不知道怎地將自己心中隱藏的秘密就這樣直接的說給了呂文秀聽。雖然他們才是有著一面之緣。但是面對呂文秀，王煦好像有千般的不快萬般的無奈，說出來之後彷彿心中都會輕鬆了很多。
呂文秀思考了一會兒，有些猶豫的看了王煦一眼，又向他的身後那些大漢們看了幾眼。王煦會意，雙手一揮道：「你們到樓下去等我吧，我在這兒陪姐姐聊天！」那些大漢聽到主人的話，但是都猶豫著沒敢行動。雖然主人這樣說，但是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的話，他們是很難逃脫責任的，是以猶豫了起來。
見到自己的話竟然不好使，王煦在呂文秀面前的自尊心忽然又有些受挫，當下厲聲的說道：「怎麼！你們這些奴才敢不聽我的話！」面對主子的發火，帶頭大大漢知道今天這事可能一個處理不好還沒有等到別人來處理自己，眼前的這位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是以連忙的賠笑著說道：「主子您開玩笑了，小的哪敢違背您的意思，小的這就離去！」說完手一揮帶著眾人離開。走之前對著呂文秀做了一個隱秘的威脅的手勢，但是呂文秀彷彿沒有看到一般。
見到如此，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這些大漢還是很快的離開了包間之中。等到眾人走了以後，王煦這才迫不及待的問道：「姐姐你有什麼話要說么？」呂文秀苦笑著看了眼前的青年一眼，沒想到他對朝廷的事情這麼上心，看來將來也是一位官場中人。呂文秀略微的咳嗽了一聲，輕聲說道：「弟弟你不要生氣，姐姐本來是江湖中人，本來是不應該談論起朝廷的事情的，這是一個忌諱，官家會以為我們這些人圖謀不軌，是以江湖人不談論廟堂之事！但是既然弟弟你問道了，姐姐也就跟你說道說道，你可以當成是笑話來聽，也可以聽過以後就忘掉它，但是千萬不能讓官家知道，這樣的話，可能你我都不會有什麼善終！」
說到後來，呂文秀一臉的嚴肅。見到呂文秀的表情，王煦很是輕鬆的點了點頭。在王煦看來，呂文秀只是一名風塵中的奇女子，但是說她要能說出什麼精闢的言論，王煦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當下只是獵奇而已，說道：「姐姐你放心吧，我是不會說給任何人聽的！」
聽見了王煦的保證，呂文秀榨菜緩緩開口道：「要說王文公（小說中王安石已死）的變法，那是不錯的，要是成功了真的可以有大作為，但是王文公的想法過於急躁，最後這種情形也是很正常的！」聽見呂文秀的話王煦剛想要反駁，呂文秀接著說道：「弟弟你莫要著急，聽我把話說完。聖人云：治大國如烹小鮮，不可急躁。」頓了頓，有接著說道：「但是王文公以為有了官家的支持，可以肆意妄為，這樣一來，自然是要失敗了！」
見到呂文秀如此說，王煦終於忍不住的說道：「難道有了神宗皇帝的支持，還不能展開變法么？那這個江山到底是誰家的江山？」這個話題要呂文秀說來，自然是天下應該是天下人的天下，誰對天下人好，天下人自然會齊心歸附了。但是面對這樣一個可能是朝廷的「死忠」分子，呂文秀自然不能直白的這麼說出。當下也就含糊其辭的說道：「天下自然是我大宋的，但是有的時候很多的事情並不是任何人嫩控制的，就像是生老病死一般。就算是當今皇帝，要是想安安穩穩的坐好皇帝位，也要有許多忠心耿耿的手下才行！」
這話說出，自然是讓剛才暴跳如雷的王旭不滿，什麼當今的皇上也要有忠心耿耿的手下才能坐穩江山，難道沒有那些手下這江山就會失去么？王煦當下反駁道：「誰敢與皇上作對？誰要是敢反抗……那就一刀殺了了事！」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顯得心虛，猛然間想起了自己的祖母對自己的教導，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那個位置可能真的就不好說了！
呂文秀又教導王煦：「弟弟你這樣的想法又錯了，如果朝廷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還有誰願意提出自己的意見呢？完全按照官家的意思來辦就不行了？但是官家一人能處理多少的事情，他雖然能管理全天下的人，但是想要每天都管理這麼多人，他就算是不吃不喝也不可能完成，除非他能把自己劈成幾千幾萬份，這樣才行！」
王煦也知道呂文秀的話很對，是以不再說話，繼續聽呂文秀接下去講的話。呂文秀接著又說道：「但是當王文公得到了天子的眷顧以後，卻不能很好的處理各方面的矛盾，是以各種問題最後都被激化。王文公雖然有才，但是不適合噹噹朝宰相，罷黜回鄉也是在情理之中。」
呂文秀的父親也是因為變法之事而回到家中，是以呂文秀對於這些事情也是從父親偶爾的感嘆之中聽到的，是以說出來也是頭頭是道。
王煦聽見呂文秀這樣說，當下思考了半天，說道：「這麼說來不是變法不好，而是因為王安石沒有這個能力了？」呂文秀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麼說，當下思考了一番，說道：「也可以這麼說，其實王文公有幾點錯誤時值得借鑒的，是以這次變法雖然失敗，但還是使得我們看到了不少進步的東西！」
「哦！那麼姐姐你說說有哪些失敗的地方？」呂文秀完全沒有想到兩人的一番談話最後竟然會是這些廟堂之上的問題，是以事先沒有什麼準備。再加上呂文秀務實的性格，自然是懇切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看法，殊不知自己的這番言論會給大宋朝廷帶來怎樣的改變。眼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當今的聖上哲宗趙煦。
這些日子趙煦為了躲避在朝中的煩悶，徑自偷偷的跑出了京城之中，來到這民間體察百姓的生活。平日里那些國家的正事自然有其祖母打理的井井有條，是以也不會出現什麼亂子。只是這皇帝微服出遊，自然是不能時間過長，這三五日之間趙煦就要回京，路過此地的時候就遇見了呂文秀。
但是此時趙煦不願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是以冠以王煦這個名字，怎奈陰差陽錯之下，竟與呂文秀前世的名字重音，是以呂文秀髮出了許多的親近之感。這時趙煦已經完全的不把呂文秀的話當做玩笑了，而多年的君主生涯，雖然沒有做出什麼政績，但是眼光還是有的，特別是對於自己父親神宗的變法之事，趙煦更是想效法先祖，是以更加的用心查找當年父親失敗的原因。
今日聽見呂文秀說起，顯然是那王安石不是適合變法之人，仔細想來，真是如此！趙煦大喜之下，認為這是找到了一條捷徑，是以想要詢問呂文秀如何能找到那適合之人，完全沒有考慮呂文秀有沒有這個能力！
聽見對方問起王安石的失敗之處，呂文秀仔細的構思一番，將前世所學和今世所見結合起來，也總結了不少，當下對趙煦說道：「要說這不妥之處，首先是王文公低估了反對之人的勢力！就拿當時的朝廷來說，顯然是有很多的反對之人，上到王侯將相，下到黎明百姓，都有很多反對之人。但是這並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反對之人遠遠的超過贊同之人，這樣最後能有什麼好結果？是以欲要變法，就必須讓大部分的人同意，沒有這個前提，一切休提！」
聽見呂文秀首要之點就提出了這個問題，趙煦輕輕的皺了皺眉，要說朝堂之上同意這個變法的不是沒有，但是真的少的可憐，就算是當時自己的父親執政的時候，也是很少的人同意，其中更是不乏投機取巧，阿諛奉承之輩。這樣的人見到神宗有改革的決心，是以決定加入改革派，但是到了後期見到反對派勢大，反而去抱反對派的大腿，這樣就使得改革派最終失敗的原因。
趙煦輕輕的又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難道沒有大部分的人支持，這改革真的難以進行么？」呂文秀聽見對方的話，當下輕輕的說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趙煦聽見以後，彷彿被驚醒了一般，一臉的頹然。見到對方的樣子，呂文秀也不想過於打擊他，開口說道：「弟弟你不用這樣，這些事情都交由朝廷去做，你我只是一介布衣，又如何能管得了天下事呢？」趙煦一愣，隨即哈哈笑了兩聲掩飾自己的窘態，呂文秀也沒有在意對方的異樣。
此時，兩人之間也沒有了什麼話題，一時之間就顯得有些尷尬。呂文秀起身對著趙煦說道：「弟弟你就在這兒慢慢飲用吧，姐姐這就要回家去了！」聽了呂文秀的話，趙煦鬼使神差的打斷了呂文秀的話，說道：「那姐姐能帶我一起去么？」說實話，趙煦的這話顯得有些孟浪了，但是他本來就是那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帝王，說的竟然是沒有絲毫的愧色。這要是遇到一般的不知道他身份的女子，不會立馬報官治他個調戲民女的重罪。
但是顯然呂文秀也不是那一般之人，愣了一下以後，這才結結巴巴的說道：「好……啊！既然弟弟你想要去，那就隨姐姐走吧！」經過了起初的愣神之後，呂文秀反倒是很大方的讓趙煦跟著自己回去。見到呂文秀答應，趙煦顯得很是開心，當下站起身來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姐姐我們走吧！」說著當先的走下樓去。
呂文秀走在他的身後找到店小二將帳結了以後，就見到趙煦正在跟著他的那些手下們爭吵這些什麼。呂文秀猜測是這些手下為了趙煦的安全不想讓他隨著自己到自己的家中吧！想到這兒也不勉強。顯然對方是出於謹慎的考慮。想象一下要是自己隨便的跟著別人到了一個自己親人並不熟悉的人家之中，家中之人想必也會有這般反應。
但是過了半天，趙煦還是走到了呂文秀的身邊，輕輕的對她點了點頭。顯然，是那些手下們最後妥協了！到底是主子，最後拿主意的還是他們。這時趙煦開口說道：「姐姐，你家在什麼地方呢？坐我的車去吧！」呂文秀也沒有驚訝，顯然這些小少爺出門肯定都會有車跟隨，是以點頭表示同意。
但是當呂文秀進了那輛顯得並不是多嗎扎眼的馬車之中的時候，還是被裡面的擺設嚇了一大跳：只見裡面的空間極為的寬敞，並且還有兩名年輕貌美的侍女在一旁伺候。不僅如此，呂文秀隨手一翻身邊的書籍，竟然有很多都是珍藏本，平常之人是很難見到的。對於別的呂文秀可能還不怎麼在意，但是這些書籍卻使得呂文秀很快的著迷了起來。畢竟是讀書到了一定境界的人，尋常的書籍在呂文秀的眼中也是沒有什麼趣味可言，但是這些珍本孤本就不一樣了，每本之中，都蘊含著作者的心血在其中，讀起來更是猶如身臨其境一般的感覺。
見到呂文秀這般的沉迷在了書籍之中，趙煦微微的翹起了嘴唇，略顯稚嫩的面龐之上滿是得意的神色。只聽他開口說道：「這些東西都不算什麼，只是我隨手從家中拿的一些書籍，為的是；路上寂寞的時候打發時間罷了，我家中的藏書，是這些的千百萬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