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鬼娘

第21章21、鬼娘

「這就成了？」我問道。

「第一步完成了而已，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養』成環節。而養肉靈的關鍵在於生辰八字必須契合，不能相衝相剋，在場諸位，與額根提生辰契合者……」他頓了頓，轉而對我道：「只有楊闖了。」

「我？」

「是啊，他是水命，你是木命，水能載舟，所以你兩的命格是最為相近的。」

「需要我做什麼？」

「肉靈需以人氣豢養，所以，你得進這口棺材。」

「什麼，我得進棺材？」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沒想到這事兒最終和我扯上了關係。

「你不是一直想學製成法器的手段嗎？這就是了。」張先才慢吞吞道。

「我想學不假，可，你也沒說必須得讓我躺進棺材里。」

「法器天成，這可不是燒磚頭，工序材料都是固定的，這行里的門道多如牛毛，躺棺材可不算什麼。」

「張叔，你這是給我下套呢？」我不免惱火，不想教本事就明說，何必這樣對我。

張先才卻很嚴肅，道：「術業本無求、人心自在高，沒有任何人逼你學這門手藝，是你自己想進來，怎麼反而怪起我來了。」

好呀，在這等著我。我牛脾氣也上來了道：「就是進棺材躺一躺，又能如何？」

「千萬別誤會，可不是躺一躺，而是……」張先才掐指算了算道：「以你的八字來看，必須在棺材里躺夠48個小時，才能養成肉靈。」

越說越過分了，但是不得不說，我慫了。

「在棺材躺兩天，別說觸霉頭，我可能就得死在裡面。」

「如果真的死在裡面，只能說明你與這行並無緣分。」

聽聞此言，就像一口饅頭噎在我的嗓子眼，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這就是你說的緣分？」

「你以為呢？」他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張大師，我想請問……」

不等趙德廣話說完，張先才直接打斷道：「你代替不了，這件事兒必須楊闖做。」

「噗通」一聲，五大三粗的趙德廣跪在我面前，哭喪著臉道：「楊哥，我知道這事兒難為你了，可我也沒辦法，求你成全和我小麗，等兩天以後，我把茶葉店送給你都成。」

「這忙我也想幫你，可是睡兩天棺材……」

張先才還嫌「事兒不夠大」，補充說明道：「人躺進去，棺材蓋子得釘死，封閉磚屋，兩天時間不吃不喝，不能行五穀輪迴之術，而且，由於單獨躺在這間屋裡，所以很有可能看到一些非同尋常的事物，到時候，千萬不要大驚小怪，衝撞了不該衝撞的事物，即便能活著出來，也得倒霉很長時間。」

「對不起，再見。」

見我轉身要走，趙德廣不顧一切，狠狠一腦袋磕在地下，我腳底都有震感。

再抬起頭，他額頭上已經破了一大塊，鮮血順著臉往下淌，整張臉很快沾滿鮮血，他也不擦，對我道：「楊哥，求你成全我們，這兩天我哪都不去，就在屋外守著你，如果真有鬼，就讓他來找我。」

「話是這麼說，可躺在棺材里的是我。」

「如果我有半點主意可用，也不會在這裡拖累你，求你了。」說罷他咚咚磕頭，如果我不答應，他能把腦袋砸爛。

「行了，你血淌的夠多了。」我心煩意亂道。

看樣子，我不答應他是絕不起來了，只是想到「兩日棺材生涯」……

我連轉了十七八圈，終於一跺腳道：「媽的，就豁出去一次，幹了。」

張先才再沒說什麼，領著趙德廣和額根提爹媽到棺材前，取出一把匕首道：「男左女右，在掌心中斜劃一刀，撒血在麻衣上。」

之後又對我道：「你回去后別吃喝了，將這碗葯兌水服用，排空身體后，凌晨來此。」

到這份上，我也不可能反悔了，拿了瀉藥回家，服用之後，沒過一會兒肚子便開始咕嚕嚕的叫喚，這一通「五穀輪迴之術」，使得我兩腿發軟、滿眼發花，偏生大半夜的還不能休息。

好在年輕，還能抗住，車子開到目的地，只見趙德廣也在，他也沒食言，「誓與我共存亡」了。

「兩天時間你只能在棺材里躺著，這裡陰氣重，千萬不能出聲，否則……」

「張叔，你別再嚇我了。」

「我可不是嚇你，而是……」他沉思片刻道：「這裡究竟怎麼回事，我從沒說過，今天就和你兩說說。」

此時黑夜攏地、滿天星光，陰森森的小風，猶如螞蟻般在我們身上亂爬，可真是一個聽「鬼故事」的好地方。

「這棟磚屋，早在隆陽村建村之前就有，而我們家，是當地最早的原住民。」

故事剛開始說，屋門便開始無風自動、劈啪作響，屋內似乎也有某種極其微弱的奇怪聲音傳出，我本想離遠些，可一想到馬上就得進屋待兩天，躲一時有屁用，乾脆，靠在門口踏實聽。

「當時我和弟弟也就三四歲的年紀，跟著叔叔一家，從東部來此，日子過得非常辛苦，所以，嬸嬸就想著把我兩送走，但是叔叔不同意，他說張家人，死都要死在一起，絕沒有活著分開的道理。」

「所以，嬸嬸又改了主意，打算把我兩弄死，思來想去，她認為投井最好，畢竟兩個幼兒，因為貪玩落井也不奇怪，於是，她帶著我們來到了井邊。」

說到這兒，張先才指著磚屋門前的土地道：「這裡曾有一口水井，和這棟磚屋一樣古老，裡面的水又甜又涼，天再旱，水井裡的水也沒見干過。」

「可是，有誰會在屋子前修水井？」趙德廣問。

「這在風水上有個說法，叫『壓水龍』，或許是當地曾有水脈照顧十面八方，為了保證水脈不斷，所以在關節處，安排了『壓水龍』的局數，而這棟老宅早建於水井，只是沒有拆除。」

「這口水井極深，兩個孩子掉落進去，絕無生還可能，嬸嬸在夜晚無人時，帶我們來到這裡，她坐在井邊，拿了一個蘋果，引著我們上前，但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看她身子晃了晃，整個人翻落井中。」

「我們當時嚇得魂飛魄散，正要喊人，就見一個模樣和藹的中年女子，拿著蘋果，笑眯眯的問我們想不想吃，隨後，用一把小刀將蘋果一分為二，給了我和弟弟。」

說到這兒，他下意識舔了舔嘴唇道：「吃完蘋果，她又帶著我們進了老宅里，當時屋裡有一盞油燈，油燈旁架著一台織布機，她不緊不慢的織著布，吱吱呀呀的聲音，比音樂都好聽。」

「她一直給我們講故事，也給我們炒糖、瓜果吃，然後又哄我們睡覺，不過第二天，我兩醒來后，卻在叔叔家的小屋裡，而大人們到處尋找『失蹤』的嬸嬸，我知道，他們再也不可能找到了。」

「沒過幾天，盧老頭打水時，看見嬸嬸站在水井中，仰臉望著他，嚇的老頭差點犯了心臟病，剛開始沒人信他說的話，又過了幾天，陸陸續續有村民在打上來的井水裡，發現了細長的頭髮，再過幾天，陰天下雨時，有人見她坐在井口，脖子上套著一條鐵鏈，招呼路人上去吃蘋果。」

「這之後，從不斷流的井水枯竭了，村民知道出了古怪，加之當地沒了水源，生活不便，於是漸漸遷走，叔叔也跟著離開，而我和弟弟趁他不注意，又逃了回來。」

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望向黑洞洞的磚屋道：「我們的母親，難產而死，從小就沒有母愛，但是在這間屋子裡，我們找到了媽媽，此後，我們在這處荒棄之地，與媽媽一起，生活了二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