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貓又
不只是李大媽，就連那驅妖少年也因雷思聰的話震驚不已。
「你不要胡說八道，」驅妖少年伸手朝那被綁在柴房柱子上的李家大兒子一指，說道，「你看，這傢伙不是還有呼吸嗎？你怎麼能說他死了？」
「生人呼出來的是生氣，死人也可呼氣，只是呼出來的是沒有溫度的死氣。你是驅妖者，這點不會不知道吧？」雷思聰淡淡地說道，「現在是臘月，空氣冰冷如刀，生人只要呼吸就一定會產生白霧。
你冷靜地想一想，剛才你在屋外碰到的那個李老漢，他呼吸的時候有沒有冒白氣？」
不久前的情形像電光一樣閃過驅妖少年的眼前，雖然極不甘心，但他不得不承認，剛才在屋外遇到的李老漢，呼吸時並不冒熱氣！
寒冬臘月，人人在室外呼吸都會冒白氣，可是李老漢沒有。
這足以證明，李老漢並非生人。
驅妖少年一個箭步衝到柴房柱捆著的李家大兒子身前，用手探了探他的鼻下。
果然，此人呼出來的氣也是冷的。
「其實我從進到糖坊來就感覺到不對勁了。」雷思聰說道，「從地上放著的剩飯的痕迹來看，李家父子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如果他們還是活人的話，肯定是支撐不了那麼久的。」
這時就連李大媽都反應過來了，她整個人晃了晃，差點又暈倒了過去。
「你是說，我家老頭子和我的兒子已經死了？」她一下跪了下來，「這怎麼可能？他們明明還會動……」
「是啊，」驅妖少年說道，「這兩人如果已經死了，他們哪來那麼大的力氣？難道是……」
少年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個妖怪的名字。
「你反應過來了。」雷思聰淡淡地說道。
「是貓又……」驅妖少年咬牙說道，「世界上有一種妖怪，可以變成人類的模樣，也可以操縱被它殺害的人類的屍體，這種妖怪是貓妖，又叫貓又。
貓又的尾巴有分叉，分叉越厲害的貓又，妖力越強，越難對付。」
他說著，轉頭看向了柴房牆壁上高處的那個黑爪印。
「這麼說來，這爪印就是貓又留下的，這戶人家裡果然有妖怪！」
驅妖少年說著，一下子緊張地握住了手中的刀。
「而且，那妖怪就在這裡。」
雷思聰介面說道，手朝柴房深處一指。
在昏暗的煤油燈的照耀下，一隻胖胖的大黑貓正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彷彿看戲一般看著眼前的眾人。
它的眼睛很大，金色的瞳仁彷彿亮著燈一樣，讓人看了心中十分異樣。
「這不是我家的貓嗎？」李大媽說道，「我們養了它好多年了，它不會……」
「你再仔細看看，這是你們家的貓嗎？」雷思聰說道，「你好好看看它的尾巴！」
順著黑貓的身軀往後看去，會發現這隻黑貓那毛茸茸的尾巴，從屁股后就分叉成了兩截。
「你家的黑貓早將被吃了！現在這只是寄宿在你家的貓又!」雷思聰說道，「貓又是一種尾巴有分叉的貓妖，越厲害的貓又，尾巴分叉越明顯。
這隻貓又的尾巴從一開始就分叉了，它顯然是只老妖怪。」
這些知識，都是雷思聰剛才詢問虛九嬰得知的。他記性很好，此刻照樣畫葫蘆說出來，倒也說得半點沒錯。
似乎是要回應雷思聰的話一樣，那原本靜靜蹲著的黑貓伸了伸懶腰，往前踏上了一步，咧嘴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在這一瞬間，大家似乎覺得整個柴房的氣壓低了許多。
一種無形的，名叫「殺氣」的氣息從那隻黑貓身上散發出來。
「要現出原形了嗎？！」驅妖少年大喝一聲，長刀出鞘。在燈光的掩映之下，長刀反射出似雪的白光，刀影如瓊花飛舞，彷彿將這斗室都染成了白色。
這個壓抑了一晚上戰意的少年，在看見妖怪現身之後，再也無法剋制住自己殺戮的慾望。
「讓我來砍了他！」
「你稍微冷靜一點！」雷思聰見對方莽撞，一把拉住他的手說道，「你就沒有發現，這傢伙根本就不怕你嗎？
我們剛進屋就看到了這隻黑貓，它一直在安靜地看著我們在屋裡調查，既沒有隱藏的舉動也沒有逃走的意思。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它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驅妖者，但是它根本不害怕。
還有，這貓妖一隻隱藏著自己的妖力，沒有讓任何人發覺。
一個能把妖力隱藏到驅妖者都發現不了的妖怪，可見有多厲害！」
少年的手冰冷卻很滑膩，他毫不猶豫地掙脫了雷思聰的手，大聲說道，「你這個膽小鬼，不過就是一隻貓又而已，有什麼可怕的？
這些年，我殺過的貓妖可不計其數!
這妖怪只是會裝神弄鬼而已，沒什麼可畏懼的！」
少年說著，大步流星地踏上前，揮刀就朝那黑貓劈去。這一刀夾著風雷之威，又有電光之疾，那勢頭彷彿要把那隻黑貓一劈兩半。
說來也奇怪，面對驅妖少年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凌厲一擊，那黑貓倒似混不在乎一般，不閃也不避，只安安靜靜地呆在原地，臉上保持著那個詭異的笑容。
在黑暗中，黑貓那四隻白白的尖牙，顯得分外詭異而邪惡。
似乎也感覺到了一絲異樣，驅妖少年在招數用盡之時留了兩分力氣，以應付妖怪的猛烈反擊。
誰知道刀砍到黑貓身體上時，竟然完全沒有遇到抵抗，刀順順利利就切開了黑貓的毛皮。
在那一瞬間，驅妖少年忽然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妖氣在身後出現，這絲妖氣非常幽微，來得卻比電光還快。
「有人要偷襲我！」
驅妖少年顧不得繼續追砍身前的黑貓，趁著手上的招式還沒使老，他抽回大刀，不假思索地往回就是一砍。
他出手已是極快，可是那絲妖氣比他更快。
在黑暗中，一道黑影忽然從另一側的地上彈起，在柴房的牆壁高處一借力，便朝驅妖少年的肩膀處撲擊而去。
驅妖少年揮刀回砍，可是在刀回撤之前，他已感覺到肩膀一痛，皮肉似乎被利刃劃過了一般，鮮血頓時噴涌而出。
而他的刀鋒打中那黑影之前，黑影已經迅速跳下，回歸到黑暗中了。
這一切都發生在白駒過隙的一瞬間之中，在這一瞬間，少年揮刀，撤刀，回砍。同時黑影忽然撲出，襲擊，回撤。所有的事情就像放幻燈片一樣，在彈指之間全部完成。
驅妖少年一招失利，伸手按住肩頭的同時下意識地朝那襲擊他的黑影看去。
只見那剛才忽然出現又攻擊他的，正是一隻長著金黃色貓眼的，尾巴分叉的大黑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