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當年的因緣

這黑貓隱藏了自己的妖氣，在驅妖少年揮刀攻擊的時候，悄悄潛伏到了他的身後，給出了凌厲的一招偷襲。

可是，為什麼它會在那裡？

看清偷襲者身影的驅妖少年和雷思聰，都本能地轉頭看向黑貓最初所在的位置。

卻見那裡躺著的不是黑貓，而是一個乾瘦的，滿臉病容的男人。他的胸口處被劃開了長長的一道，鮮血正不斷地湧出。

這個人不是旁人，正是李家的小兒子。

「我的兒啊！」李大媽再也堅持不住，又一次昏倒在地。

剛才那呆在角落裡一動不動的黑貓，原來是李家的另一個兒子！

那狡猾的貓又，竟將李家小兒子變化成自己的模樣，吸引驅妖少年去攻擊。

而那個一開始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李家小兒子，則是由貓又幻化而成的。

在妖術作用下，李家小兒子和大黑貓已經如水中月鏡中花，難以讓人清晰地區分。當你以為看見的是人時，實際上看見的是貓。而當你朝貓揮動武器時，實際上被攻擊的是人。

若不是驅妖少年在攻擊過程中留了兩分餘力，他剛才那一刀就已經把李家小兒子劈成了兩半。

只是，雖然他的攻擊並未進行完全，也還是砍了李家小兒子長長的一刀。這青年本就體弱多病，在這重擊之下，他能不能活著就兩說了。

看見自己差點殺了人，驅妖少年心頭一驚，又加上肩頭血流不止，他整個人一下軟了下來，手中的長刀也跌落在地。

沒想到，這麼一個驅妖好手，在這麼兩回合之間就敗下陣來。

「好厲害的妖術和好陰險的心機。」華老頭吞了口口水，看向躲在陰影中的貓又說道，「它將人類幻化成自己的樣子，想引誘這少年殺人。同時它又躲在暗處里進行偷襲，一下子解決掉了棘手的敵人。

能同時做到這兩點，需要有很強的幻術和很強的隱藏妖氣的能力。看起來這隻貓又已經活了很多年，妖力很強。」

「我的隱蔽之術哪有你厲害啊。」

這是一把中年男人的聲音。

躲在暗處，一直一言不發的貓又此刻開口說話了。只見它閑庭踱步般走出了黑暗，在華老頭身前兩米處站定，陰沉沉地說道。

「你不是在這北萍小鎮上裝成人類隱藏了多年，一直沒被人發現，也沒被抓回去么？」

「你認識我？」華老頭聽貓又這麼說話，心頭一驚，「難道你是……」

「我是從白魔山上來的。」貓又眯起了那雙金黃色的大眼，冷冷地看著華老頭說道，「為了給那位大人追訪丟失的東西。」

貓又說著，朝華老頭逼近一步。它身上漆黑的皮毛彷彿染上了夜色，讓人望之膽怯寒冷。它那金色的雙瞳散發著攝人的光芒，似乎能把眼前的一切獵物吸入其中。

聽見對方提起「白魔山」三個字，華老頭頓時打了個哆嗦。貓又朝他走一步，華老頭就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一步。

「你逃跑的時候，萬妖之源白魔山的珍寶就丟失了。」貓又用瘮人的眼神盯著華老頭，「很多人都在滿世界找你，沒想到你居然利用了常人的心理，就躲在了距離白魔山不遠的這座鎮子上。

我來這鎮上只是想隨便吃幾個人填填肚子，可沒想到機緣巧合，竟然讓我遇見了你。

你快坦白吧，那樣東西究竟在哪裡？」

貓又說著，伸舌頭舔了舔爪子，隨即又看向華老頭。它是如此的淡定，彷彿華老頭的性命就拽在它手中似的。

原本正在不斷往後退的華老頭忽然定住了腳步，昂首看向貓又說道。

「我不知道你說的那珍寶在哪裡。不過即使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我原本替魔王做事，完全是因為他綁架了我的兒子來威脅我。當我後來知道兒子被魔王吃掉的時候，我就發誓再不會幫魔王做任何事情。」

聽見這兩隻妖怪的對話，雷思聰不禁心想，那白魔山的珍寶是不是就是華老頭給自己的山海兜？

然而他們對話的時候，華老頭一次都沒有朝自己看來，顯然它們話中所指並非這個。

「看起來你還挺嘴硬。」貓又見華老頭不答應，冷笑斜眼撇了撇那被他打倒在地的驅妖少年道，「不過，我可以和你說，你不要以為我只是一隻貓妖，便小瞧了我。

我潛心修鍊妖術已有百年，雙尾完全分叉，我的實力在白魔山眾妖里也是排的上號的。

你看，就連驅妖者都被我輕易打敗，不擅長戰鬥的你，可得好好掂量這麼對我說話的後果。

而且，你還有在乎其性命的人，對吧？」

貓又說著，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雷思聰。

原本雷思聰見李家小兒子傷得厲害，便從身上解下外衣撕開給那傢伙包紮去了。現在看貓又忽然提及自己，他心頭不禁打了個突。

「這麼多地方你都不去，偏偏選在北萍定居，是不是和這個年輕人有關？」貓又眯眼，仔細打量著雷思聰說道，「這個少年確實……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討人喜歡的味道，而且我估計，他和你的兒子挺像的吧？」

聽見貓又這話，華老頭心頭一酸。

多年之前，他的兒子被魔王所殺，他連夜逃下了白魔山。在逃亡的過程中，他匆匆忙忙路過了北萍這座不起眼的小鎮。

北萍這地方，路修得不好，地上坑坑窪窪的，衚衕里街道口到處都是泥坑。起大風的時候，整個城鎮彷彿一個大香爐一般，泥塵夾雜著沙子在大路上對人迎面刮來，灌得人脖梗袖口裡全是土。

華老頭本來對這個城鎮沒有一點好感。

然而當他從這裡匆匆走過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孩子。那孩子看上去才十歲上下，非常瘦小。他當時正跌進了一個泥坑裡摔傷了腳，爬不上來。

孩子的父親看起來就在不遠處的屋子裡面看書，於是那孩子哭著，一聲聲地喊著「爸爸，救我」。

但是屋裡的男人始終沒有出來。

看孩子一聲聲呼叫父親，可是父親卻不能給孩子提供任何幫助，華老頭忽然想起了自己可憐的兒子。他情不自禁變幻成人形走上前去，拉起了泥坑裡的孩子，然後掩面急急忙忙跑開。

從此以後，華老頭就在北萍鎮上定居了。

而那個孩子，正是雷思聰。

這些年，他其實一直生活在雷思聰身邊，照顧著他。等雷思聰畢業后，他還把他雇傭到自己開的茶館，給了他一份工作。

這一切都說明，對華老頭來說，雷思聰確實是非常重要的人。

原本面對貓又，華老頭還想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可如今貓又拿雷思聰威脅他，他倒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