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山姥

華鬘輕輕緩了口氣，繼續說了下去。

「我當時來到的那屋子不大，只有一間燒火做飯的前廳和一間供人睡覺的房間。

再放眼看去，前廳一角擺放著一個大鍋，底下呼呼地燒著火，似乎在燒煮著什麼。只是哪個燒火的大鍋未免太大了些，灶台足足到我的胸口處，整個鍋似乎連一整個活人都能燉得下。

『這鍋該不會是來煮人的吧？』

我當時腦中不經意地拂過這麼一個想法，可是沒想到，身後的老太婆一邊將房門一關，一邊嘻嘻地笑著說道。

『小朋友，你看見這口大鍋，是不是在想，這口鍋會不會是來煮人的？』

聽見老太婆說出了我心裡的想法，我吃了一驚，但是回頭看去，那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婆神情非常自然，倒不像是帶著惡意的樣子。

我當即笑了笑，說這鍋大得可以，我確實感覺很好奇。

老太婆點點頭，走上前打開了那鍋蓋，我這看見，原來那鍋里煮著的全都是白米粥。

老太婆隨即忙活了起來，她一邊拿出碗筷，一邊招呼我在一側的椅子那裡坐下。

我看見鍋里確實煮著食物，心中稍微安心了一點，但是隨即新的疑問又浮上了心頭。

『這鍋里煮的粥便是有十個人也吃不完，而這家裡顯然只有這老太婆一個人住著，她煮那麼多粥來幹什麼？難道她一個人就能吃完這麼一大鍋東西嗎？』

我正這麼想著，老太婆又轉過頭看著我說道。

『你看見這口鍋里煮著這麼多粥，是不是在想，我一定是個怪物，一個人竟然要吃這麼多的粥？』

聽見老太婆又一次說出我心中的想法，我更震驚了，心裡又泛起了嘀咕。

『你是不是在想，我能看懂別人的想法，又長得這麼醜陋，但看上去還算和藹，大約不會是妖怪吧？』

那老太婆竟然又一次把我內心所想的東西重複了出來。

如果只是一次兩次，我會認為是巧合，可是這種情況已經出現了三次，我很確定，這老太婆真的具有猜出別人心中所想的能力。

正在這時，那老太婆從一側壁櫥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個瓷罐，然後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從瓷罐里挖出兩勺東西，倒入煮粥的大鍋里。

那兩勺東西一倒入滾燙的鍋中，屋內立馬飄滿了芳香的氣味。

只聽見那老太婆說道，『這是鹽漬后的荼蘼花。

荼蘼是春天最後開放的花，等這花開完后，春天就結束了。

在荼蘼花開得最好的時候，采荼蘼花的花片，放入加了甘草的熱水中焯熟，再加入鹽腌制，就成了荼蘼花醬。

煮粥的時候將荼蘼花醬放入，製作出來的就是荼蘼粥。

唉，我最喜歡荼蘼粥了。』

老太婆說著，用木碗盛了兩碗荼蘼粥，放在了桌上。

荼蘼粥非常香美，但是我卻無心吃它，因為我想起了驅妖者中流傳的一個傳說。

據老一輩的驅妖人說，在深山中藏著一個極其厲害的，由人的屍體疊加怨念化成的具名大妖，名為『山姥』。

一般這種人類死後怨念化成的妖怪，大多數都不堪一擊。

可是這個名為『山姥』的妖怪卻不一樣，它的實力強悍，刷新了驅妖者對這類妖怪的認知。

這山姥是一個長得很像老太婆的妖精，她身材高大，模樣醜陋，總是居住在深山老林之中，引誘入山之人進屋然後吞食他們以果腹。

山姥特別擅長讀心術，旁人的想法逃不過她的眼睛，而且山姥最喜歡荼蘼花。

據說山姥原來是個人類，還是一個名動一時桃靨梨腮的美女。

她生前的名字叫做荼蘼，她一生最愛的也就是荼蘼花。

然而荼蘼遇人不淑，被一個不負責任的男子誘騙失身，又被父親趕出家門。

感覺無地自容的她躲進深山中生活，在貧苦和怨念中，紅顏化為腐骨，少女荼蘼變成了吃人的妖怪山姥。

看著眼前煮著荼蘼粥又懂得讀心術的老太婆，我明白自己遇上誰了。

本著先下手為強的想法，我抽出隨身的短刀就朝老太婆刺去。

那老太婆懂得讀心術，自然知道我對她動了殺心，於是輕輕巧巧地就閃了開去。

山姥是非常有名的大妖怪，大多數人在進入山姥所在的妖怪小屋，又被山姥一一說出心中所想的時候，就已經嚇得魂飛魄散，連逃跑都沒有力氣了。

這樣的人，自然隨後便會被山姥抓起來吞食而死。

之前在這座山裡失蹤的樵夫和村民，顯然都是被山姥所害。

如今我也進入了山姥設置的陷阱里，她顯然也想像吞噬之前那些人一樣，把我也吃掉。

但是她沒想到，我自幼慘遭全家滅門之變，修鍊驅魔之術極為刻苦勤勉，早將對付它們這些妖魔鬼怪的方法熟記於心。

而且山姥這個妖怪所長是讀心之術和惑人之術，它並非是那種戰鬥力很強的怪物。

看見我抽出了武器，山姥立馬變回它的原型，一個披頭散髮，身高兩米的彪悍妖怪，朝我張牙舞爪地重來。

然而它的攻勢雖強，可是最終都被我一一化解。

我們過了數百招，我身上多處受傷流血，但最終還是拚死割斷了它的喉嚨，將它誅殺了。

當時已經入夜，但我擔心留在山姥的屋子裡會被邪魔侵入，於是我便走出屋去，一把火把山姥邪惡的小屋給燒成了灰燼。

這是我第一次上山誅妖，沒想到第一次出手，就殺了一隻活了數百年的有名的大妖怪。

當時我看著熊熊火光在面前燃起，下定決心此生一定要斬妖除魔，殺盡世間所有害人的妖魔鬼怪。」

聽見這斬釘截鐵沒有任何餘地的話語，麗小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山海兜里的虛九嬰則打了個顫。

「你就這麼，幹掉了一個具名大妖？」

山姥是近古具名大妖，這個時代難得的強者，一般驅妖者抱團都不見得能解決它。

華鬘這傢伙看上去不過是十七八歲年紀，如何能有這種單殺山姥的實力？如果他能殺死山姥，或許他真的可以幹掉九尾大狐。

只是，這似乎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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