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陰謀
「任青岩屍體全身肌肉疏鬆,沒有一點緊實感,習武之人無論是修鍊外功或者內功,肌肉多少都會受到影響,變的比常人堅實,而那屍體分明就是一個普通人。還有,任青岩在迎我進任府時,抓過我的胳膊,我衣服是經過特殊熏制的,有一股檀香味,經久不散。只是那氣味很淡,普通人聞不到而已,就算任青岩洗過手一兩天之內也不會褪去,我聞過他的手,沒有一絲氣味。任青岩啊,把自己估的太高了,呵。」葉傷輕輕的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淡淡刺的笑意,似諷刺,似不屑。
「任青岩沒事裝什麼死啊?」蒼冥愕然道。
「自然是被肖鈺和那宇文絕逼的,任青岩定是去西秦查探過我,不然不會在我來之後立即假死。」葉傷笑著在房內找張椅子坐了下來,指了指旁邊的一張椅子,讓蒼冥也坐下。
蒼冥在他旁邊坐下,挨往椅背去,以手拍額道:「二少,有件事情忘了告訴你了。」
「哦?何事?」葉傷奇道。
蒼冥面色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在葉傷那逼人的目光下,終於支吾著道:「大少爺,派,派人去見過任青岩。」
葉傷神色一黯,眼中落寞之色一閃而過,旋又嘆了一口氣道:「京畿防衛最近是不是頻繁調動?我二叔等人也回京了吧?」雖說是在問蒼冥,但葉傷那不容置疑的語氣,分明早已認定了這些事。
蒼冥面色一變,彷佛覺察到什麼,沉聲道:「京畿防衛已經全部落在了家主手裡,葉統領他們先後以族祭大典為名回京了,只是沒見他們帶上蒼雲和流雲軍。」
葉傷淡淡的哼了一聲,「如果連你都察覺了,還怎麼成事?」
「難道,家主當真,要,要......」蒼冥結結巴巴的道。
「哼,當真要反了嗎,有什麼不敢說的。」葉傷沒好氣的瞪了蒼冥一眼,霍然站起,在房中踱了起來。「自從蒼雲和流雲兩軍百年前救國以後,這西秦就變了。葉家功太高,權太重,西秦皇族已經容不得了,兩家已然不能共存。大哥怕是等不及了啊,他前些日子故意和太子起爭端,『酒後失性』將太子都給打了,這是逼父親反啊。」
葉傷默然半晌,嘆道:「其實反了也沒什麼,這麼多年來,西秦百姓哪個不是只知道葉家而不知贏姓皇族。自古造反能成事者,無非軍力和民心,這兩樣葉家都不缺。我只是痛苦,大哥和我怎會變成如今這局面,父親若成事,我必將更遭大哥之嫉恨。父親此次派我來龍泉只是為了讓我建更大的功,一來為舉事再添一功,二來父親怕是存了立我為下任家主之心。」
「蒼冥,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葉傷緊緊的抓住了椅背,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葉傷匆忙的從袖子中拿出手帕捂住了嘴,房內一片寂靜,只剩下葉傷的悶聲咳嗽。
蒼冥緩緩搖頭,虎目射出逼人的精芒,平靜地道:「我不知道怎麼辦,我只知道我這條命是二少的,呆在二少身邊,聽您的吩咐就行了,其他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葉傷走到蒼冥身前右手按著他的肩膀,用力的說道:「有你這句話,足矣!」
「我只恨這賊老天為為何要如此對我!如果給我多一點點時間,哪怕是一年,不要說一個西秦,整個天下都是我的囊中之物!」葉傷一張臉因激動而漲的通紅,臉上深深的無力、遺憾和不甘等情緒交織在一起。
肖府
肖鈺和宇文絕相對而坐,宇文絕臉色忽明忽暗,突然一臉決然的道:「此事事關重大,我一人不能擅自決定,待我......」
「五成!」肖鈺慢悠悠的道。「龍泉城每年總收入的五成,別說是每年,就是一年的五成,也比你當一輩子統領來的多。」
宇文絕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他雖是北魏皇族,表面上看似風光無比,可皇族也分三六九等,他不過是遠離嫡系無足輕重的那一脈。在旁人看來他怎麼也是一軍統領,不大不小也掌握著一個軍營,可實際上他在大營能直接指揮的軍隊不到四成。
在南疆這麼多年,龍泉的富饒繁華,聲色犬馬的日子令宇文絕沉醉不已,但他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統領,如果不是龍泉幾個大小幫會的孝敬,他的那點俸祿根本不夠日常開銷的。五成啊!這是多麼龐大的一個數字,宇文絕一顆撲騰撲騰的狂跳起來,他可以肯定,不要說五成,一成的收入都夠自己快活一輩子了。
但是宇文絕動心歸動心,他卻知道如果自己沒有軍令擅自調動軍隊,恐怕......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錢雖然是好東西,但小命更加重要。宇文絕內心掙扎了片刻,彷佛終於下定了決心,咬牙正待拒絕。
「六成!」肖鈺斬釘截鐵的道。「這是我能接受的極限,本公子也要疏通上面的關係。財可通神這是千古不破的真理,宇文統領所慮不過是軍令,據本公子所知,北魏兵部那幫老頭子可沒一個手腳乾淨的主。再則,就算真的行不通,我大鄭隨時歡迎宇文統領,本公子定可護你周全。」肖鈺臉色誠懇,語氣中充滿了誘惑。
宇文絕猛的站了起來,在房內走過來走過去已掩飾他此刻激動的心情,他手腳微微哆嗦著,甚至他感覺到他的心臟都顫抖著。
「而且,只要宇文統領守住北門三個時辰,還有我南鄭大軍助你,龍泉城城高牆厚,十萬大軍守住三個時辰那簡直易如反掌,宇文統領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肖鈺語氣一轉,突然恨恨的道:「本公子和葉傷的恩怨宇文統領是知道的,我的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葉傷!!」
宇文絕釋然道:「原來如此,肖公子和葉傷的事情我也略有所聞,只是不想肖公子和他有這麼大的仇。」
肖鈺拱手肅然道:「還請宇文統領助我!」
宇文絕哈哈大笑,一臉大義凜然的道:「那是自然,我和肖公子是好朋友,你的事情我義不容辭。如此就先告辭了,到時候聽候肖公子的調遣。」說罷,宇文絕起身告辭,大笑著走了出去。
肖鈺望著宇文絕的背影,很小心的將眼裡的一絲鄙夷和憐憫隱藏起來,用幾乎為不可聞的聲音自語道:「這世上怎麼有這麼蠢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