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二日上午,凌柱剛從外面回來,就聽人說陳姨娘病了,病的很嚴重。
「怎麼突然就病了?大夫怎麼說?」凌柱微微皺眉,雖說之前因為容宜的事,讓他對陳姨娘也心生不滿,但好歹是十幾年的枕邊人,又怎可能沒有一點感情?
凌柱換上便服便匆匆往偏院而去。
陳姨娘的侍女琴娟答道:「許是昨晚夜涼,姨娘在柴房多陪了二小姐一會兒,回來之後就說有些不舒服,但不讓奴婢們說出去。今天早上奴婢去侍奉姨娘起床,才發現姨娘昏迷不醒。」
「大夫已經看過了,說是傷風加發熱,十分嚴重。開了一副葯,正熬著呢。」
凌柱微微頷首,聽到「姨娘在柴房裡多陪了二小姐一會兒」就一陣心酸,這些日子他刻意忽略此事,容宜犯下的錯實在太大,以至於再如何不忍心也不能就此作罷,否則就是對不起容卿。
可此時還是有些難受,那也是他的女兒啊。
二人很快到了偏院,凌柱一進屋就聞到一股子藥味,另一名侍女正在給陳姨娘喂葯。
陳姨娘面色緋紅的躺在床上,似乎連眼睛都睜不開,那虛弱的模樣讓凌柱十分心疼。
「姨娘,老爺來了。」琴娟趁機通報了一聲。
「老爺……」陳姨娘緩緩睜開雙眼,似有些激動,突然咳嗽了起來。
「你病了,就好好躺著吧,我在這裡呢。」凌柱走到床邊,伸手探了探陳姨娘的額頭,果然有些燙。「這麼大的人了,怎麼也不知道注意身體。」
「老爺……」陳姨娘突然就哭了起來,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往下落,哭得梨花帶雨。
「好了好了,我說錯了,你先別哭。」凌柱趕忙掏出手帕幫她擦眼淚,一顆心也軟了下來。
陳姨娘痴痴盯著凌柱,哭了好一會兒才哽咽地說道:「老爺疼愛妾身,可妾身實在是對不住老爺啊……容宜犯下那樣的錯,妾身也好心痛,可她畢竟是妾身的女兒啊……」
「老爺,容宜已經受過懲罰了,那二十大板差點要了她的命,又在柴房裡關了這麼久……」
「妾身不敢奢望讓老爺原諒她,可老爺能否將她放出來,見一見妾身這個額娘啊……嗚嗚嗚……」
凌柱長長嘆了一口氣,他又何嘗不心疼呢?
事情過去這麼久,他的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如今陳姨娘又這樣哀求,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也罷,就先將她放出來照顧你吧,等你病好了……到時候再說吧。」
他本想說再讓容宜回柴房,又怕陳姨娘再苦苦哀求,因此沒有說死。
「謝老爺,謝老爺開恩……」陳姨娘喜極而泣,沒想到這一招真的奏效了,不枉她昨天晚上凍了一夜,她這次可不是在裝病!
容宜被放出來了。
容卿聽說這事時正在扎馬步,今天胤禛有別的任務沒來,所以是元恆在教導她。
元恆不敢像胤禛那般嚴厲,容卿扎一刻鐘就能休息一會兒,倒是挺不錯的。
「小姐你也不要難過,老爺只是暫時將二小姐放出來照顧陳姨娘而已。」杏梅小聲勸誡著,就怕容卿聽了生氣。
「這有什麼難過的?你也太小瞧我的肚量了,我肚裡不僅能撐船,還能撐宇宙飛船。」容卿混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容宜遲早會被放出來的,難道還真能關她一輩子?
只是,時間確實短了點。
「小姐,你這肚量也太大了。」杏梅都忍不住生氣,二小姐可是差點把小姐淹死。
容卿笑道:「不急,且看吧。」
杏梅不明白,且看什麼?
下午,胤禛過來了,元恆將上午發生的事撿重點敘述了一遍,胤禛聽說那個叫容宜的被放了出來,就忍不住皺了皺眉。
「凌柱著實讓人失望,這樣的人居然還一直留在府中,如今還放了出來。」
殺人未遂,這樣的罪行若是有人報官,也得關進大牢里。
「容卿呢?」
「容卿小姐還看書,下官不便進去打擾。」
胤禛點了點頭,於是也只在窗外看了看,見容卿一臉專註,不由露出笑容。
「你這樣偷看我,就不怕我告訴四爺,將你發去邊疆?」沒想到容卿忽然抬頭看了過來,眸子里還透著幾分打趣。
胤禛無奈一笑,居然被發現了,又拿這事取笑他。
「四爺派我來保護容卿小姐,我並沒有做出逾矩之事,四爺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容卿揚眉,忽然朝他招了招手:「你進來。」
胤禛心中一動,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腳,從容走了進去。
「衣服脫了。」容卿放下醫書,站了起來。
「這……怕是不妥。」胤禛猶豫著,不知道容卿想做什麼,便是再大膽,也不好在光天化日之下這樣吧?
容卿嘴角一抽:「你想什麼呢?我只是想看看你後背的傷,畢竟你也算是我的病患。」
她忽然湊近胤禛,戲謔道:「齊大人,你不會真的對我有意思吧?那我看你距離被發配邊疆真的不遠了。」
胤禛:「……」
於是胤禛脫了上衣,露出後背的傷。
容卿也沒上手摸,只是看了一眼。
「恢復的不錯,不過這疤痕恐怕難以消除了,我這裡有一盒葯,你拿回去試試。」容卿從盒子里取出一支藥膏,那藥膏是她前兩日簽到得到的,主要有軟化疤痕的作用。
不過這東西效果有效,因為齊真的傷太嚴重了,只能說先試試吧。
「這藥膏倒是別緻。」胤禛接過,眼前一亮,這藥膏上還有一些極小的字,表明了使用方法。
只是這些字……缺胳膊少腿的,他在母后那裡倒是見過。
「謝謝容卿小姐。」
「不客氣,五兩銀子。」容卿伸手,笑得一臉純良。
胤禛:「……」
他就說呢,容卿怎麼突然要看他後背的傷,還好心送他一支藥膏,原來在這裡等著他。
他無奈地摸了摸荷包,只摸出幾張百兩的銀票,於是從元恆那裡借了五兩銀子。
胤禛攥著那支藥膏,有心想讓容卿幫忙塗一次,又擔心對方誤會,一會兒又要說他被發配邊疆。
於是忍啊忍,忍到傍晚回府才讓人幫他上了一次葯。
接下來幾天,胤禛有空就往容卿這裡來,容卿又看過一次他的傷疤,似乎確實沒多大效果,胤禛倒是不在意這事。
他是個男人,身上有道疤算什麼?反而是榮耀。
這日下午離開時,胤禛剛走出容卿的小院,忽然被一人撞進了懷裡,胤禛不得不伸手託了一把。
一股幽香襲來,胤禛微微蹙眉,趕忙將人放開。
一看,是個陌生女子,容貌與容卿有幾分相似,只不過更加小巧些,胤禛就有些猜到對方的身份了。
女子正是容宜,她被放出來后就一直找機會接近胤禛,奈何胤禛行程神秘,來的時間也不固定。她逮了好幾天,今天才終於找到機會!
為了給胤禛留下個好印象,她這幾日都精心打扮了一下,有些恢復到往日的容貌水平了。
容宜抬頭看了一眼胤禛,如此近距離的欣賞,胤禛的英挺帥氣簡直就是一種衝擊!她呆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驀地雙頰通紅。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撞到大人的,我只是想來探望姐姐,沒想到大人會突然出來。」
「無礙,以後走路小心些就是了。」胤禛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就想繞過容宜離開。
容宜好不容易抓到機會,怎麼會就此讓他走,登時說道:「謝大人寬宏大量,可我卻過意不去……對了,我叫容宜,裡面的容卿是我姐姐,我與姐姐關係可好……」
「關係可好?」本打算離開的胤禛聽到如此厚顏無恥的話,當即頓住腳步,都給氣笑了。
他從小條件優渥,見過太多像容宜這樣故意接近的女子,因此容宜撞上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對方的目的了。
只是,這裡是鈕鈷祿府,他如今的身份又只是個護衛,才不想多生事端,卻沒料到對方如此無恥。
「關係可好就是將容卿小姐推進水裡差點淹死?這樣的關係好,我想容卿小姐並不需要。」
容宜登時面色一變,四爺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難道是容卿那個賤人說的?可惡!
「大人你聽我解釋,那只是個誤會……」
「我不想聽,你也沒必要跟我解釋。」胤禛面色冷峻,微微揚起下巴,獨屬於皇室的尊貴與霸氣展露無疑。
天生貴胄。
「你要記住,你只是個五品小官的庶女,容卿卻是四爺的側福晉,你若是再敢招惹他,四爺一定不會放過你。」
胤禛冷冷掃了容宜一眼,那一眼,差點讓容宜癱軟在地,渾身都失了力氣。
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四爺居然在警告她。她絲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假,四爺想收拾她,如同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可是她不甘心啊,她到底哪裡比不過容卿那個蠢貨了?那個蠢貨為什麼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歡?聽說連皇後娘娘都對她很滿意。
到底是為什麼?!
容宜委屈又憋屈,不知不覺居然落下淚水,等回過神時,哪裡還有四爺的影子?
四爺看她,果然跟看一隻蟲子沒有區別吧?
「嗚嗚嗚……」容宜回到屋子裡就放聲大哭,驚得陳姨娘慌忙跑了進來。
一問之下才知道發生了什麼,於是陳姨娘也絕望了。或許,她們真的是痴心妄想了。
「額娘,為什麼會這樣?我不甘心啊嗚嗚嗚……」
「不甘心又能如何?四爺都知道那件事了,不可能再看上你了。」陳姨娘嘆息一聲,女兒還是趁早打消念頭吧,否則以後會傷的更深。
容宜緊緊咬住下唇,突然恨起攛掇她的那個女人,她一定要弄清楚那個女人的身份!
到時候,事情說不定還有轉機!
……
胤禛警告容宜的事,容卿還不知道,元恆聽見后並沒有告訴她,許是不想破壞她的心情。
容卿最近心情確實挺好的,上午學習武術,下午學習醫術,偶爾還調戲調戲齊真,可謂生活樂無雙。
不過這樣的好心情也只持續到第三天的上午,彭氏身邊的侍女忽然前來稟報:四福晉來了!
正扎著馬步的容卿差點摔下去,四福晉怎麼來了?她來做什麼?難道是來給她這個未來側福晉下馬威的?
雖說已經搞清楚想弄死她的並不是四福晉,但容卿對四福晉還是存著一絲警惕,總覺得對方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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