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您這兒最好的報紙是哪家的？一天能賣多少份兒？」宋振學一邊掏錢一邊問道，賣報紙的大爺也笑呵呵的：「最好賣的肯定是省城日報嘛，經過的幾乎都要買一份兒，一天下來，估計得千八百？」

這個數據不小了，這個報亭在電視台前面，位置不算差，但也不是頂頂好，附近人流量估計也就是三五千，說明有五分之一的人經過了都會買一份兒報紙的。

要不然，先試試報紙上的廣告？

八十年代有段時間，文學風盛行，報紙其實還是有很多人看的。尤其是看上面連載的文章啊，還有民間八卦啊——就是正經的報紙，也會報道一些奇怪的新聞。

雖然大部分人家裡有電視了，但是報紙，還是不可缺少的東西。

宋振學就純粹是年紀大了，他接觸過的所有新聞渠道都是電子的，像是什麼手機端，電腦端，然後才是電視。紙質版的報紙，說實話，自打他上了四十歲，就再也沒見過了。不是他自己不願意看，而是根本就沒得賣了，整個市場，都已經沒了紙質報紙的份額了。

四十來年沒接觸過這東西，他能想得起來就奇怪了。現在也是看見了，才忽然想起來。

不過，報紙上的廣告現在價位也不低，大家都知道電視上的廣告貴，基本上沒多少錢的小廠家都是選擇的報紙，選擇的人多了，報紙這邊的價錢自然也就不會降落下來了。

總共一萬二，只能上一個月的廣告位，不過位置還好，處於黃金位置。凡是買報紙的，必須看的是什麼呢？不是八卦，不是小說，而是新聞，和電視台上不一樣的新聞。所以這個版面的廣告位置是最好的，也是最貴的。

一點點兒大的地方，宋振學給錢的時候心都在滴血了。但是想想公司發展都要有這麼一段，所以，他動作上還是很乾脆的，身上所有的錢加起來是一萬塊，剩下的兩千是要三天內送過來的。

辦完了這事兒，他又去了一趟劉文才家裡。

再然後去了一趟何主任家。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他事業開啟的前段，確實是借用過何主任的名頭，後來和主人幫忙聯繫技工師傅也是幫了大忙了。

人脈嘛，經常走動走動，不就成了人脈嗎？

用過就丟的，人家認識你是誰啊？

正好何主任今兒休息在家，拿著個收音機在鼓搗呢，請他進了門，就笑道：「聽老王說你事業幹得不錯？」

老王就是王工，王工尋常時候在村子里上班，休息時間還是會坐車回家的。

「也還行，這小半年也算是賺錢了，不過，到底是有點兒太小了，很多事情，有心無力。」他剛才從報社出來的時候就決定了，再去銀行問問，要是銀行還能給貸款，那他先將工廠給擴大。

電熱水壺這個東西，夏天絕對是最好的銷售季節——因為大部分的人都不耐煩在夏天燒水。熱啊，本來做飯就夠熱了，做完飯再燒水，那一天下來腦門上的汗水別落了。

一個水壺也才十五塊，對於城市裡的家庭來說，真不算貴，光是一年省下來的煤炭都差不多是這個數了。再說了，他這水壺還三年保修，那至少能用三年嘛，三年能省下來多少煤炭錢了？

花國人口就這麼多，市場份額就這麼大，他自己已經看過了這個生意是能做的，那麼，有沒有別人也有這個先見之明，打算做這個生意呢？

所以，他一定得擴大生產，然後搶先佔領市場才行。

「慢慢來，不著急，穩打穩紮。」何主任笑著說道，又給宋振學出主意：「之前你自己跑銷售，我瞧著，倒是可以專門將這個給分出去了，一個廠長，最大的價值不是跑銷售，而是確定好廠子發展的路線，尋找更多的發展機會，你現在是將自己當銷售人員看了，這不是大材小用嗎？堂堂廠長，就做這個的？」

「什麼地位，什麼身份，就做什麼事兒。」何主任說道：「別將自己定位錯了。」

宋振學忙點頭：「何主任說的是，我受教了。」

「知道就好，你看我們廠子里的廠長，什麼時候自己跑銷售了？」何主任笑了笑，岔開了話題：「吃過飯了？」

「沒吃呢，正打算說，今兒我請何主任吃飯，不知道何主任願不願意賞臉？」宋振學笑著說道，何主任一拍手，挺高興：「你請客啊，那成啊，不過我多帶個人你願意不？」

「怎麼是多帶個人呢？我記得何嬸今兒也休息？請客哪兒能落下何嬸是不是？」宋振學以為說的是何主任的媳婦兒，就忙先開口說了。

何主任擺擺手：「不是你何嬸，你何嬸回娘家了，今兒不在家，我說的是何瑞，我女兒。」

「沒問題。」宋振學忙應了下來：「何瑞今年多大了啊？上學還是上班呢？」

「你這人，之前還說認識我女兒呢，連她多大年紀都不知道？」何主任一邊收拾換衣服一邊說道，宋振學也瞬間想到之前的事情了，頓時尷尬：「年少無知，您老人家可別提了，說起來我都羞愧呢。」

「有什麼羞愧的，倒是你小子腦子轉的挺快，還知道找借口。」何主任換好了衣服出來，領著宋振學去接何瑞——何瑞比宋振學大三歲，現在在上高中。

今兒雖然是星期天，休息日，但是何瑞因為寫字好，被老師委託了出黑板報的事兒，一早就起床去學校忙活了。

何主任在校門口和保安大爺說了一聲，保安大爺就給他們指了路，兩個人找過去的時候何瑞正在寫詩詞，寫的是偉人的詩詞——恰同學年少。

那一手字，寫的實在是太好了，鐵畫銀鉤，光是看著就覺得一股氣勢，一股蓬勃生機，撲面而來。

宋振學雖然自己在文學方面沒多少成就，但他喜歡看書，也喜歡有文化的人。當即就有些激動：「寫的真好，這字兒可不錯。」

「那是，從小就練著呢，這都多少年了，要是還寫不好也別拿筆了。」何主任挺得意，看閨女寫完最後一筆，就喊道：「何瑞，弄完了沒有？吃飯了。」

小姑娘笑著回頭：「剛弄好，等等，我先去洗洗手。」

說完話發現親爹旁邊有個陌生人，就有些疑惑，但也沒多問，只點點頭打了個招呼，就趕緊的將粉筆之類的東西收拾好，全做完了，才去洗手，回來鎖門。

何主任給他們做介紹：「這個是宋振學，我和你說過的，小小年紀就有大出息的，這個是何瑞，我女兒。」

「你好。」宋振學先打招呼：「字的那麼好，平日也臨帖？」

「臨的王體。」何瑞笑著說道，圈子裡說起來王體，那就是很有默契的，都是說的王羲之。宋振學也知道這個，忙點頭：「我有幾本好字帖，回頭送給你。」

「太貴重了吧。」何瑞一邊說，一邊看何主任，何主任笑道：「給你你就拿著，他老五可不缺這個錢。聽你的意思，你也喜歡練字？」

這最後一句問的宋振學，宋振學點點頭：「偶爾會練練，練字靜心。」

「這倒是，有什麼煩心事兒啊，寫寫字就好了，你也喜歡練字的話，正好可以和何瑞討論一下嘛，練字這個東西，也可以多交流，免得自己一個人寫，故步自封了，你說是不是？」

何主任笑著說道，宋振學搖頭：「我也就是閑暇時候瞎寫寫，那寫的可難看了，和何瑞的是沒法兒比的，我都羞恥拿出來見人。說討論可不敢當，是該我請教請教才對。」

「可不用謙虛，但凡有點兒本事的，那都是謙虛的很。也就是半瓶水的，才拎起來晃蕩呢。」何主任說道，拍了拍宋振學的肩膀：：「回頭你留個地址，你和何瑞，多交流交流。」

不光是宋振學，就是何瑞，都忍不住多看了自家親爹兩眼。

十七八的姑娘了，在鄉下地頭就是該嫁人說親的人了，在城裡也有著急的，先相看，然後說親定親再結婚。何瑞雖然是早就定了要參加高考要上大學的，但是吧，你學習都還沒多少時間呢你和一陌生人多聯繫什麼？

何主任也沒多說，反正是練字嘛，也算是搞學習了。

到了飯店何主任也沒客氣，點了兩道菜，又讓宋振學自己點了兩道——兩個大男人，再加一個小姑娘，四道菜是正正好的。再說了，吃不完也可以打包嘛，反正是不浪費。

「看著外面，好像有幾個擺攤子的？」宋振學問道，何主任點頭：「省里的政策，總不能讓那些回城的知青們就在家裡呆著鬧事兒吧？能考大學的，都已經走了，剩下的考不上的，這都高考幾年了？四年了，到現在還考不上，那就是再給四年也考不上，索性還是早點兒想法子給找出路吧。人閑著事情就多，倒不如給找點兒事情賺個錢，這也算是為治安管理想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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