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謝燃騎馬回了辰王府,門外兩座氣勢威武的石獅子,匾額上正是當今聖上的親筆御賜之物。
跨進大門,立馬就有人拿來乾淨的手帕,將馬兒牽走。
此時候花園的角落裡,正悄悄地站著兩個人。
「楊副總管好。」沈清抱著琵琶彎腰請安。
「你就是官府分配下來的婢女?」楊副總管挺著肥膩膩的大肚子,眯著眼上下打量著沈清,一雙猥瑣的眼睛更是流連在沈清的胸脯,腰肢處。
「是的。」沈清垂眸低頭。
「嗯嗯,不錯,想來是個精於琵琶的?」楊副總管肥頭大耳的臉不斷地向前湊著。
沈清小心翼翼,努力不著痕迹地回退著,面上輕輕地點著頭。
「不如先去我那兒彈奏一曲,不然我也不知道你這是否精湛啊?」楊副總管眼睛瞥了一眼琵琶,然後就要用那泛著噁心油光,指甲臟黃臟黃的手去拉扯沈清。
沈清知道這楊副總管心術不正,圖謀不軌。是在暗示她前去討好,只要將他伺候好,以後才能有一個簡單好做的活兒。
但是她還是努力犟著一股勁,任憑楊副總管怎麼拉扯都不紋絲不動。
見一隻手拉扯不動,看著眼前低頭的沈清,楊副總管立馬就是一臉嘲諷地說道:「呸,在老子面前裝什麼高清貞潔?以前不過就是一匹揚州瘦馬嗎?就是天天伺候男人床上的玩意,裝什麼大戶小姐的做派,賤人,你給老子聽好了,要是以後想要好好過日子就給我老實些!」
沈清站在那兒沒動,蒙著面紗,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只是似乎眼眸處多了幾分水汽,但又好像是錯覺。
瞧見美人這般,楊副總管的心馬上就像是被羽毛撓痒痒般,於是又一副憐惜美人的神情安慰道:「你也不必害怕,只好你好好把爺我伺候好了,以後你的好日子就來咯。」
說完后,就又要伸出手,想要繼續占些便宜。
就在那隻令人噁心嘔吐的手又要觸動到沈清的時候。
忽然一根火紅色的鞭子凌厲地甩了過來,「啪」的一聲打在了那隻手上。
電光火石之間,楊副總管就愣愣地瞧見自己的手背上有了一道猙獰的口子,皮肉外翻。
「啊!」先是疼得一聲尖叫,又立馬跪地大喊,「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站在那兒的沈清有些迷糊,不知從何而來的鞭子。
眼眸四下搜索著,瞧見了她側後方站著的一位身著紫衣,手持紅鞭的男子。一眼就瞧出,這男子是她在馬車上看見的那位男子。
忽然想起楊副總管的的稱呼,沈清趕緊請安道:「請王爺安。」
謝燃瞧了一眼她,神情專註在沈清的眼眸和琵琶處。
謝燃佔有慾從小到大都很強,他的東西就不允許別人觸碰沾染一絲一毫,對於沈清的這一雙帶著桃花風情的狐狸眼,他覺得這是極美的,他也喜歡收藏一切美的東西。
所以當他剛剛路過這兒時,瞧見這人獐頭鼠目的動手動腳,立即就不客氣的一鞭子抽下來。
不管在那跪地求饒的男子,謝燃直走到沈清面前,把玩著鞭子問道:「會彈琵琶嗎?彈一曲來聽聽。」
雖是問句,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沈清想著這辰王果然如外界傳言一般,暴躁易怒,喜怒無形。
沈清立馬就抱著琵琶略略沉思,就彈了一曲十面埋伏。
此時立於花園的角落處,正是天暗黑時刻,花園處花香四溢,隨風擺動,一副恬靜悠閑的畫面。
當沈清手指飛快轉換之時,忽有兩軍交戰之聲,聲動天地,屋瓦若飛墜。頓時充滿金鼓聲、劍弩聲,人馬聲、馬蹄聲交織,而吶喊助威聲更是激烈,震撼人心。
后又急轉悲涼,聲樂戛然而止。
謝燃點了點頭,「不錯,怎麼想要彈這首?」
「奴婢剛才瞧見王爺的英俊威武之勢,腦海中就浮現了這一首曲子。」
謝燃瞥了一眼楊副總管,然後就說道:「雖然技藝算不上精湛,但也勉強入耳了。就去筠音閣吧。」
話說完后就抬腳走了,楊副總管見王爺終於走了,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驚魂未定。
沈清雖然是剛來辰王府,不知道這筠音閣到底是何地,但猜測應該是王府裡面培養樂手的地方,算是一個好去處了,既不用天天幹些苦活臟活,還有王府專門請的人教導,月銀又高。
見王爺已是走遠了,看見這美人思索的模樣,楊副總管又賊心未死,想要再有所動作。
「呀,楊副總管您這手上的傷口可深了,可是不能耽擱的,久了不處理可是要長膿包的,這隻手以後就算是廢了。」沈清臉上一臉擔心急切的說道。
瞧著手上的鮮血直流不停,楊副總管的心裡立馬七上八下的,要是費了一隻手,那還得了?於是,一路快跑地去找郎中了。
見楊副總管終於走了,沈清無力的靠在牆上。可是看著這偌大的王府,又愣住了,她怎麼知道筠音閣在哪?
沈清抱著琵琶又不敢去楊副總管走的方向,於是只好到處轉悠著,希望能遇見些婢女,也能夠問問路。
結果她胡亂的兜著圈子,卻是到了越來越偏僻的地方。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如今正是春日裡。
可是春日的涼風襲來,沈清的身子還是忍不住冷抖了抖,瞧著這四處種滿了紫竹。
紫竹端直挺秀,竹桿紫黑尊貴,葉子翠綠清新,若是再往日沈清必然會好好觀賞一番。
只是在這勉強可藉助皎潔月光看清地面的時候,這紫竹就顯得張牙舞爪,遠遠地望去又像是鬼骷髏般直立在面前。
一陣涼風又緊接著吹來,「沙、沙、沙」的聲音在裡面呼嘯著。
風吹動著竹葉,竹葉的摩挲聲在這黑夜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沈清總是覺得身旁有人在她身邊移動著,於是縮在一個角落裡,一點也不敢動,衣裳後面已經全被冷汗浸濕了,涼風起來,冷得牙關都咬緊了。
她忽然聽得遠方傳來了腳步聲了,由遠漸近,一步一步踏在人的心上。心像是被拽緊了般,難以呼吸。
不行,不能這樣,膽大些,你也沒有做什麼虧心事。沈清安慰著自己,然後鼓足勇氣,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跟隨著腳步聲而去。
小心翼翼地走著,踩著落葉的聲音,在起腳時更顯得大聲,總是覺得身後似乎有人。
前面竟然看見了一盞燈籠,但瞧見這燈籠是頗為精緻,講究的。外面是由紅漆木的外色,遮風板上精細雕刻著飛鳥花圖,燈籠四角做麒麟狀,上面銜著幾顆月明珠,四角銜掛著花結繩。
沈清知道這燈籠必是貴人所持之物,就小心翼翼地探著腦袋,去看是否有人。
只見一男子身著月牙色的長袍,手持一把長劍,正在練劍,身姿瀟洒。
一片落葉從男子頭上落下,男子猛地起身旋轉劈去,落葉剎那間就成了兩半。
沈清沒有瞧清楚男子的正臉,但也不敢貿然上前打擾。
於是就老老實實地蹲在紫竹林後面,想著等會男子走後,她悄悄尾隨即可,男子必然會回他的院子,到時候就到了人多的地方。不過,沈清還是有些擔心,擔心回去太晚了,萬一筠音閣落鎖了可怎麼辦?
就在沈清獨自思忖的時候,忽然覺得脖子處痒痒的,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忽然摸著是什麼毛茸茸的東西,還在移動。
她忍不住嬌呼一聲,然後快速拿下東西,用力摔在地上,然後跑了出來。
兩人四目對視。
瞧見這男子竟然是王爺,沈清立馬請安。
顯然,謝燃也是認出來眼前的人。
瞧見謝燃一臉探究地望著自己,沈清努力平穩聲音說道:「奴婢在去筠音閣的路上迷了路。」
「在這兒多久了?」
「也沒多久。」以為是王爺不想讓人知道他在這兒練劍,沈清立馬撒謊說道。
「呵。」謝燃冷笑一聲。
沈清不知道這王爺為何冷笑,便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頓時發現她的衣角處沾滿是紫竹落葉,不用說,也是在某個地方呆了許久。
「奴婢就是迷路了,瞧見這兒有人練劍,但猜測是位貴人,所以不敢上前打擾。就想著等人練完劍回去時,悄悄地跟著。打擾王爺是奴的無心之過,還望王爺恕罪。」瞧見這王爺臉上的神情早已滿是不耐煩,沈清趕緊和盤托出。
說話時,神情總是覺得脖子處痒痒的,忍不住用手撓。
在脖子處動作的手,隨著微風的配合,掀開了面紗的一角,露出了粉嫩的嘴唇。
謝燃望著那若隱若現的嘴唇,頓時覺得渾身變扭。
「阿恆。」謝燃朝著後邊的竹林叫喊了一聲。
「王爺,奴才在。」立馬就出來了一個身穿藏青色的長袍小廝。
「跟他走吧。」謝燃說完后便先走一步了。
阿恆有些惶恐,不知道這姑娘與自家王爺什麼關係。
「勞煩小哥指點一下筠音閣在那兒。」沈清先是打了個萬福,然後說道。
「不敢不敢,我帶你去吧。」阿恆連連擺手,心裡猜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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