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第二日一大清早,太后就命王公公來請人了。
但這回謝燃卻是出乎意料,乾脆直爽地進宮了。
「燃兒,你真是太胡鬧了!」一身龍袍的皇上也在太後宮里,臉色不虞。
「這天下女子千千萬萬,你怎麼能跟那種女子廝混。」太后也在旁邊附和道。
「不過就是讓她來府里奏曲罷了。」謝燃不以為然,心裡暗暗想著昨晚沈清的事情。
「胡鬧!簡直是胡鬧!」皇上氣得臉色都變了。
「皇上莫要氣傷了身子,等哀家給燃兒選個可心的人兒,以後他也不會這般了。」太后怕皇上真動了怒氣,連忙勸道。
皇上惱怒地揉了揉額頭,知道自己是不能真把謝燃怎樣,索性也不管了,反正這種事情,太后比他還著急。
等皇上請安走了后,太后問道:「那楚玉怎樣?」
「不怎麼樣。」謝燃的心思不在這兒,隨意回答著。而且他也沒有真正的瞧過她,現在楚玉長什麼樣,他的腦海裡面還真沒有什麼影響。
「可是對府里的人厭倦了?」太後繼續問道。
謝燃不回答,抬起狹長的眼眸,盯著太后。
「哀家和皇上已經給你選好了王妃人選了,你都多大年齡了,還整日里鬼混。」太后憂愁說道。
「孫兒還不著急。」謝燃趕緊拒絕。
「你不著急,哀家都替你著急!」太后語氣堅定。
「既然皇祖母都做好決定了,何必再來問孫兒,也罷。府里多養一個閑人的銀子還是有的。」謝燃反笑一聲回答道。
太后聽了這話,眉頭一皺。知道謝燃這話的意思,對未來王妃半點也不上心,只當是多了一個閑人在府里,一點也不會當她是個妻子。
這時候,司琴恰好端著茶水走了進去,姿態端正,臉上掛著淺淺微笑。
將茶水遞給太后時,還溫聲提醒道:「近來日子氣候反覆無常,奴婢新調製了茶水,請太后品嘗。」
而茶水遞給謝燃時,恭敬有禮,頭老老實實低垂著,也沒有交談接觸半分。
瞧著手裡的茶水,太后的心思也活絡起來了。
半晌后,她輕輕啜了一口茶,臉色溫和,「哀家記得,燃兒你還誇過司琴的茶泡的好呢。」
謝燃輕搖了下頭,「孫兒不記得了。」
太后也不氣惱,揮手退了下人。
「哀家知道你不願意娶妻,也不想太逼迫你。可是眼下你的荒唐事連連不斷,你畢竟是皇室血脈,哪能如此混賬。」太后的語氣有些嚴肅,說完這段話后,她放緩了語氣,「這司琴在哀家身邊也有些年,做事進退有禮,以後你身邊有了盡心伺候你的人了,哀家也不著急你娶妻了。」
謝燃略沉思了半刻,沒有說話。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賀滿說的話,聽聞這些日子賀滿又春風得意的模樣,想來他那法子有些用。
而且太後步步緊逼,不如暫且收下司琴,進了王府就是他說了算,以後打發出去就是了,也暫時堵住了太后皇上的念叨。
謝燃飲了一口茶,輕輕地點了點頭。
太后喜笑顏開,連連張羅起來。
命司琴進來,又讓身邊伺候的姑姑給司琴準備東西。
還留了謝燃用午膳,謝燃本打算婉拒,又想到近些日子的確沒有好好陪陪皇祖母了,不過就是一頓午膳的時間,便應允了。
太后還特意命司琴在旁邊伺候謝燃用膳。
直到下午時辰,太后才終於放了謝燃回府。
「王府的規矩可懂?」謝燃端坐在馬車裡,眼眸緊閉,高挺的鼻樑上有著太陽的輝光,但整個人的氣勢卻是冰冷冷漠。
「奴婢知道,以後奴婢事事都聽王爺的。」司琴恭敬跪在地上回答著。
謝燃沒有回答,卻是忽然閃開雙眸,鋒利有光的眼眸似是一把利劍,直插人心,冷淡道:「在辰王府本王說了算,一切。」
「是。」司琴低垂著腦袋,看不清神情。
回王府的路上,謝燃的心思不知為何有些慌張,但他強行穩住,不過就是多收了一個奴婢。
回王府時,眾人瞧見王爺馬車上,竟然跟著下來了一個姑娘,頓時滿臉驚訝。
又立馬察覺到王爺不快的臉色,連連收斂神情,腦袋低垂。
謝燃心裡想著沈清,也沒在意司琴,大步流星地回了院子。
一進院子就瞧見沈清正站在一顆樹下,仰望著樹葉,一身淺藍色煙雲留仙裙,背後三千青絲肆意飛揚。
聽到腳步聲,沈清轉頭,瞧見謝燃一身絳紫色官袍,墨色綉雲靴子跨進院子里,還是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她正欲轉回頭,又瞧見謝燃身後正跟著一位姑娘,一身水蓮色束腰長裙,容貌是那種淡淡,又溫和無害的美貌。
沈清的瞳孔劇烈收縮,不知哪兒來的底氣,黑幽幽的眼眸直接對上謝燃的視線。
眼神的質問意味強烈,謝燃嘴角一笑,帶了點痞氣,「你昨晚不是還說,必然開心嗎?現在怎麼瞧著不像呢?」
沈清腦袋一片空白,心神慌張,沒有回答,踉踉蹌蹌地跑回了屋。
謝燃的視線緊跟著那道身影,腳步都幾乎要控制不住地跨出,想要跟隨而上,扶住那道搖晃的身影,但他強行忍住。
或許等幾日,沈清的腦子轉過來了,這場冷戰也能夠結束了。謝燃心裡悄悄安慰著自己,瞥了眼身後的司琴,隨意吩咐道:「附近的那院子是你的了。」
沈清跑回了房間,將門嘭的一聲關緊了。
她向前沒走幾步,就被桌腳絆倒了,摔倒在地。看著被蹭破了的手掌,鮮血細細卻又堅持不懈地向外冒著。
沈清卻低頭笑了,她不應該痴心妄想的。早在謝燃在外面青樓流連忘返時,她就應該明白。而不是自我安慰喝醉了,借宿一晚罷了。
早就謝燃買下楚玉的初夜時,她就應該他對她的新鮮感應該過了,那裡有什麼愛呢?可她自己不甘心不死心,哪怕是他帶楚玉廝混時,她都以為兩人只是賭氣。
現在她明白了,她真的不重要,從來都不是唯一。
沈清稍稍收拾了傷勢,將血擦凈了,又理了理衣裙,然後出了房門。
她神情端穩地走到謝燃寢殿外,輕輕敲了下門。
「誰?」謝燃正喝著酒,心裡說不出的煩躁,有些後悔答應帶司琴回府的決定。
「沈清。」沈清輕輕回答道,不是以前的『我』,她擔心待會謝燃認錯人人,放她進去又難堪就不好了。
「進來。」謝燃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杯子。
沈清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裡光線有些暗淡,房門窗戶緊閉,沒有點燭火。
「怎麼了?」謝燃的嗓音有些嘶啞。
「就是想來問問你一些事情。」沈清自然地坐在謝燃面前,自然而隨意,沒有以往那種拘謹和小心翼翼。
謝燃卻覺得心裡突突地跳個不停,半點也不安穩。
「什麼事情?」
「你在萬玉樓留宿過嗎?」沈清穩住她的聲線,努力讓它平穩,沒有顫抖。
「嗯,就是為了這回事?」謝燃以為沈清會說許多,沒想到問了這個。
「楚玉的初夜是你買的嗎?」沈清不回答,接著問著。
「是。」謝燃的聲量拔高了幾分,他們冷戰這麼久了,她對他竟然半分擔憂都沒有,不擔心這些日子他睡得可好,不擔心他的身子。
「今日那個姑娘是你帶來的嗎?」
「是。」
「你除了我之外,碰了其他女人嗎?」沈清的手掌握緊,指甲戳到了剛才的傷口,都沒有發覺。
「沈清你問了我這麼多,就是為了這最後的話嗎?你怎麼不擔心我最近過得好嗎?」謝燃舌尖抵著問道。
「王爺身邊伺候的人千千萬萬,想來是好的。」
「也是,本王不缺你一個。」謝燃舉起一杯酒飲下。
沈清的身子微微一晃,接著立馬起身離開。
兩人的冷戰沒有隨著時間而減少,謝燃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許久日子兩人都沒有再見面,謝燃莫名地有些懷念沈清來找她對峙的那晚。至少那時候她的眼睛里,滿滿地都是他一個人的身影。
而不是現在許久都見不到人影,他有著幾分賭氣,乾脆跑到司琴的院子里住著。
等著沈清又來找他,至少還能見一見。
他在司琴那兒一住就是半個月,但連沈清的影兒都沒瞧見。
王府里關於司琴有多得寵的消息不脛而走,有時候閑下來的奴婢,不免將沈清與司琴做對比。
「這司琴姑娘真是好福氣啊。」躲在假山後面的丫鬟們嚼著舌根。
「我覺得著司琴還不如沈清長得好呢。」另外的小丫鬟說道。
「好看有什麼?人家司琴什麼出身,太後娘娘身邊的紅人,沈清?呸。」
「也是,咱們王爺說不定也膩了,現在喜歡司琴這種了。」
「什麼膩了,我瞧王爺就沒瞧上過沈清。你瞧瞧,沈清那時候避子湯天天送著,那司琴可是一碗都沒有。」
幾個丫鬟都捂著嘴,一臉吃驚,「還有這種事情,還以後司琴生下王爺的第一個孩子,豈不是母憑子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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