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沈清眸子里閃過驚慌,轉身拔腿就跑。
楊副總管也氣喘吁吁得跟上。
她慌不擇路間,見了彎道岔口就一股腦地向里轉。
花園裡,正值春季,萬物復甦,百花盛開,層層疊疊的花兒盛開著,謝燃正隨意在花園裡的鵝卵石小道上散步。
忽然一女子猛地撞了上來,力道不大,所以他紋絲不動,女子身高不高,頭恰好撞在他的胸腔上方。
發現自己撞了人,沈清神情微愣,臉上滿是驚慌,抬起眼眸,就發現眼前之人竟然是王爺。
於是她立馬退後幾步請安,腦子了一片空白,心跳也似乎停滯了一下。
「在府里莽莽撞撞做什麼?」今天謝燃的心情似乎極好,連說話語氣也輕鬆不少,眼眸里那抹厲色也收斂了些。。
沈清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話,瞧瞧用眸子向後瞥了幾分,身後那裡還有那楊副總管的身影。
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難以啟齒,何況以楊副總管那種的人都能在府里擔任這種職位,想來自然是上面有人,若是說出這種事,大概是她更容易受罰吧。
瞧見女子向後偷瞥的神情,謝燃眼眸里有了幾分瞭然。
「你叫什麼名字,是筠音閣的?」謝燃上下打量著。
「奴婢名叫沈清,正是筠音閣。」沈清猜測王爺多半是認出她了,怎麼什麼不好的事情都能撞上這王爺,心中也是滿懷忐忑,不知這王爺會不會責罰她。
「可會烹茶?」謝燃背著手,慢悠悠走在前方。
沈清立刻小碎步跟隨在身後,「會一點。」
跟著謝燃進了一處亭子,亭子已是擺好了上好的黃底藍邊牧童橫笛青花茶具。謝燃將玄色衣袍微微掀開,身子挺拔地坐在石凳上,用眼神示意沈清開始。
沈清心裡那塊大石頭稍稍著地了些,對於烹茶之事,以前在那富貴人家也學了不少,想來給王爺烹茶應該不會出錯。
先是用小壺煮水,接著細細地將茶具沖洗一遍,然後沈清就開始用小鑷子取茶葉,茶葉用上好的蓮葉青花小瓶裝著,裡面是珍貴的普洱茶。
透過餘暉下斑駁的光影,瞧著花園裡的花兒,微風拂來,花兒們身姿搖曳,更顯得亭亭玉立,生機盎然。
謝燃一扭頭便眼眸對上了沈清的臉,她神情認真,眸子更是一絲不苟地注視著小爐子的火候,爐子里炙熱的炭火映在她雪白的臉上,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許是感應到了什麼,她微微抬起眼眸,眼眸閃亮,眼角上挑,紅潤的臉頰引人聯想翩翩,瞧見是王爺直接又毫不避諱的眼光直視她,又悄悄斂了情緒,垂下臉蛋。
片刻之後,沈清用掐絲琺琅三君子茶蠱將茶湯盛好,然後雙手遞上。
纖纖玉指,皮膚光滑細嫩,加上茶蠱豐富色彩的搭配,更加顯現手指的優美,瞧著這一雙手,謝燃竟痴迷了幾分。
「王爺?」沈清低著嗓音,輕輕喚了一句,聲音低微輕柔。
謝燃回過神來,急急接過茶蠱來掩蓋,接茶蠱時,手部的觸碰,又引得他心中湧出了幾分怪異的感覺。
揭開茶蓋,輕輕吹著上面浮浮沉沉的茶葉,慢慢啜了一口,她立在身旁,偷偷覷著王爺的神情。
「還不錯。」
這時前方來了一位身著深墨色騎裝的男子,「參見王爺。」
「事情結束了?」謝燃慢慢吹著茶水,眉間輕鬆了幾分。
「是」
「將這位沈姑娘送回筠音閣吧,你也好生休息幾日。」
兩人都有些詫異,謝燃身邊只有這一人,所以這沈姑娘自然是指她,那位男子與她對視一眼。
「是」
「奴婢告退。」
沈清退出了涼亭,看著她前方的男子,男子肩寬身高,容貌冷酷,瞧著是不愛說話的,一雙劍眉氣勢逼人,渾身殺伐之氣慎重。
但眼下這月亮都隱隱露頭,有些黑漆漆的夜色里,身邊有這樣人帶路,心裡多了幾分安全感,也不用擔心被那楊副總管半路截道了。
「沈姑娘,小心。」男子一把攙扶住沈清。
沈清臉色有了幾分赫然,迅速穩住了身形。剛才想著事情,竟差點崴腳。
瞧沈清剛才差點被石子絆倒,男子坐在前方是,遇見石子便仔細地將石子踢開。
「謝謝公子,冒昧詢問公子姓名?」瞧見男子這般細心體貼,沈清紅著臉,神情扭扭捏捏問道。
「我也只是府中的侍衛,名字衛河。」
此後路上兩人就都沉默了,但沈清有時候卻忍不住打量衛河,他的身高略比王爺矮一點,話雖然不多,但卻很會照顧人,不同尋常男子般五大三粗。
到了筠音閣,門外掛著兩盞紅燈籠,將身影拉扯著,沈清行禮道謝,「有勞衛侍衛了。」
「不必。」說完后,衛河的身影就隱入了黑夜裡。
站在外面的素雲瞧見了這事,臉上的神情冷冰冰,衛河在府里可是很受姑娘的喜愛,連她也是動了心思的。
阿恆不過只是在府里近身伺候王爺的小廝,衛河可是王爺身邊的紅人,武藝高強,還統管這府里侍衛,思及此,她心裡的嫉妒又不免多了幾分。
見人已經走遠了,沈清也自然進了筠音閣。
「沈姑娘,真是好福氣,竟然讓衛侍衛親自護送。」素雲佯裝笑著打趣道。
沈清自然聽出這話不是什麼好話,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回答。
「想來像沈姑娘是瞧不起咱們這些人的,連話也不願說上一句,不過沈姑娘還是稍稍注意些罷,畢竟咱們筠音閣的姑娘可還是清清白白的,還要名聲嘞。」
沈清聽了這話,臉上那幾分疏離的笑意也收了起來,眉間緊鎖,皺眉說道:「我不知你在說什麼,不過風言風語的話,在咱們府里還是不要亂說。」
說完就徑直回了房間,素雲眼神像毒蛇一般冷冰冰地盯著沈清,嘴裡念叨著:「真會裝。」
第二天,這件事情不知怎的,就傳遍了筠音,掌事姑姑也知道了這件事。心中默默盤算,這沈清是與這衛河好上了,還是與王爺攪上了。
自從這件事傳開后,沈清又被大家明顯針對起來,易青卻對她態度緩和了幾分,沈清想著,大概易青覺得她和衛河好上了,這樣就不會搶王爺了。
這筠音閣里的姑娘,大多姿容不錯,還精通音律,也比府里其他婢女要心高氣傲幾分,有些人是打著衛河這類侍衛的主意,有些就明晃晃地打著王爺的注意,例如易青。
沈清心中不由得有了幾分感嘆,堂堂王爺就算是侍妾,那也是要清清白白的戶籍,怎麼也要是個小官的女兒,這些婢女就算以後爬上去了,在這高門大府,不知道要收多少氣,生下的孩子也跟著受罪。
不過這是別人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會多管閑事的,不過是瞧著這一院子的女人都為了這爭破頭,忍不住唏噓一下。
早上在筠音閣進行排練的時候,聽見有人來傳消息,說是下午王爺要人前去奏樂。
不過是在眾人午飯後,大家一時興奮,倒沒怎麼注意和在乎時間。聽了這話的掌事姑姑卻是瞥了一眼沈清,神情意味不明。
姑姑安排人員時,安排了沈清和素雲等人,還是沒有安排易青,易青的神情明顯帶著幾分不忿,不過前幾次卻是有她,所以也不敢隨意插話。
因著下午有演奏,故而大家用飯的時候稍稍提早了一會,這次易青竟然主動地坐在了沈清的旁邊,沈清也不在乎,總從那日衛河送她回來后,易青也很少甩臉色給她看。
盛湯的時候,許多人想著下午要演奏,都不敢用,害怕到時候上廁所麻煩,只有一些不去參加表演的人盛湯,易青也跟著盛了滿滿一大碗,都接近碗沿邊了,滿滿蕩蕩的。
突然間,易青像是碗里太滿,加上湯有點燙,手也就傾斜過來,碗也打翻了,一碗湯全部撒在沈清的手腕上。
白嫩的皮膚馬上就被燙紅了一大片,沈清立馬起身去涼水邊沖洗。
這件事有人稟報給了姑姑,姑姑專門拿了葯來,瞧見那皓白的手腕,正細細密密冒著不少水泡,知道下午的表演定是去不了。
「沈清對不起啊,我只是想要盛湯,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讓你去不了下午的表演,你放心,我替你去,保准沒事。」易青說話間,言辭懇切,眼眸擔憂。
「你這般心懷愧疚,心中有事那裡能彈好曲子,眼下我這手受了傷,諸事不便,不如你留在身邊照顧我吧。也能減少你心裡的愧疚。」沈清很是體諒,善解人意道。
姑姑冷眼瞧著這一切,自然明白這是易青的下作手段,於是點點頭命易青留下來了,還罰了易青半個月不能去演奏。
瞧著她的如意算盤打翻了,易青臉上那份好心也懶得裝,她以往瞧著這沈清總是沉默不語,想來應該是個好欺負,所以才動了心思。
姑姑留下了一個葯,說是可以癒合傷口,祛疤。
沈清就拿著葯進了自己屋子。
下午去演奏的人,去了沒多久就回來了,沈清有些意外,就出了屋子,在院子角落裡聽人交談,說是王爺聽了沒多久,就厭煩了,命人撤了。
沈清還以為是誰觸怒了王爺,瞧見這般,不禁感嘆這王爺脾氣真是乖張。
這葯本該是將水泡一一挑破后,再細細上藥,效果會更好的,可是沈清怕疼,下不了手,就想著以後水泡自己會破,先將就地敷著。
自從那日遇見楊副總管后,沈清就基本不會邁出院子了,擔心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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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不小心把定時點成發表了,那隻好把明天的提前發表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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