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少爺的紅纓槍!
「你……」蘇長安咬牙切齒,「說我是窩囊廢,是哈巴狗,蘇長歡,你不是嗎?你不曾在他們面前,搖尾乞憐嗎?」
「娘是第一次被蘇念錦推搡嗎?父親和柳嬌蘭,是第一次袖手旁觀嗎?你又是第一次看見嗎?那個時候,你看見了,你又做了什麼了?」
「你不是也裝作看不見,忍氣吞聲就過去了?你自己不也是一樣的慫,一樣的軟皮蛋嗎?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你有什麼資格?你這條瘋狗!」
蘇長歡被他這麼罵著,心裡反倒舒坦了。
不過刺激他兩次,他便再也不張口閉口什麼二娘二弟二妹了,這真是個好兆頭!
「我承認我曾經跟你一樣慫,可是,今天,我站起來了!」她仰頭看著蘇長安,「有種,你也站起來,咱倆比比,到底誰站得更高,更直!」
「我還怕了你不成?」蘇長安抬腿把腳邊的椅子踹飛了,「比就比啊!真當老子樂意這麼天天給人陪笑?TM的憑什麼啊?老子才是這蘇府的嫡長子啊!老子怕個毛!不就是一條命嘛!」
「來啊,拼啊!死了算了!TM的老子受夠了!受夠了!沒有這蘇姓,老子也照樣活!照樣活!死了張屠戶,老子還吃渾毛豬不成?老子……」
他這一嚷起來,簡直沒完沒了,長久以來的壓抑憋屈,全趁著這勁兒嚷嚷了出來!
嚷到最後,自己蹲在那裡,抱頭痛哭,哭完又接著罵,罵天不公,罵地不平,罵這世人狗眼看人低。
初時還罵得頗為章法,到最後簡直就是胡罵亂罵,完全不知他在罵什麼!
一時又不知想到什麼,衝出去尋了他兒時的紅纓槍來,在院子里胡刺亂戳。
他雖喝醉了,然而那槍卻耍得虎虎生風,丫環奴僕,皆嚇得尖叫四散,生恐被那紅纓槍刺個透心涼。
許氏和尹初月見他胡鬧,想要上前相勸,卻被蘇長歡阻止。
她坐在游廊間,看那槍尖上的寒刃在雨幕中亂閃,腦海中恍惚記起幼年時的蘇長安來。
曾幾何時,他也是有著火熱夢想的熱血男兒。
「你們不覺得,這樣的哥哥,才是真正的哥哥嗎?」她喃喃道。
「嗯嗯!」尹初月坐在她身邊,雞啄米一樣點頭,眸中光彩畢現,「當年就是因為這槍法,我才喜歡上你哥哥的!」
許氏在一旁擦眼淚:「我都快忘了,我們安兒,有一身好武功呢!」
其實,不光她忘了,這蘇家院子里的很多人,都忘了。
畢竟,這桿紅纓槍,蘇家的大少爺蘇長安,已經有近十年沒耍了。
可哪怕十年不耍,一朝動起來,卻仍是威風凜凜,雄姿英發,氣壯山河。
骨子裡那種天生的熱血豪邁之氣,或許可以短暫壓制,但卻不會永遠封存,遇到合適的契機,便如火山爆發,噴涌而出,所到之處,催枯拉朽,令人膽戰心驚。
蘇長安一套槍法耍完,恍惚間重回舊時光,似又回到當年跟著外祖在邊境草原上策馬狂奔的情形,心中技癢難耐,衝到馬廄,翻身上馬,縱馬馳騁。
可這寧心院地勢窄小,哪裡跑得了馬?
蘇長安自覺一身精彩馬技施展不出,十分不爽,混沌間想到蘭心院那花園倒是很大,當即策馬而去。
「他這是要去哪裡?」許氏慌了,蘇長歡卻樂了。
她這位哥哥,天生不是讀書的料,可對於這耍槍弄棒之事,卻是十分痴迷。
這些年被蘇明謹壓著制著,平時跟狗兒一樣乖順聽話,再不碰那些父親最厭惡的武事,可是,他心裡又何嘗真正捨棄過自己的心愛之物?
就在前些天,他還跟手下的小廝嘀咕,說蘭心院那大花園,根本就不適合養花,最適合用來跑馬。
蘇長歡眼見他直奔蘭心院而去,呵呵笑出聲來。
「你這死丫頭,你還笑?」許氏驚慌失措,一迭聲叫著小廝:「書山,書山你還傻站著那裡做什麼?還不快把大少爺揪回來!這萬一衝撞了老爺,這可怎麼好啊!」
蘇長歡卻巴不得蘇長安去衝撞一回。
有句俗語怎麼說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
她倒真的很想看看,哥哥橫槍立馬殺過去,那位蘇大人到底還有沒有膽子再擺什麼太傅架子!
書山這邊人還沒追出去,蘇長安卻已打馬進了蘭心院。
馬蹄篤篤,銀槍閃亮,奴僕尖叫,雞飛狗跳。
這樣大的動靜,很快把屋子裡的人都驚出來了。
「這個逆子!逆子!」蘇明謹恨得不行,「來人啊!把他給我揪下來!」
一眾家丁苦著臉上前,他們這些人,雖然也是多少學過幾招的,但跟這位受過將軍世家教導的大少爺,那根本就沒有可比之處!
更不用說,現在他們兩手空空,對方卻是長槍在手,白馬在胯,面色陰沉,眸若滴血,身上那濃濃的酒氣,隔著老遠就能聞到。
誰敢跟這麼一位武藝高強怒氣滿胸又一身酒氣的傢伙對戰?
這不是找死嘛!
家丁們光是看到他,那腿便軟了,虛張聲勢上前,還沒沾到蘇長安的邊,便屁滾尿流滾回來。
「老爺,小的們實在是擋不住啊!」
「廢物!」蘇明謹怒罵一句,大步向前,身後的二兒子蘇念遠忙不迭的扯住了他。
「父親,還是避其鋒芒吧!」
「他有鋒芒嗎?」蘇明謹冷哼,「遠兒,你記得,他就是個廢物罷了!」
他有心在大兒子面前立威,當下拉過心愛的小兒子,怒氣沖沖的站到了蘇長安面前。
「蘇長安,你趕緊給我滾下來!否則,你知道後果!」
「後果?哈哈!」蘇長安內心悲苦,大笑出聲,「什麼後果呢?都TM什麼後果呢?我忍了這麼多年,得到的,不就是這麼一個後果嘛!」
忍到最後,他成了一個裡外不是人的窩囊廢!
他親娘對他失望,因他傷心。
他親妹子罵她是狗,看他像仇人。
他費力討好的這些人呢?
當他是一條狗,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高興時賞塊骨頭,不高興時肆意辱罵,他在他們眼裡,怕是還不如一條狗呢!
可是,憑什麼啊?憑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