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茫然

矛盾茫然

正廳里。

香香正和東陵侯和東陵侯夫人噓寒問暖,說著表面的客氣話。

春梨敲門時,顧恩澤與香香均在門前,下人忙飛奔稟報東陵侯,東陵侯朝中雖與顧恩澤不和,卻因顧恩澤位居衛將軍,手握實權,他不敢造次,便和東陵侯夫人衣著端正坐在了正廳等候。

可誰知,左等,右等,整整喝了一盞茶,只等著了一個香香款步而來。

香香見著東陵侯一直盯著她身後看,剪水明眸閃了閃,笑盈盈去挽東陵侯的手臂,眉睫撲閃閃嬌聲道:「爹爹,剛夫君讓香香與您致歉,說他皇命在身,須趕去練兵。」

東陵侯氣得牙齒髮顫,心口悶疼悶疼,目眥俱裂,顧恩澤大婚當日迎親不拜見他,今日回門到了府們前,不入府。

能站在府前溫言交代香香,交代一盞茶以上時間,就是沒有時間進府,哪怕和他打聲招呼再走,這是分明看不起他!

東陵侯心肝肺都要氣炸了,顧恩澤前幾日也是這樣,在門口騎在馬上等候,就是不入府拜見岳父,讓他事後氣得失手打碎了御賜的鈞瓷花瓶,險些犯了大不敬之罪,想起此事,東陵侯心中更痛,同時亦惴惴不安,興緻全無。

他興緻缺缺,卻強作歡笑拍了拍香香的手低低應道,隨口幫著顧恩澤解釋一句:「衛將軍做的對,國事為重。」

香香水眸瀲灧,孺慕得望著東陵侯,兩頰梨渦像是盈了一汪清泉,她聲音甜得像抹了蜂蜜道:「爹爹您真是大公無私,是香香心目中的大英雄。」

「乖,爹爹的好閨女。」東陵侯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笑著應下香香的誇獎,忍下心中險要吐血的窩囊。

他虛虛拍了拍香香的手背,眸光輕閃,換了一個話題,慈祥和煦得問道:「衛將軍待你如何?」

此話一出,香香的小臉瞬間羞紅,緋紅的團暈兒在她欺霜賽雪的嬌顏上暈開,如水墨山水慢慢鋪就,美得驚心動魄。

她纖長卷翹濃密,像把小扇子一樣的睫毛撲撲閃閃,水眸含煙帶水,垂眸扭扭捏捏嬌聲道:「夫君待我很好,謝謝爹爹娘親為我尋我的這門親事。」

「砰!」柳和薰腕上帶著的翡翠鐲子生生撞到了門框上,「咔—咔——」鐲子破碎,從她手腕脫落下來,她無所知覺。

她愣愣得看著香香,香香纖翹的眉睫每一次撲顫就彷彿一個鎚子一下一下鑿在她的心頭,香香最後那句話更如同一把尖刀直直插到了她的心口,痛如刀絞。

那……本是她的姻緣,她的夫君,如今卻被人親昵得喚著「夫君。」

「小姐!」秋葵焦急得喚了一聲,只見柳和薰細白的手腕上一道紅痕,在她白皙的手腕異常刺眼。

東陵侯夫人聽著聲響抬頭去望,平淡無波的面容變得慌亂,她疾步上前,一把扶住柳和薰,目光擔憂得上下打量,急聲問道:「娘的熏熏,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柳和薰抿唇巧妙得揮開了東陵侯夫人的手,抬眸去望香香,低聲道:「娘親,這位姑娘是?」

香香也眨著水靈靈的眸子看她,雙眸清澈無辜,半響,她朝著東陵侯身邊靠了靠,拉了拉東陵侯的衣角小聲嬌聲問道:「爹爹,這是妹妹?」

聲音裡帶了些小心翼翼,又帶了些欣喜,她水眸忍不住去瞥柳和薰,又孺慕信任得凝視著東陵侯,等待著東陵侯說話,一切以東陵侯話語為準。

她這般態度讓東陵侯心中軟軟得,像是有人端了一杯溫茶暖著他的心扉,心中柔軟溫和,面上便止不住笑開了:「是。」

「不!」柳和薰見東陵侯不緊不慢笑盈盈說了一字,周身顫慄,高聲尖叫起來,目光兇狠得望著香香,一副要生吞活剝了香香的樣子。

「爹,爹爹。」香香怯生生垂下眸子,掩住了眼中的興奮,小心翼翼挪到東陵侯身旁,青蔥的指尖拉著東陵侯的袖角微微發顫,聲音也帶了些顫音,像是怕極了。

東陵侯本來溫柔含笑的面容猝然冷肅,他驀得沉下臉,陰沉陰沉,厲眸瞪了一眼柳和薰,厲聲斥道:「大驚小怪,像什麼體統!」

「我……」東陵侯面上風雨欲來,冰冷得掉渣,柳和薰被他厲眸瞪了一眼,話音堵在了嗓子口。

東陵侯側身慈祥得看著香香,唇角笑意盈盈,溫柔得介紹道:「香香這是你妹妹,柳和薰,前些日子她身子不好去了城郊養病,你沒見到。」

「和薰,過來見過你嫡姐。」說罷,他轉身朝著柳和薰淡聲道,眸光隱含機鋒。

柳和薰咬著粉唇,眼眸通紅通紅,眸光發顫,不可置信得望著東陵侯。

這還是她的爹爹,自小嬌寵著她的爹爹?

「吁——」城門外,剛出了城的顧恩澤拉住了韁繩,膘肥健壯的白馬長長「吁」了一聲,穩穩停住了馬步。

顧恩澤俊臉緊繃,薄唇抿成一條直直得弧線,垂眸思索,目光晦澀不明,俊逸的英眉擰成一團。

良久,良久,他垂眸眼神沒有焦距,像是有些茫然,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矛盾。

「吁——」終於,他似是想通了,抬手拉著韁繩後退,夾著馬背飛快得朝著來時的路奔去,「噠,噠——」馬蹄聲強健有力,掩蓋了顧恩澤「砰砰砰」的心跳聲。

他放不下剛才那個嬌嬌軟軟的姑娘,控制不住擔心她,雖然只相處了兩三日,疏疏離離,雖然她知曉她口中嬌甜的表白沒幾分真話,她情意綿綿的目光也藏了不少虛妄,性子更是機靈鬼怪,一般人占不了她的便宜。

他還是心中不安,連最愛的練兵都心浮氣躁,怕她受了委屈,怕她明眸含淚。

「噠——噠——」駿馬賓士,路上揚起一團塵埃,烈風陣陣做響,馬背上那人白衣勝雪,衣袂飄飄,英姿颯爽。

正廳里,柳和薰在東陵侯的怒視下珊珊落淚,卻抿著小嘴不言不語,東陵侯夫人擔憂得拉了拉她的袖子,她紅著眼睛簌簌落淚。

「和薰!」東陵侯安撫得望了一眼香香,面容板硬冷肅得瞪著柳和薰,揚聲叫了聲,聲音淡漠。

香香隱在東陵侯背後聳了聳肩,正思量著要不要做個好人,溫柔軟語試探勸兩句,雖然不一定頂用,也算給柳和薰一個台階?

「侯爺,衛將軍到了,馬上來正廳。」一個下人匆匆跑來,看不清場上的形勢便急急報道。

「顧郎?」柳和薰雙眸乍然亮了起來,低低喚了聲,陡然擦了擦眸子,轉身回頭。

「哎?」香香看著激動的柳和薰蹙了蹙眉,剪水明瞳里閃過幽光,詭橘莫測。

顧恩澤面色清冷,大步流星,攜卷著一陣涼風疾步走來。

柳和薰目光痴楞,眼裡心裡滿都是這人,一眼萬年,一見鍾情,這一襲白衣早就刻在了心中,沒想到今日能夠再見。

她心口「砰砰砰」亂跳,臉頰酡紅,低低嬌嬌輕喚一聲:「顧郎。」

顧恩澤健步如飛,直直從柳和薰身邊擦肩而過,沒有任何停頓和遲疑,只見到香香才駐足,面上的霜冷少了些,眉目瞬間柔和下來。

他不知他翩飛的衣擺擦過柳和薰,衣袂輕柔若雪,柳和薰卻如受重創,身子順著衣袂的弧度一個踉蹌,被東陵侯府人扶著才堪堪沒有摔倒。

她一手抓著東陵侯夫人的手,一手抓著自己心口的衣襟,熱淚盈眶,是心痛,心如刀絞,他原是她的夫君,卻如今與她形同陌路……

「侯爺。」顧恩澤朝著東陵侯輕輕頷首,淡聲道。

而後,不待東陵侯回禮,他朝香香伸出了手掌,語氣溫和輕道:「香香,過來。」

「顧郎!」香香還未有動作,門旁的柳和薰突然急急喚了聲,打斷了香香,她抬手直接拉住了顧恩澤翩飛的衣袂。

顧恩澤眉頭一蹙,輕輕轉身,衣袂隨著他的動作從柳和薰手中滑落,柳和薰極力地去握,卻仍兩手空空,踉踉蹌蹌直接摔在了地上。

「撲通!」她直直跪在地上,冰冷的青石地磚,重重有些清脆的聲響聽著就讓人牙疼,駭得東陵侯夫人疾步去扶她。

「薰薰,膝蓋有沒有磕到?」東陵侯夫人彎腰挽著她的胳膊,急聲問道,目光盛滿了心疼和擔憂,又溫聲道:「地上涼,快起來。」

柳和薰淡淡拂去了東陵侯夫人的攙扶,她就這麼跌跪在地上,雙眸含淚,目光痴痴纏纏得望著顧恩澤,情意深深又喚了聲:「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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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暴戾將軍心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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