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口是心非1
阿依慕來了天陽關自然也沒別處可去的。
王永京鬧了脾氣不管她，她也不惱，就跟狗皮膏藥似的跟著。
王永京去市集巡視，她不能進去，就坐在食攤邊要碗茶，邊喝茶邊等著；
王永京回衙門辦差，她不能進去，便托著腦袋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守著候著。
從日出東升，到日落西斜。
整個衙門就沒人不知曉王永京有個表妹，長得如花似玉，還很粘人。
徐銳雖說早就成親，兒子都能打醬油了，可往衙門外瞧得一回，很是酸溜溜的。
勾著王永京的脖子就道：「你小子艷福不淺啊，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嘖嘖嘖……」
眼見太陽落山，氣候又轉冷了，還不忘做個好人。
「人家姑娘等了你一天，可別把人凍壞了，總歸早上你幫我去巡視，剩下的事我幫你做好，你下值去陪陪人家。」
說著擠眉弄眼的，叫一旁好幾個同僚瞧著就笑。
王永京漲紅了臉，氣也不是，惱也不是，更何況這事也解釋不清楚。
被徐銳推搡著出去，正碰到從外頭回來的熊繁。
熊繁從前也是個細皮嫩肉的，現下在天陽關待了幾年，也黑不溜秋的。
進來便好奇道：「我見衙門外頭守著個姑娘，她是幹什麼的呀？」
諸位同僚不懷好意的笑起來，熊繁又道：「我怎麼瞧著，好似還挺眼熟的。」
阿依慕曾已西域小王子的身份在京城待過一陣子，熊繁作為翻譯，眼熟是很正常的。
王永京心裡有鬼，儘管阿依慕做女裝打扮，也怕被人認出來，當下也不用徐銳推搡了，一溜煙的往外頭跑。
徐銳哈哈大笑，搭著熊繁的肩頭就道：「你小子可真夠壞的，看把王大人給嚇的。」
熊繁一頭霧水，他怎麼個壞了，他是真覺得那姑娘眼熟，只不過想不起在哪見過罷了。
這也叫壞？
太陽落山，紅霞照得整個天空紅彤彤的。
王永京從衙門出來，一眼就瞧見了阿依慕。
她還坐在那個石頭上，望著天邊的紅霞，彷彿心情很好一般，唇邊揚起幾分純粹的笑意。
王永京無意識的也跟著笑，只覺阿依慕這樣子真好看。
這年頭一閃而過，王永京又唾棄自己，立時板著臉上前。
阿依慕一見他，面上的笑意更加燦爛，問道：「你下值了？」
王永京深吸一口氣：「你跟我來。」
太陽落山，外頭到底寒涼。
王永京轉身走在前頭，阿依慕便不近不遠的跟在後頭，去了他的住所。
現下還沒到下值的時辰，諸位同僚也都在衙門，住所暫時沒什麼人。
阿依慕進了屋，目光便四處打量，只見屋內整潔，書冊擺放整齊，桌椅板凳上也無塵土。
眯著眼兒一笑，回頭就見王永京臉色不善的看著自己。
她笑意一斂，忙放軟了聲音：「你別這樣嘛，我來天陽關也無處可去，只好跟著你了。」
王永京信她個鬼。
他深知自己不是阿依慕的對手，也索性不跟她玩這些沒用的把戲了。
直接道：「你說吧，你來天陽關到底想幹什麼？」
阿依慕眨眨眼，還是那副說辭：「當然是來看你呀。」
她半真半假的道：「當年在京城一別，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著你了，結果我又陰差陽錯的回了蘇步城，對你的思念便一日比一日深。」
目光一撇，落到王永京的手腕上。
又道：「王大哥，難道你不想我嗎，那為什麼還戴著我的頭繩呢？」
王永京自嘲一笑，眸光中儘是阿依慕的模樣。
他一步一步的朝阿依慕走過去：「想，如何不想，想得撕心裂肺，徹夜難眠……」
阿依慕愣了一下，心裡沒得由來的「砰砰」直跳。
下一刻，她的下巴就叫王永京捏住。
唇瓣上傳來一股涼意，伴這那人的氣息，還有幾分心猿意馬。
阿依慕傻眼了，她只是打打嘴炮罷了。
何曾想過，那個記憶中，迂腐刻板的王大哥，竟真的……
直到唇瓣上傳來痛感，口腔中混著鐵鏽味，阿依慕才一把推開王永京，捂著狂跳的心口，不住的喘氣。
王永京面上儘是嘲諷：「你不是想我嗎？怎麼的又推開我了？」
阿依慕看得王永京一眼，飛快的挪開目光，不敢再直視。
王永京輕蔑的一笑：「你從前就是個騙子，將我騙得好苦，如今還想故技重施？」
當年考取功名，借住在金元滿的宅子里，他厚著臉皮收留了阿依慕。
真心待她，萬般為她考慮，就連要來天陽關任職，他還細細的替她去籌劃未來。
可是她呢？
假的，什麼都是假的。
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就連所有說過的話，都是假的。
從前假，現在一樣假。
王永京心中如何不氣不惱，可各中心思無法同人說，憋得這幾年，他以為自己都該放下了。
可阿依慕呢，又用那套假情假意來撩撥他。
既然她自己要作死，那什麼文人書生的禮義廉恥，王永京也不要了。
他唇瓣上還殘留著阿依慕的血，指著門。
不客氣道：「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要麼從此離開不要出現在我面前，要麼……」
他咬咬牙，拽緊拳頭：「要麼留下，從此就是月亮，做我的暖床婢女。」
王永京活到這麼大，還是第一回如此對一個女子。
此言此語，無不戳人心窩，踐踏他人的自尊。
阿依慕對王永京的心思不明不白，半真半假。
就算西域女子生性爽朗，此時卻也有些被折辱的感覺。
阿依慕心中不好受，咬著唇半響，硬是將眼淚都憋了回去，這才抬頭。
面上依舊是笑：「王大哥，你當真好狠的心，從前，你都不是這樣待我的。」
又嘻嘻笑道：「就算要做你的女人，我也要做明媒正娶的那一個，才不是你的暖床婢女。」
她驕傲的輕哼一聲，抹去唇瓣上遺留的血跡，朝王永京一笑，便抬步離去。
屋門一開一合，王永京的心情也隨著聲響越來越沉，耳邊儘是阿依慕離去的腳步聲。
忽而一聲重重的悶響傳來，那腳步聲戛然而止。
王永京心頭一驚，忙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