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人死燈滅
「走吧，到底不是屬於你的世界。」
系統見林月初面上還帶著不舍，拽了她一把，手一揮便進入一個縹緲之境。
這縹緲之境也是個絕妙之所，遍地青草綠，小溪潺潺流水，山壁上造出一個霧氣縈繞的大圓。
細看才知，竟是一道門。
林月初雖情緒不高，但也叫此景象迷了眼。
她問系統：「原來你們系統還有門的？」
系統瞥了她一眼，糾正道：「這裡不過是個虛境，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罷了。」
說著眉頭又是一蹙，急急道：「趕緊，快要來不及了。」
它牽著林月初一下子閃到霧氣縈繞的門前，埋頭就往門內衝去。
只要過了這個門，就能回到現實世界，所有的一切也將回到原點。
林月初將不記得曾有個系統，也不記得曾來過這個架空的世界，更不記得她還有個宋元清，以及兩個孩子。
林月初閉著眼，睫毛都忍不住發顫。
到底是生活了幾年的世界，還有牽挂的人，如何說放就放得下。
此時還未徹底離開，她便已覺心裡空落落的，十分難受。
然後這份難受還未蔓延開，她便被一股力道給彈了出去。
系統站在雲霧繚繞的門前，定定的看著她，「咦」了一聲。
……
林月初的身體躺在榻上，雙眸緊閉，已然沒了氣息。
周太醫的指尖搭在她的脈搏上，臉上是說不盡的神情。
聲音也微微有些發顫：「聖上節哀，娘娘已然去了。」
宋元清想說什麼，可嘴巴動了幾動，又不知該說什麼。
一雙眸子通紅，還泛著淚花，緊緊的拽著林月初的手，絲毫不願放開。
碧桃咬著唇已然哭了起來，她雖跟著林月初不久，可到底有感情在。
目光瞥見林月初那隆起的腹部，又於心不忍。
她往宋元清跟前一跪，哭著道：「聖上，龍子，龍子還在娘娘腹中。」
林月初才斷氣，腹中胎兒應當還活著。
可也拖不得，多拖一刻，生存的可能就小一點。
宋元清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他不相信林月初就這麼死了。
不願意相信。
他想好好保存林月初的身體，興許哪一日她異能恢復，也就活下來了呢。
可是，她腹中孩兒又怎麼辦？
宋元清心裡生出一絲惡毒，覺得林月初的死就是因為這孩子，恨不能捨棄他，保全林月初的身體。
可這絲惡毒不過一閃，便又想起林月初臨終所言。
為了這孩子，她連命都沒了。
若真是如此狠心，往後便是黃泉相見，怕也無臉。
宋元清痛苦萬分，最終還是做了選擇。
「去，請寧老進宮。」
碧桃領命，飛快的著人去傳話。
早一刻小皇子的性命就能安然一刻。
林月初已然斷氣，產房內一眾人等大氣都不敢出。
誰也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周太醫等人更是慚愧的垂著腦袋。
明明一開始脈象都很正常，可就是想不通，為何人說沒就沒了。
這落針可聞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
很快邢太醫就在宮道內騎著馬將寧老送到廣寧宮。
海棠紅著眼早在大門外候著了，一見人來了，二話不說便引到產房。
等人進去了，才敢默默的哭出來。
邢太醫跟著寧老一入產房，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便覺心頭難受得慌。
宋元清將林月初安置在榻上，收斂了神色站起身來。
語氣淡漠道：「麻煩寧老儘快剖腹取子。」
虧得寧老素來身體康健，跑得這一路還沒被顛散架。
他大大喘口氣，面上也浮出悲痛之色來。
拱手道：「是。」
他研究外科縫合之術雖算不得久，但多數有些心得。
雖不能給活人剖腹取子，但給斷了氣的人剖腹，還是有把握的。
但見宋元清神色不對，又寬慰一句：「人死不能復生，聖上節哀。」
宋元清嘴巴動了動，好不容易收斂的哀色又露了出來。
哀傷若真能節便好了。
邢太醫給寧老當助手，將藥箱打開，各種要用的藥物和刀具都一一擺出來。
雖是八月初還熱得厲害，可屋內到底光線不夠，宮人忙又添上好些燈。
一干無關人等都被遣了出去，只留下兩個穩婆一會照顧孩子。
宋元清本想站在那兒看著孩子出生，可見閃著寒光的刀子落到林月初肚皮上，卻又不敢再看。
眸中通紅一片，眼淚就順著面頰落下來。
他拽緊拳頭，交代道：「請寧老務必救下孩子。」
喉間似堵著一口氣，咽不下吐不出，嗓子也疼得厲害。
宋元清道：「我已經沒了妻子，不能再沒了孩子……」
寧老一把年紀的人了，也算人生閱歷豐富，可此情此景，也難免生出幾分意難平的心思。
皇后雖出身不高，但目光長遠，心胸寬廣，為國為民，實是擔得起大衛一國之母的名頭的。
可惜，天妒人怨，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不長命。
寧老心中惋惜不已，可也不敢分心。
小心翼翼的劃破林月初的肚皮……
產房內一片血腥，小怡寧被攔在外頭不準進。
好不容易等到宋元清出來，她便跑過去，瞪著大大的眸子，不相信的問。
「爹爹，他們都說娘去了天上，他們都是騙人的吧。」
小兒人一雙眸子漲得通紅，卻不敢叫眼淚落下半分。
彷彿落了淚，那些話就成了真的。
她的娘親那麼好，她還這麼小，她還有個沒見著面的弟弟或妹妹。
娘親怎麼捨得離開呢。
小怡寧睜著眼，想從宋元清那得到一個想要的答案。
可宋元清比她還要脆弱，瞧見那眸中的光，竟是彎腰將其抱起，將腦袋埋在小人兒肩頭，無聲的哭了起來。
眼淚落到小怡寧的頸上，衣衫上，使得她忍不住打哆嗦。
宋元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並沒有感受到小怡寧的害怕。
內心的痛苦說不出，失去的人再回不來，這世間只余他一個人，孤獨寂寞的度過餘生。
他咬牙：「你娘親好狠的心，她怎能，她怎能……」
話未說盡，一口腥甜自喉間湧出，竟是吐出一大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