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8章 父親!
宣政殿徹底安靜了下來,李明啟此刻望著自己這位兄長的眼神徹底驚變,李明薇拍拍他的腦袋說:「我不做無準備之事,你當我同你一般,憑著一腔情緒做事的,我同你不一樣,你即便將天戳破了,也有人擠破頭給你擺平,我只能靠自己,倘若真的出事了,只有父皇出來弄權護著我,我不是只知曉閉門不見客的秉性,只是我氣得想殺人,又怕真的殺了人,朝堂一時半會兒找不動能頂替被人之人存在的臣子。」
李明啟揚起下巴,將被李明薇捧著的臉頰移開,背脊一朝後,靠著椅子背上。
這句找不到人頂替的話,絕對是說的沈簡。
他還是問:「你想殺了沈簡?」
「沈簡本就是當年父皇受命我去接近的大臣公子,他不給我面子,甚至於對我敵意濃厚,張口閉嘴之中都是殺我之言,既是我得不到的謀臣,那麼他活著就沒有意義,天知道看上你什麼了,去投靠你,搞不懂他,有病的人,多多少少境界都不一樣的。」
李明啟聽著李明薇的坦白之言,倒吸口冷氣,「安陽侯府的嫡齣兒子,你也敢?」
「有什麼不敢,京城這種巴掌地界,一塊瓦片扎到的人誰不能牽扯點達官顯貴的關係出來的,我在乎一個病秧子做什麼?沈簡本來就是活不長的人,他當年拖著病體出來,無非就是要替侯府上下謀划,試問,當年的大宜,除開我,他還能選誰,反正我想死想活,都想不到他去找了你。」
李明薇上前半步,捏著李明啟的臉頰看了看傷勢,慢慢地說:「父皇看人從來不會出錯,他讓我去得到沈簡,我得不到,自怕他反水去了李老三哪裡……」
說到了李明泰,李明薇抿了抿唇,繼續說:「李明泰到底是你我的皇兄,是父皇第一個皇長子,你始終都將他囚著的,是預備如何?」
「我當著你突然替個沈簡做什麼,感情是在這裡等著我的?」李明啟倒也不避諱,「我當年答應過你,不會殺他就不殺他,只是他太可氣,明明知道自己被利用,明明知道自己的外家有謀反心,明明知道很多不可為之事,他都不管不問的去做,不就是覺得自己是嫡長子,就算他把天戳出個窟窿眼,父皇都是護著他嗎?」
說著李明泰,李明啟簡直能罵一年。
「從小就欺負你,你有心眼了,知道跑路了,就來欺負我,我成日在宣政殿外頭拔草我惹著他了,他來那頭錘丸,那球球不長眼,也就打我一兩次,怎麼次次跟著我追的,還每次你來了,就達不到我了,你這祥瑞的能耐,連著一個球就懼怕了?」
「父皇偏心你,那是因為你是淑嬢嬢的兒子,他是愛屋及烏,你若是真的同淑嬢嬢對著打起來了,父皇必然是要將你扒皮抽筋了,而且你也是皇室之中,最讓人放心的皇子了,勤政愛民你也是擔得起的,因此,父皇偏心你,於公於私我們不說什麼,再不濟你還是祥瑞呢。」
李明薇無聲說:「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的出生也是父皇的謀算呢?」
李明啟嘖嘖了一聲,「多少人這樣前仆後繼的想過,可是淑嬢嬢的打算就是把你養成了個混球廢物,這樣一來你就不會是任何的人眼中釘肉中刺的,哪裡會讓你變成祥瑞的,你的出生,那是多少人想要抹黑的都沒用的。」
李明啟見著嘴角微微勾起弧度的人說:「你從未給我講過你的外家,你和淑嬢嬢每次說著,瞧著我都不說了。」
李明薇說:「我的出身你不清楚,程國的李家大族已經沒有了,我母妃又是家中的幼|女,瞧著那德行就是父皇八輩子沒積德給遇到了,至於我,蠢笨之人罷了。」
李明啟才不信,「我聽聞程國的李家大族,世代清流,都是些鳳毛麟角的存在,倘若你……」
「倘若什麼,倘若我的外家還在,那我母妃肯定瞧不上父皇,當初的父皇算是什麼上位?還是個庶出的皇子,我母妃在程國,她骨子之中的驕傲也是從未隱藏的。」
李明薇這段時間也在想,為什麼李玕璋和李錦都是人精的存在,怎麼他的蠢笨的厲害,難道這就是物極必反了。
李明啟看穿他的想法,「你要是算笨的,這京城也沒有幾個聰明的人,老天爺勉強都算是公平的,你的身份已經顯赫的金鑾殿柱子上的幾條龍,都是圍著你飛了,且朝堂裡面行走的人嗎,腦子動的太慢的,不是自取滅亡的,哪裡是怎麼聰明,不過是圓滑人情世故罷了。」
李明薇又說:「母妃說,倘若我是生在程國秀都的,李家沒有被誅殺,我還算是皇親國戚,和穆厲都能稱兄道弟的。」
李明啟被一句話踩了狗尾巴,直接跺腳拍著膝頭,「你有個皇帝弟弟了還不知足了是吧?」
李明薇就說:「可是程國的李家不在了,我就是大宜的皇十一子,是大宜的襄親王,是如今暫時的攝政王,你為何總是想著將皇位給我的,你覺得,我的身份外面的人不能知道嗎,我一點都不幹凈,你看著一身都是烏糟糟的,其實最是乾淨了,明白了?」
李明啟煩悶這個話,「我現在已經騎虎難下的,我就是覺得,我什麼都沒準備好,你們就趕鴨子上斷頭台,一攤子事情給我,父皇心中真的覺得我能夠勝任大宜皇帝嗎,他分明離開之前,是想立儲李明泰,所以,你要我怎麼把李明泰放出來,我要他一輩子都呆在我眼皮子下來就這樣死了,否則我寢食難安!」
李明啟起身慢慢的踱步起來,「我既坐上來了,就是要守著這個位置,我好,你們都好,這是你們每個人都會告訴我無數次的東西,李明泰放出來來了,那麼就只能夠丟出去了,可是他丟了出去,蘭家外族勢力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怎麼賭得起,我才登基,這都出了多少爛攤子了?」
李明薇說:「沒有不被為難的新帝,你難,穆厲也難,那麼我們就勉為其難的走下去就可以了,只要活著那麼就能走出個好字來,你管的那麼多做什麼,什麼叫做爛攤子,只要你把這攤子理順了,那麼你得到的就更多。」
「你現在就是想得太多了,不然就是不想,我們就慢慢的等著前線那邊的消息,到底隔著怎麼遠,你著急是沒有用的,我就聽過皇帝不急太監急的,還頭一次見皇帝急的比臣子都厲害的,父皇說我是個沉不住氣的,我看你有過而無不及。」
李明啟說:「怎麼能夠不慌,阮賢出事,北地就要起波瀾,找到,找不到都是難處置的事情,謝家那頭謝婉的死,要給個冠冕堂皇的說法出來,若是他們自己給了說法,那麼我就要給謝宏言庇護,我怎麼護著他,不管怎麼護著,謝宏言在大宜的仕|途都徹底沒有了,只能將他弄到秀都去,那你不如給我一刀。」
「說到底,你就是更加在乎謝宏言罷了。」李明薇搖搖頭,見著李明啟的過來的目光說:「我絕沒有公報私仇,當年——」
「你不要給我提當年了,倘若我知道當年謝宏言去了穆厲哪裡會這這種事,我是寧可自己過去的。」
李明薇漸漸明白了李明啟的內心的愁緒,「你是擔心謝宏言去幫穆厲對付大宜嗎?他所有的主族人都在大宜,你在害怕什麼呢?只能說,作為鉗制他的辦法,謝和澤以後會在內閣無人敢欺負,可你這位舅舅,本來就是父皇留給我們的。」
「是留給你的。」李明啟說:「只要你在,謝和澤就不會亂來,該說不說,咱們這個父皇自從重病在床開始,就在一步步的給你謀划以後的保命殺招了,謝宏言可能是謝家的靠山,謝家以後的家主是謝和澤,謝和澤在皇子之中,其實對你最器重,你們兩個看著掐架的厲害,關係是最好的,我算個什麼大笑話的?」
李明薇說:「你既然知道了,何必害怕呢,等著過兩年,你能夠自己獨掌朝綱了,內外都安定了,我就可以不做這個攝政王了,軍權也都可以給你,你若是擔憂,我可以帶著母妃去皇陵給父皇——」
「你可閉嘴了,你除開去給父皇告狀,你還會做什麼,還帶著淑嬢嬢去皇陵住著,你是要父皇詐屍,不是,是要父皇今夜就來掐死我嗎?」
李明啟腦子疼的厲害,「還有顧喜嘴裡的話,你覺得呢?」
「有什麼好怕的,你直接給她賜婚,將她和程然馳全家捆在一起,只要顧喜敢要亂來,把程家都殺了就好,程家又和沈家關係,盤根錯節之間,你想弄死誰不容易的。」李明薇一句話就將所有的厲害關係說清楚,「不必擔憂,你想處理政務就處理,不想處理,我給你做靠山。」
李明啟說:「第一,李明泰我不會放出京城,第二,阮賢我要保著,第三,謝宏言不到最後我是不會放去秀都,第四,也是我說了無數次的話,你休想離開京城,不對,是大內。」
李明薇見著他轉過來看著自己了,也說:「第一,李明泰你必須妥善處置,現在大臣沒有逼迫你處置,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威脅著朝堂,第二,阮賢保不住,他能活著已經要你我絞盡腦汁,甚至這件事,還要把赤峰關的事情拿出來說道,怎麼發展誰都不清楚,你要的這個結果,只有看老天爺願不願意給了,第四……」
李明薇見著李明啟又癟嘴,「第四,我為何要走,大內是你的家不錯,但是紫福殿是我的宮殿,那本來就是給我建的,紫福殿是我的地盤,是所有人明白的道理,我簡直搞不懂你,怎麼如今成日心思怎麼重,是你的都是你的,不是你的,你現在是皇帝,那也能夠是你的,做了皇帝,就給我有點出息和格局,別得不到什麼就鬧騰,有什麼可鬧騰的,誰敢真的駁了你的話嗎,他不在朝堂混了,還是他全家都不想在朝堂會了,你是可以隻手遮天的存在,明白了嗎?」
李明啟抱著手,挑眉說:「你是在告訴我,我就是那個天,大宜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說的算,只要我想保住阮賢,那麼就抱得住,朝堂之上誰敢忤逆我的意思,那麼,我搞了他,還可以去搞他全家都在朝堂的人是嗎,只要把他們都徹底搞的害怕了,那麼,不是我的說算,也是我說的就是道理了,是這個意思嗎?」
李明薇露出聽不懂的神情說,「你別忽悠我,你說的這些話,我一個字都聽不懂,我看陛下是瘋魔了,還是早點休息的話。」
李明薇說著,就朝著外面走,李明啟抬腳擋住他的路,「襄王殿下的意思,朕都明白,前線的事情就當自己是個瞎子聾子,隨著他們去折騰,到時候要什麼結果,他們都會給朕說,朕就稀里糊塗的順著台階下,赤峰關的真相朕會叫來周聞好好說道說道,沈霽就是承了這個嗯,盛淬就會放下心結,回去和穆厲好好說話,這對大宜百利無一害。」
「李明泰的處置也要開始盤算了,不能放在京城,京城的龍王爺太多了,朕才登基,必須得多多籌謀打算,要是朕覺得太累了,襄王殿下就可以幫朕處理,朕就覺得處理李明泰的事情太累了,所以是襄王殿下去處置是嗎?」仟仟尛哾
李明薇是很恨李明泰的,大可以接著他的意思去搞廢李明泰。
李明啟接著說:「襄王殿下的話朕都記住也明白了,這大內是朕的家不錯,這家裡頭還有塊地皮是是襄王殿下一個人,誰都不能把襄王殿下趕走,只有襄王殿下把朕轟出去的可能。」
李明薇說:「差不多得了,多大了,還要我誇你兩句嗎?」
李明啟說:「誇唄。」
李明薇被他逗笑,「沈簡算是熬出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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