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學規矩

雷聲再次響起，借著雷光，穆清看見床榻上蜷縮著一團什麼東西。

「二哥哥！」

穆清點上蠟燭，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床榻上的被子里，陸九辰將整個人都蒙在裡面，他捂著耳朵，眼眶赤紅，像只受了傷的野獸，全身緊繃，整個人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二哥哥！」

穆清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

陸九辰猛然抬頭，陰冷的雙眸警惕地盯著穆清。

穆清卻並不害怕，「二哥哥別怕，清兒來了！」

穆清小心地抱住陸九辰，輕輕地拍著他的背，「二哥哥沒事的，清兒陪你！」

在穆清的輕聲安慰下，陸九辰漸漸放鬆了警惕，穆清抱著陸九辰將被子蓋好，「二哥哥，睡覺吧！

清兒陪著你！」

陸九辰靠在穆清懷裡，肩膀雖瘦弱，卻彷彿給了陸九辰無盡的安全感，陸九辰伸手環抱著穆清的腰身，少女身上的甜香徹底擊碎了他的防禦。

陸九辰漸漸合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

窗外，凌一看著屋內情景露出鬆快的笑容。

陸九辰每逢雷雨夜都會幾近瘋狂，為了防止他傷害自己，凌一每每都偷偷躲在窗外看著，可今日有了穆清，他也不必在此守著挨凍了。

雷聲依舊，陸九辰卻沒再醒來。

第二日清晨，隨著太陽的升起，陸九辰緩緩睜開眼，在看見身邊女孩恬靜的睡顏時，眼中閃爍著莫名的意味。

他最脆弱的一面已經暴露在穆清眼中，他現在只有兩種選擇，要麼讓她變成他的人，要麼讓她變成死人。

比起后一種選擇，陸九辰更喜歡第一種。

想到這裡，陸九辰俯首輕輕咬住穆清的耳垂，細微的疼痛讓睡夢中的女孩微微蹙眉。

「笨丫頭，這是你自己選的路，可不要後悔！」

趁著府中人都未醒，陸九辰悄悄把穆清抱回了她的房間。

日上三竿時，穆清總算是醒了過來。

「二哥哥！」

穆清喊了一聲，睜開眼，旁邊卻沒有人。

再看四周，這不是她的房間嗎？

昨晚她明明去了竹園，怎麼會還在自己房間呢？

難道是她在做夢？

穆清連忙起身喊道，「小桃！

小桃！」

聽到聲音，小桃連忙跑進來，「小姐，您醒了！」

「小桃，我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怎麼回來的？」

穆清忙問道。

小桃一臉疑惑，「小姐您在說什麼啊，您不在自己房間還能在哪兒？」

「我不應該是……」穆清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頓住了，她情不自禁地摸上耳垂，那兒似乎還有絲絲癢意。

難道是陸九辰把她抱回來的？

穆清忽然笑了起來，她若是一大早從陸九辰房間出來怕是又免不得閑言碎語，陸九辰將她抱回來是為她著想啊！

「小姐，您……您沒事吧？

您是不是病還沒好啊？」

小桃焦急地看著穆清。

穆清在小桃頭上敲了一下笑道，「傻小桃，我沒事！

去給我拿早膳吧！」

提到早膳，小桃連忙從廚房拿來一碗牛乳羹，「小姐這是一大早二公子吩咐奴婢熬的，說是讓您醒了吃，裡面還放了許多薑糖呢！

小姐，您說二公子為何要這樣做啊？」

「昨夜下了雷雨，二哥哥應當是怕我著了涼，所以才來吩咐的！」

穆清笑道。

小桃恍然大悟般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二公子竟比奴婢想得還周全！

那小姐快把牛乳羹吃了，老夫人方才差人來，說是過些日子皇後娘娘在正祥宮設宴，請了各大臣的家眷，今日宮裡的常嬤嬤要來教習禮儀呢！」

「臣子之女無昭不得入宮，這是規矩，皇後娘娘為何突然召見？」

穆清疑惑道。

「這個奴婢也不知道！

老夫人與常嬤嬤交好，小姐不妨問問老夫人！」

穆清點點頭，隨後換上衣服去了老太太房裡。

還未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另一個陌生的婦人聲音。

「老姐姐，皇後娘娘突然設宴，還請了各家的小姐，這原因是……」「您也別猜了，姑且我就透露兩句。

太子殿下如今正逢娶妻之齡，皇後娘娘的意思是為殿下擇一位正妻！」

「太子殿下娶妻關我家清兒何事啊？

清兒如今才十歲，還未到嫁娶之齡呢！」

老太太連忙道。

「話雖這樣說，可皇後娘娘的目的不只是想給太子殿下擇妻，更是為殿下登位保駕護航！」

常嬤嬤的聲音壓低了。

老太太微微皺眉，「若殿下真看上了清兒，豈非要清兒以十歲幼齡嫁過去！」

「妹妹寬心！

皇後娘娘倒也不是這樣的人，若殿下真與清兒小姐有緣，請皇上賜婚，先定下親便是了，待清兒小姐長大再行成親禮不遲呀！」

老太太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了，「老姐姐，說句不敬的話，便是如此我也是不情願清兒嫁給太子殿下的！

自古皇室是非多，我不願清兒日後能有多顯貴，只求她平平安安地過完這輩子，要是嫁給了太子，我的清兒安能獨善其身啊！」

常嬤嬤嘆了口氣，「妹妹，我理解你！

但皇後娘娘若真看上了清兒，這親不結也得結啊！」

「我不管！

皇後娘娘若真是要逼著清兒嫁，我便是豁出手裡的丹書鐵券，也斷容不得她如此作踐我的清兒！」

老太太怒聲道。

常嬤嬤聞言神色頓時慌了，「妹妹，這話可說不得啊！」

老太太重重地嘆了口氣。

「祖母！」

穆清適時地走了出來，「祖母這是怎麼了？

動這麼大的怒？」

「喲！

這就是清兒小姐吧，不愧是妹妹自小養在身邊的，長得真是粉雕玉琢，這氣質也隨了妹妹了！」

常嬤嬤笑著誇獎道。

「您就是常嬤嬤吧！

清兒見過嬤嬤！」

穆清恭敬地行了一禮。

「清兒小姐快免禮，老身可當不得小姐如此厚愛！」

穆清自然曉得常嬤嬤此話是客氣，常嬤嬤久居深宮，是宮裡的老嬤嬤了，便是皇上也受過她的教導，她們作為臣女行個大禮原是不過分的。

「常嬤嬤客氣了，清兒早就聽祖母說過，您是宮裡頂有資歷的教習嬤嬤，不僅是後宮嬪妃，就連皇上都受過您的教導，清兒的禮，嬤嬤自然受得起！」

穆清一番話說到了常嬤嬤心坎上，她這樣的老人聽慣了阿諛奉承，真心實意地叫她一聲嬤嬤的可沒有多少。

穆清年紀小，童言無忌自然更真切，常嬤嬤聽著也更歡喜。

「清兒小姐真不愧是嫡出女，這言行舉止就是比庶出的懂規矩。

方才我進來時瞧見那蓉小姐，她竟連個招呼都不曾打！」

常嬤嬤說著說著還動了些氣。

穆清連忙安慰，「嬤嬤別生氣，妹妹年紀小，不認得您也是正常，稍後見了您自會行禮賠罪的！」

「我可不稀罕她賠罪，要不是妹妹請我來，我哪裡願意出宮！」

老太太見此不由得笑道，「好了！

老姐姐，你就少抱怨兩句，這府里總共兩個小姐，你就一併教了，也省得叫人背後說三道四的，說我這個老婆子只疼一個孫女！」

常嬤嬤白了一眼老太太，「可不是嘛！

要我說，你就是偏心眼，只疼這一個！

不過這心眼兒偏得對！

要是我，我也偏心清兒小姐！」

老太太無奈一笑。

正說著，華霓裳帶著穆蓉走了進來，「妾身拜見婆母，常嬤嬤，妾身攜蓉兒過來拜見您！」

「蓉兒，快拜見常嬤嬤！」

華霓裳說著還推了一把穆蓉。

穆蓉如同一隻受了驚的兔子縮著脖子走上前，「蓉兒拜見常嬤嬤！」

常嬤嬤本身長相是帶著些嚴肅刻板的，穆蓉看著她便有些瑟縮，行個禮也畏畏縮縮的，與方才穆清的禮貌大方相比，自然讓常嬤嬤心生不悅。

「起來吧！

我這老婆子可受不起小姐的大禮！」

常嬤嬤淡淡地說道。

穆蓉嚇得不敢說話，華霓裳連忙笑道，「嬤嬤說的是哪兒的話，您身份尊貴，蓉兒的禮自是受的起，日後蓉兒還得仰仗嬤嬤好生教導呢！」

「確實需要好好教導，蓉兒小姐如今應該八歲多了，連基本的欠身拜禮都行不好！」

常嬤嬤嚴肅地說道。

穆蓉被常嬤嬤這麼一說心裡更怕了，連忙往華霓裳背後縮了縮。

常嬤嬤淡淡地看了一眼她，隨後道，「清兒小姐，蓉兒小姐，既要學禮就不能怕吃苦，還有三日便是皇後娘娘請二位進宮的日子了，宮裡禮節繁瑣，但你們只需學習一部分，三日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只要你們認真學，一定可以做好的！」

「清兒願聽嬤嬤教誨！」

穆清恭敬地俯首道。

華霓裳推了一下穆蓉，穆蓉才連忙道，「蓉兒也願意聽嬤嬤教誨！」

常嬤嬤點點頭，「二位小姐跟我來吧！」

為了學習禮節，老太太特意備了一間屋子供常嬤嬤教習。

今日第一課便是叩首禮。

「二位小姐，請仔細聽好！

皇後娘娘乃是中宮之主，你們初次見她需行叩首大禮，叩首大禮分為三步。

第一步，跪！

這跪也是有講究的，可不能隨隨便便地跪下，首先第一點就是頭不能低，背不能彎，要挺直了胸背，緩緩跪下，注意跪下時不能壓住裙擺！

現在請二位小姐跪一下讓老身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