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寧王把話說到這份上,長興侯哪敢再有異議,只得不情不願應下。
姜嫻是忠毅侯府嫡女,又是長興侯府的世子夫人,身份自不一般。
寧王請大理寺仵作來為姜嫻驗屍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更傳進了宮裡。
皇帝、貴妃、甚至是太后都遣了人來長興侯府,想要掌握第一手消息。
有這幾位大周最尊貴的人關切著,大理寺鉚足幹勁,足足派了四個仵作來為姜嫻驗屍。
不到兩個時辰,姜嫻的真正死因,便由仵作查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世子夫人乃中毒而死,所中之毒名曰『玉殞』,用產自西疆的玉殞草混以雪水浸泡而成,此毒無色無味,銀針亦驗不出,需經年在飯食中下毒,中毒者才會逐漸出現心悸、胸悶、畏熱、咳血等癥狀,時間越長,毒侵蝕五臟六腑,中毒者身子便會逐漸衰敗,直到藥石無醫而亡。此毒只有剖開死者屍身,將其內臟浸泡於冰水中,才能驗得出來。」
謝容姝聽到這裡,手心已是一片冰涼。
這些癥狀,與她前世的癥狀幾乎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
姜嫻足足拖到病入膏肓,身不能動、口不能言,耗到最後才被王晉源灌茶毒死。
而她……還不曾到那種地步。
她大抵是急怒攻心,催發了身體里的毒,暴斃而亡的吧。
玉殞草。
謝容姝總算知道,前世將自己折磨到極點的病痛,究竟是什麼東西所致。
「此毒草乃西疆特有,常與蠱蟲相伴而生,產量極低,千金難求,殿下若從毒草的源頭去查,或可抓到給世子夫人下毒的真兇。」
「還查什麼查!」
姜硯目眥盡裂,眼底已是一片通紅:「這不是明擺著么,王晉源在哪裡?我要殺了他,為阿姐報仇!」
楚淵似早已料到是這樣的結果,俊美的面容上,依舊是那副冰冷淡漠的模樣,讓人辨不清喜怒。
「本王來府上,至今未曾見到長興侯世子,他去了何處?」他淡淡問道。
直到這刻,長興侯彷彿才從震驚中回過神。
他神色惶惶地回道:「回稟殿下……昨夜府上大火,晉源帶人救火,誤吸濃煙,一直昏迷不醒,大夫今晨來瞧過,說是急火攻心所致……」
說到此,突然,他似想到什麼,猛地站起身,朝身邊的管家催促:「快……快去將世子抬過來,快去請太醫,請太醫……」
待管家領命退下,長興侯竟撩開袍腳朝楚淵跪下去:「殿下,我兒這些日子,身子也不太好……方才聽了仵作的話,下官懷疑……我兒也中了此毒,還請殿下明察,將那包藏禍心害我兒子和兒媳的兇手繩之以法。」
好傢夥,那邊仵作剛驗出姜嫻是中毒而亡,這邊長興侯便說自己兒子也中了毒。
夫妻二人都中了同樣的毒,那下毒之人便有可能另有其人咯?
這招禍水東引,饒是謝容姝前世見慣兇險狡詐之人,對於長興侯這樣的應變能力,也嘆為觀止。
她不由擔心望向表哥姜硯,生怕姜硯衝動之下,用拳頭解決問題。
「老匹夫……」
姜硯果然攥緊了拳頭,邁開步子想要衝上去——
被寧王近侍伸手攔了下來。
「殿下!」姜硯急道:「您別攔著我,今日我要把這老匹夫給……」
他的話剛開了個頭,就被楚淵冷冷一記眼刀甩過來。
姜硯打了個寒戰,止住腳步。
謝容姝垂下眼眸,鬆了口氣。
幸好今日有寧王這位煞星在,否則,表哥若真把長興侯給打了,鬧到皇帝面前,有理也會變成沒理。
長興侯本來佯裝嚇得以袖遮面,此刻眼底難掩失望。
他今日真是見鬼,屢次想要挑起姜硯的怒火,都被人攔著,還真是棘手的緊。
管家速度很快,不消一刻鐘,便帶人將昏迷不醒的王晉源抬進了清暉院。
不僅如此,他還帶來了更讓人震驚的消息:「世子夫人的婢女春香,聽聞仵作給世子夫人驗屍,在房裡懸樑死了,從春香房裡,搜出了一個瓷瓶,廚房看守灶台的婆子曾看見,春香用這瓷瓶鬼鬼祟祟往世子的飯食里倒東西。」
無需多言,那瓷瓶里定然是「玉殞」無疑。
謝容姝藏在袖中的手,一點點攥緊。
春香是姜家的家生子,隨姜嫻嫁進王家,是姜嫻房裡的大丫鬟。
早在半年前,春香被王晉源看中,姜嫻便將她開了臉,給王晉源做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