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雲舞的心思

當年的事情已經好多年沒提起了，雲洛也都漸漸的不再想起，這麼多年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管是她還是溫若蘭都深知這一點。

如今，雲舞突然問起芙蓉和念兒，雲洛的心就咯噔一下。

「母親，雲舞知道，子煜又怎麼能不知道？」雲舞說著，輕輕的嘆了口氣：「我們去了昇平鎮的漕運碼頭，這一路上他提起過幾次，雲舞覺得最可能放走芙蓉和念兒的人，只有皇后和母親了。」

「雲舞。」雲洛臉色微微一沉。

雲舞垂眸：「正所謂堵不如疏，母親雖說久居梁南城，卻也該知道今日的子煜已經長大成人了，並不會再有斬草除根之意。」

「終究是皇上和皇后的兒子，心存仁厚是骨血里的。」雲洛點頭，這話說的一點兒沒錯，她們當初的三個孩子，其中一個早就不知所蹤，餘下的兩個倒真是不曾讓人失望過。

別說子煜，就是自己的女兒也處處透著不凡，從小到大諸事都拿捏的分寸得當，比當年的自己更不知道勝了幾籌，縱然是這樣，如今皇上有了讓位的心思，在這個當口提到了念兒，多少讓雲洛心中不安。

雲舞壓下心中所有的情緒，溫和的說：「母親，皇族人丁稀薄，朝中非議頗多，雖說皇上讓位，但畢竟子煜尚未大婚，許多事情並非能就此迎刃而解。」

雲洛再次吃驚，這的確是問題所在，這麼多年朝臣也的確有人曾經上書皇上，言辭之中自然是要讓皇上納妃嬪入後宮，開枝散葉。

一則，皇上不肯，再者皇上和皇后多數時間都在民間過消閑的日子，子煜的性子中多了幾分當年東方翊不具備的鋒利，所以這件事終究是不了了之了。

而如今朝廷呼聲越來越高，這才讓皇上有了讓位的心思。

「聽說，皇上心中有人選。」

這人選當然是白府的玲瓏，白玲瓏實則是白明珠和羅凡之女，不過羅凡終究是入贅了白府，這孩子姓什麼他也著實無所謂，在眾人心目當中，白玲瓏倒也是不錯的人選的。

雲舞搖頭：「玲瓏雖好，可惜並不能坐上后位，子煜的性子母親不是不知，可不比當今皇上。」

虧著是和東方翊不同，否則雲洛都要擔憂東方一族的子嗣問題了。

雲舞心中自然知道皇后並非白玲瓏，而是於化麟的女兒，只是這麼多年於化麟身為將軍駐守安居鎮，除了必要極少回燕都，而這個於梓霏更是沒來過燕都，想來立后的事情還要許久。

「難道子煜有意要讓念兒認祖歸宗？」雲洛狐疑的看著雲舞。

雲舞搖頭：「並非是認祖歸宗，而是防患未然，這朝廷三年科舉又要開始，母親，防微杜漸必須要有目標。」

雲洛終於明白雲舞的意思了，微微頷首：「如此也的確最好，不然若是群臣知道尚有東方一脈流落民間，縱是反王之子，怕也會因為那些事情早就過去多年，而更想要皇族人丁興旺了。」

雲舞不言，看著雲洛，她想要的答案就是芙蓉到底跟誰一起走的，最重要的是這些年去了哪裡，那個溫蘭蘭到底和溫念卓是不是兄妹。

她的記憶缺失太多，並不能逐一記得，再者溫念卓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念兒，她都不敢確定，適逢亂世，蹦出來一個自稱是東方念的，都可能以假亂真。

「聽皇后說那個男人是溫家村原來的里正，叫溫庄思。」

雲舞愕然的看著雲洛，心裡卻已經翻江倒海了，如此說來，豈不是一切都是真的？芙蓉跟著溫庄思避世而居，多年後有了溫蘭蘭或者還有別的兒女，更可怕的是今年科考尚未開始，自己偏巧不巧的遇到了溫念卓！

溫念卓入考場，過關斬將，三年後殿試一舉奪了狀元，文官入朝，封賞的赫然就是原本攝政王東方雲的府邸，之後……。

一個激靈，雲舞伸手去端茶盞的時候，指尖都微微顫抖。

而她身為長公主，對溫念卓一見傾心，請求賜婚，賜婚之後的種種姑且不說，也就是從那一刻起，自己成了造反的長公主，最終卻死在了溫念卓的劍下。

「雲舞？」雲洛見女兒神色不對，出聲。

雲舞扶了扶額：「這些日子舟車勞頓累了，母親，雲舞先告退。」

「去吧，後面的屋子都準備妥當了。」雲洛疼惜女兒，不疑有他便安排人伺候雲舞去休息。

雲舞的確是累了，回了之後便躺下，頃刻功夫進入了夢想。

夢裡，溫念卓身穿著龍袍，手裡提著染血的寶劍，指著她隆起的小腹：「你以為這個孽障會來到人世嗎？東方雲舞，我是你的哥哥！親哥哥！」

猛地睜開眼睛，額頭冷汗涔涔，多少年了，這夢境一直都纏著自己，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當年是如何對不起子煜，對不起母親，對不起皇上和皇后的。

甚至，她曾經想過殺了念兒，但卻沒有能力，等她想要動手的時候，人早就不知所蹤了。

房間里掌著燈，丫環應是在外間候著，起身倒了一杯冷茶喝下去，人才安穩了一些。

「難道要殺了他？」雲舞坐在椅子上，這個想法讓她渾身一震泛冷。

當初是自己死活要嫁，嫁了之後又包庇縱容，以至於被溫念卓處處利用，還不自知，而溫念卓藩王的名號也是因自己而來。

所有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又怎麼能殺了他？

還記得擋住子煜被害前夕，笑著對她說：「雲舞，府中胎兒是我皇家子嗣，姐夫可會不願意？」

而她上一世聽信了別人的蠱惑之言，認為父親身為太子，是被東方子煜的父親硬逼死的，可她這輩子看到了，父親的死明明與他們說的完全不一樣。

沒有驚動任何人，雲舞偷偷離開了梁南城，見到了雲汐。

「你要去昇平鎮？」雲汐看著自己的外甥女，目光深邃了許多：「可是出去一趟，遇到了合心意的人了？」

雲舞搖頭：「舅舅怎麼還開起來外甥女的玩笑了？並非因為私事，而是漕運碼頭一直都有人管理，如今朝廷上處處都風平浪靜，這私底下有人貪贓枉法也無人告發，昇平鎮的漕運碼頭該撕開一條口子了。」

雲汐絲毫不意外自己的外甥女說出這樣的話，從小就透出輔國之才的雲舞讓他也欽佩的很，只可惜是個女兒身。

「為何要找我來？」雲汐問。

雲舞垂眸：「隨時是長公主，但終究是後宮女眷，干預朝政會落人口舌，若是以雲家的身份，便利了許多。」

雲汐朗聲一笑：「你這丫頭，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舅舅的根基上了，罷了，既然如此，那就隨著你去，堂口的人隨意調配即刻，這是雲牌收好了。」

雲舞得了雲牌，即刻啟程去了昇平鎮，趁著一切還未開始，趁著一切都可以挽回，她要讓這一世的太平天下，一直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