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道是無情
昇平鎮。
溫念卓送走了溫庄思，帶著溫蘭蘭在碼頭上駐足良久。
「哥，我想家了。」溫蘭蘭帶著哭腔，低聲說。
也是的，從小沒離開過小島，這會兒爹也回去了，最初離開家的喜悅被思念取代，畢竟是女兒家。
溫念卓轉身：「剛剛不說，這會兒說了難道你還能追上父親？不如跟我去看看有什麼營生可做，只要能站穩腳跟，接一家人過來未嘗不可。」
溫蘭蘭追上來：「哥，真的嗎？娘他們都會來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溫念卓走在街上，這段日子也看過了，做生意的人不少，而小島上的玻璃也好，還是木樓，顯然都是爹娘在去小島之前便會的手藝。
來到昇平鎮一個多月了，他偶爾也會想那個記憶里的地方，不過心思卻越來越淡了，能讓娘親回到這裡生活成了他的目標。
而且，心中明白的很，娘避之如蛇蠍的是皇權，只要他安心做個商人，便不必擔憂。
拿定主意，便想著做什麼生意，一路上倒是鮮少說話。
溫蘭蘭斂去許多小性子，也比在島上更沉穩了許多。
最終，兩個人開了一家墨齋。
店面不大，平日里溫蘭蘭打理店面，溫念卓則讀書，進貨，慢慢摸索生意上的竅門。
雲舞再次回來昇平鎮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家墨齋。
她在對面的客棧住了下來，每日都會立在窗口看看，看溫念卓的行事做派，發覺他極少與人交往，性格也略有不同。
「哥。」溫蘭蘭已經不止一次看到對面的雲舞了，趁著店裡無人湊過來：「那個叫雲舞的女子看了許多日子了。」
溫念卓放下筆：「一條街上住著，她看了又怎麼是看我？休要胡思亂想。」
「哥，真的。」溫蘭蘭拉長了聲調，還要再說，一抬頭就看到雲舞走進了店裡，偷偷扯了扯溫念卓的衣袖。
溫念卓抬眸看到雲舞的時候，微微頷首起身：「雲舞姑娘。」
雲舞回禮：「溫公子，這裡可有徽墨？」
「有。」溫念卓起身去了櫃檯後面，拿了徽墨放在檯面上：「看看可合心意？」
雲舞看了墨，又看了其他的，隨口問了句：「溫公子可是想要科考？」
溫念卓目光深邃的看著雲舞，淡漠的收回：「無心仕途。」
就四個字，讓雲舞心一顫，回眸的時候就看到溫蘭蘭瞄著自己的眼神，微微頷首淡若清風的轉過身：「就這些夠了。」
雲舞這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喝溫念卓說話，而得到的答案讓她出乎意料。
她不清楚溫念卓當年是如何參加科考的，不過想來也是受到了溫庄思的影響，畢竟溫庄思也是個秀才出身，顯然，有些地方是對不上的。
他無心科考，自己還需要在這裡嗎？
滿腹心事的她回到了客棧。
「哥，是不是看上你了？」溫蘭蘭舊話重提：「我覺得模樣真不錯。」
溫念卓當做沒聽見的回到了椅子上坐下，手裡翻看著書，心思卻早就神遊天外了，如果只是開一家墨齋的話，他並不能真正的富貴，那就要想別的生意。
至於科考，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溫蘭蘭看不出，自己可不是瞎子，這個雲舞身上穿著的是貢緞，舉手投足透著貴氣，這是經年累月養尊處優的結果。
有道是一輩富貴出的是暴發戶，三輩富貴才能出貴族，雲舞沉穩的性子，和剛剛的試探無疑讓溫念卓心生警惕，他不想惹任何麻煩，不想讓記憶里那些碎片影響了一聲，如果真的要選擇的話，這太平盛世，安穩度日未嘗不可。
拿定了主意便起身出門，留下溫蘭蘭一臉無辜又著急的樣子，大哥已經十九歲了，該成親了，甚至她想，如果大哥成親了，爹娘就會離開小島了，那麼一家人就可以過正常人的日子了。
溫念卓離開墨齋，便在街上閑庭信步一般逛著，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茶館。
要想得到消息，茶館是最直接的地方。
茶館里還是祖孫兩個人說書，客人卻略有不同，其中有一些人穿著與大燕人不一樣，他們穿著窄袖長褲，頭髮則是一半綰成髮髻一半披散下來的。
這些人說的話大燕話略顯的生硬，低聲交談有時候會說幾句溫念卓聽不懂的話出來。
點了一壺茶，坐在臨窗的位置，溫念卓偶爾會看看街上的行人，漕運往來，這些人是赤炎國的商人，來到茶館不過是歇歇腳或者談生意。
「聽聞安居鎮的如意坊很是了不得，那些衣服漂亮的很。」
「如意坊這裡便有，只可惜不做我們的生意。」
溫念卓看過來，那兩個人都是一籌莫展的樣子，顯然是生意沒談攏。
如意坊溫念卓是看到過的，不過他對女子用的東西並沒多大興趣，但是想做生意的他還是起身，決定去如意坊看看。
昇平鎮的如意坊店面極大，裡面的店倌都是女子，忙裡忙外的伺候著那些小姐太太們。
迎門是櫃檯，櫃檯上擺著一溜布匹，旁邊是衣架，衣架上掛著幾件做工精緻的樣品，左側側室玻璃的柜子，足有一人高，裡面放著一些瓶瓶罐罐。
「這位公子，是要定製衣服？」有人過來，俏生生的小丫頭年紀不過十六七歲，說話的時候嘴角有一對兒小酒窩，大眼睛水汪汪的。
「只是看看。」溫念卓走到旁邊。
「您看著，如果有需要就叫我吧，我叫柳紅。」柳紅說著，轉身去了旁邊招呼別的客人。
溫念卓看了一圈，抬頭看到那個柳紅正看著自己，便抬起手。
柳紅過來。
「找你們當家的。」溫念卓說著微微頷首：「柳姑娘可否幫在下引薦。」
柳紅上下打量著溫念卓，笑了：「有什麼事兒就和我說吧。」
「你做不得主。」溫念卓不想多費口舌，抬眸：「還請姑娘幫忙通稟。」
柳紅福了福身：「好的，那公子稍等。」
去了后宅，進了廳里：「去請前面那位公子進來吧。」
「是，小姐。」有丫環立刻出去了，片刻功夫帶著溫念卓進來。
溫念卓進門抬眸的時候楞了一下，見到主位上坐著的柳紅，微微挑眉。
柳紅倒也不客氣，目光微微眯起帶著笑意：「現在公子覺得，柳紅能不能做得了主呢？」
這倒讓溫念卓有些意外，十六七歲的樣子竟然能開這麼大一家店面，看來也是個了不得的女子。
「在下唐突了。」溫念卓抱拳。
柳紅吩咐丫環奉茶，抬手：「公子不如坐下說話。」
溫念卓也不寒暄，直言要和如意坊做生意。
柳紅低頭沉吟片刻：「這樣，公子可以留下地址，待我考慮意下如何？」
溫念卓告辭。
柳紅急忙去了隔壁：「雲舞姐姐，這生意做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