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豬狗不如
素色窄袖小衫,難得是沒有補丁,石青色的褲子從腰到腳踝的位置突然收回,那樣子有幾分現代的燈籠褲的樣子。
腰上要繫上一尺寬的束帶,旁邊有略窄的垂下來的兩根編成花樣兒墜著珠子的穗兒。
柴月娥看著穿了這麼一身的女兒,忍不住笑了:「好看,這衣服多虧沒捨得當了。」
曾經也是個殷實的家境,只可惜後來一切都變了。
溫若蘭摸了摸自己的腰,這一身沒什麼不好的,就是古代的褲子太寬了,站著不動倒像是裙子。
聽柴月娥的話,知道這是家裡最好的衣服了,溫若蘭有些窘:「娘,要麼我換別的。」
「不換,就這樣穿著好看。」柴月娥看不夠似的,伸出手:「過來,娘給你梳頭。」
溫若蘭坐在床邊,柴月娥幫她梳了個簡單的髮髻,眼淚就掉下來了。
「娘,別哭。」
「娘的兒啊,你小小年紀偏偏要梳上髮髻,娘心疼。」柴月娥說著,別上了發簪。
溫若蘭也算懂得了,她是望門妨的寡婦,梳髮髻當然是為了表明身份。
「沒事,娘要多休息,弟弟醒來還要餵奶,我去外面看看。」溫若蘭安慰了柴月娥,出門找了籃子。
「若蘭。」溫木匠走過來:「要出去?」
「爹,你和娘都有傷在身,我去後山找點兒藥材回來。」溫若蘭看著他眼裡擔憂,立刻說:「放心吧,菩薩不單單救了我們一家子的命,還給了女兒一身的醫術呢。」
溫木匠倒是服的,里正都死了,他親眼看著若蘭不用一點兒葯,就那麼硬是給按活了,要說不是菩薩的手段,他也想不出別的。
「那些人剛走,怕不安全,爹陪你去。」
溫若蘭哪裡肯讓?此時的他不過是吊著一股勁兒,王大柱的一木棍打得不輕,怎麼還敢讓他亂走?
「在家保護娘和弟弟,我活蹦亂跳的哪裡用爹陪著。」溫若蘭說完,提著籃子就出門去了。
溫木匠看看女兒又看看屋子,整個人頹敗的蹲在了地上,後背疼,咬著牙挺著。
這裡距離後山最近,整個村子與自家的茅草屋有段距離,所以人很少。
摸了摸額頭的大包,溫若蘭都佩服原主的勇氣了,自殺的辦法那麼多,她卻選了這麼一個剛烈的。
提起籃子上山,身為中醫世家的掌上明珠,山裡採藥的事不在話下,從五歲就跟著爺爺滿山跑的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大自然的慷慨是取之不盡的資源。
這座山的名字也吉祥,叫岐山,這讓溫若蘭想到了鳳鳴岐山的典故了,苦中作樂的心態是要有的,不然怎麼面對以後的生活?
古代的自然環境很好,上山的路也只是一條羊腸小徑,如今是暮春初夏的季節,新雨過後的景色很美。
高聳入雲的古木狼林,山野間盛開的小小野花,蝴蝶翩翩,鳥鳴清脆。
蒲公英、金銀花、茯苓、魚腥草……,溫若蘭都要興奮的跳起來了,這何止是一座山啊?簡直就是一個寶庫,醉心中醫的她看到隨處可見的藥材,都要大呼一聲天助我也了。
心情大好,也就忍不住哼了小曲,至於穿越這種離奇的事情除了接受之外,還要感謝老天爺的慷慨,沒有死過一回的人又怎麼能感覺得到活著是多麼美妙的事情?
一邊兒採藥,一邊兒就開始籌劃以後的日子了,至於另外一個世界一點兒牽挂也沒有了,無父無母,爺爺故去,青梅竹馬的戀人也找了小三,她才不會犯賤呢。
找了需要的藥材,又挖了一些野菜,溫若蘭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山間的風微涼,帶著草木的香氣,空氣濕潤。
隨手拿過來一片藥草葉子貼在額頭上,消炎化瘀自己還是需要的,總不能破相。
稍微休息了一下,溫若蘭提著籃子下山,她很惦記便宜娘的身體,連番遭受重創的女人怕是要卧床一段日子了。
一進門就聞到了肉香,溫若蘭先把藥材都挑揀出來,找了一些活血化瘀的放在籃子里,藥材是不能用水洗的,幸好這個世界都原生態的很。
又配了一副給柴月娥調理身體的葯,這才拿過來個瓦盆進了灶房。
灶房的鍋還冒著熱氣,旁邊燒火的溫木匠早就睡著了,溫若蘭過來看了他的臉色,鬆了口氣開始熬藥。
這家別的沒有,熬藥的器具倒是齊整,蒲扇控制著火候,溫若蘭小臉被火苗烤的發燙。
一炷香的時間,熬好了葯放在碗里熱著,去給柴月娥熬藥。
「爹。」
溫木匠剛動一下,就聽到了女兒叫他,急忙睜開眼睛:「回來就吃飯,昨天的雞肉還有好多。」
溫若蘭笑了,把湯藥送到溫木匠面前:「喝了之後去床上歇著,調理好了身體我好給爹治手臂。」
溫木匠接過來葯碗直接就喝下去了,擦了擦嘴:「這手臂殘就殘了,不治了。」
溫若蘭也不接話,端著葯進了屋子。
溫木匠就忙活著把鍋里熱著的雞肉和早晨的菜粥盛出來,端進了屋子。
這一家總算是吃了一口熱飯。
吃過飯,溫木匠就覺得頭暈的很,連個話也沒說,歪到床一邊兒就睡著了。
「若蘭,你爹咋了?」柴月娥像是受過驚嚇的兔子一般,緊張的盯著溫木匠。
若蘭放下筷子,有點兒調皮:「娘,爹又不是神仙,會累的。」
「若蘭不累?你是神仙?」柴月娥知道女兒打趣兒自己,也就回了句,娘倆對視一笑,竟說不出的溫暖。
「溫若蘭!你個小寡婦!給我滾出來!」
溫若蘭看了看門外,呵,真是沒個消停的時候了,送走了一群猴兒,來了個孫悟空。
起身就出去了。
柴月娥本來想囑咐兩句,可看看自己這樣子也就沒說出口,輕聲:「賢哥,醒醒,有人又來欺負咱家若蘭了。」
溫木匠撲棱一下就坐起來了,連鞋子都顧不得穿跑了出去。
門外,溫若蘭看著叉腰站在家門口的女人,笑了:「里正家的,你這是想要打架?還是只想鬥嘴?」
丁蘭榮差點兒氣個倒仰,抬起手指著溫若蘭的鼻尖兒:「你給我家男人施了什麼狐媚的妖術?今兒我不撕了你的皮,就不是丁蘭榮。」
「那你是什麼?是狗?是豬?還是豬狗都不如?」溫若蘭手裡捏著一根小小的繡花針,在衣袖上蹭了蹭:「你要過來就快點兒,一群男人都不能把我怎麼著,我還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