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修士面容扭曲,但大庭廣眾之下,為了自己的風度和形象,還是硬生生忍了。他恨恨地看了那紅衣少年一眼,目露怨恨。
紅衣少年唇紅齒白,膚白貌美,有一雙張揚的丹鳳眼,眼尾天然上翹,媚骨天成,眼波流轉間盡顯風華。
而此時這雙眼的目光正直勾勾地落在白衣青年身上。
饒昔不動聲色地應了一聲,「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紅衣少年唇角微揚,「當然是為了哥哥你啊!」
饒昔看向店小二,「我需要一個偏裡面的房間,再送些茶水上來。」
店小二連忙道:「好的客官。」心裡納悶,這少年又是哪裡跑出來的。
等兩人丟下周圍無數人的目光,坐在了包間裡面的時候,饒昔的目光移到他身上,黑眸里的情緒並不明顯,「沈願,你一個魔修,怎麼跑到朝雲宗這裡來了。」
山下小鎮清雲鎮,可是朝雲宗庇護之下的土地。
「哥哥與我好久不見,怎麼一見是這般姿態?」
紅衣少年眉梢一挑,語氣里顯現出淡淡的埋怨,配著那張漂亮臉蛋,好一副略顯憂愁的嗔怒模樣。
饒昔不語,只是用靈力拿起腰間的劍柄,在沈願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他淡淡道:「正常點。」
少年委屈巴巴,「傅大人……」
饒昔抿了口茶水,「說吧,來這裡幹嘛。」
昨天回來的時候就隱隱約約察覺到清雲鎮似乎有熟悉的氣息在其中。
今日又探查了一番,就更加明顯了。
「不能說。」沈願低著頭坐在木椅上,晃了晃腳丫,視線隨意亂瞟。
饒昔聞言眼都沒抬。
「哦?」他說。
沈願頓時感覺壓力山大,不過還是硬著頭皮道:「反正就是……嗯,還是不能說……」
饒昔的手動了動茶杯的蓋子,那蓋子與茶杯摩擦了幾下,發出了咯咯的聲音,聲音粗礪。
沈願咽了一口唾沫,心想著左邊縮頭是一刀,右邊縮頭還是一刀,都是他惹不起的大能,還不如趁著這個時候拿點好處。
他轉了轉眼珠子,目光落在饒昔身上,語氣嬌滴滴得能擰出水來,「傅大人,您讓我親一親,我就告訴大人。」
那張唇一定會很軟吧,他在樓上就看到好多人不正常的目光了,所以在路過那修士的時候狠狠地踢了他一腳,可惜沒有再踢得狠一點,那樣又垃圾又道貌岸然的傢伙,怎配覬覦傅大人。
「唔!」沈願捂著額頭,心疼地揉了好幾下,「傅大人,您怎麼又打我!」
饒昔撇了他一眼,「你膽子可真大,在合歡宗混吃混喝也就罷了,還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庇佑不想要了?」
「當然要的!」
沈願急忙說,委屈巴巴地摸了摸自己還紅著的額頭,又低下頭小聲嘀咕,「沒有就一直混吃混喝,我還是有在好好修鍊的。」
饒昔探了探他的靈力,點點頭,「確實有進步。」
「說起來,」沈願好奇地湊到饒昔旁邊詢問,「傅大人,您怎麼會去了朝雲宗,還當了那段從南的弟子?這幾日客棧都流轉著您的傳說,我不想聽都不行。」
「……」饒昔說,「其實沒什麼,這世上沒人是我的對手,一直在宮殿里呆著太無趣了。」
「在宮殿里呆著?」
沈願想了想,覺得他之前在合歡宗就是這樣的,睡著最好的床,穿著最舒服的衣袍,吃著最好吃的靈果,還有一堆侍女伺候,雖然連他的美貌都比不上,不過看著也不算差了,還能入眼,他覺得一點都不無聊啊。
「哪裡無聊了?」沈願的眼神里寫滿了不解。
「沒有衣服穿,沒有吃食,只有硬邦邦的一個石座,」饒昔的語氣緩了緩,「不無聊嗎?」
沈願代入了自己想了一下,頓時喊出了聲:「天吶那也太慘了了吧!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他心疼地看著饒昔,「傅大人,您以前都是怎麼過的,真是太可憐了,要是大人又沒衣服穿,又沒好吃的,我給您錢去買吧。」
沈願說著,把一堆金銀珠寶拿出來放在了桌上,往饒昔的方向推過去,「傅大人不用客氣,我還有很多!」
饒昔:「……」
他把東西推了回去,解釋道:「那是以前,不是現在。」
「原來如此。」
沈願惋惜地嘆了口氣:「那真是可惜了,傅大人要還是以前散修的話,我可以帶著大人玩呢,現在大人成了朝雲宗的弟子,就不好這樣了。」
饒昔沒回答,不過清雲鎮已經來了沈願這個魔修的話,其他魔修估計也在路上。
像沈願有特殊的隱藏技巧,才會光明正大地住在客棧里。
既然沒有劇透的話,到時候他就等著看好戲了,有段從南這樣的小輩在,想必他只要坐在一邊吃瓜就可以。
饒昔當即道:「我回去了,你自己保重。」
他剛往外走了兩步,沈願在他身後躊躇又小聲地問:「傅大人,這次的闡微大會您會參加嗎?」
雖然他們確實是要搞事情啦,但他還是不想搞到大人身上的,而且萬一大人真生氣了,倒霉的還是他們。
聞言饒昔眉梢一揚,他還什麼都沒說呢,這孩子就自己全說出來了。
「我不參加,難不成我一個大能還跟小輩拼名次嗎?」
這是自然的,不說沒有意思,還會被嘲笑欺負小輩,畢竟要入鄉隨俗嘛。
沈願鬆了口氣,那張小臉舒展了笑容,顯得嬌俏可愛,像一朵盛開的玫瑰花。
「即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
因為不想再被圍觀,饒昔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饒昔回去沒有走大門,而是拐了一個大彎去了後山。
他記得按照朝雲宗的地圖,後山有條小路可以直通九彌山。
走在回去的小路上,饒昔哼著歌,顯得十分愜意。
周圍是茂密的綠樹林,還有波折的石子路和樹林里時不時傳來的鳥鳴聲,因為他作為大能聽覺靈敏,可以聽到遠方涓涓細流流動的悅耳聲音。
而在帝都星可沒有這麼好的體驗,風景優美的地方通常離他的家很遠很遠,他的母親特別擔心他出遠門,從十幾年前的那次事件開始。
想到此處,饒昔的眼神黯了黯,他把腳下的一個小石子用力往前踢去。
在石子滾動聲即將停下時,後面忽然跟隨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他頓時想用神識過去查看,很快停下,不行,這個地方離段從南住著的庭院有些近,如果在這裡使用神識,被發現了可是說不清。
闡微大會就要到了,掉馬就不能吃瓜咯。
饒昔立刻歇了心思,改為壓低腳步聲和壓下身上氣息,緩慢接近前面發出奇怪聲音的地方。
他走過去,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那人站在一棵樹後方,看不清樣子和身形,不過他說的話倒是挺清晰的。
「不是我說,你這隻鳥怎麼這麼不聽話,沒我你早就動不了了,被我找到還這樣發脾氣?要不是……要不是你是那個人送我的禮物,我早就把你丟了,還會用靈力養著你?不要敬酒不吃……」
話沒說完,饒昔聽到一個偏小又急促的聲音,「啾啾啾啾!」
隨後響起了那名男子的痛呼聲,「你這隻傻鳥!」
饒昔:「……」
聽起來像是別的修士和他靈寵的瑣事,他就不要再湊熱鬧了。
饒昔轉身想走,不小心踩到了下方的一根枯枝,發出了「咔嚓」一聲,這聲音輕微,卻把男子的視線吸引過來了。
那男子凌厲的視線望過來,邊說邊走了過來,「你是哪個峰的弟子,這種時候怎麼出現在後山?」
饒昔回頭道:「我就是路過。」
兩個人都怔住了。
謝潛下意識說了出來,俊美的臉上儘是不敢置信,「傅道友,你怎麼在這裡?」
饒昔一開始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眼熟,但是沒有去細想,此時看到謝潛的臉和他手裡的那隻鳥,回神后微微一笑,「道友好。」
他記得謝潛之前看起來還挺穩重的,沒想到現在居然一個人在後山跟一隻鳥叨叨了半天。
看到饒昔的奇怪目光,謝潛覺得有些尷尬,「這個……」
見謝潛手裡的力度鬆了,那隻鳥從謝潛的手裡鑽出來,飛到饒昔的身前,撲騰著翅膀,睜著葡萄似的小眼睛,啾啾啾地叫著,比起之前兇巴巴的回應,這叫聲軟軟的,像是在撒嬌。
饒昔沒忍住摸了摸小鳥光滑的尖喙,笑著說:「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小鳥立刻蹭了蹭他,眼睛里滿是依戀和喜愛。
謝潛盯著那隻鳥,投出了一抹死亡凝視。
這鳥明明是個傀儡,卻好像開了神智一樣,在他面前兇巴巴得每天都要凶上天一樣,在青年面前就立刻賣乖。
不過謝潛的目光移動到青年臉上的笑容,心裡泛起的火氣又很快消散了。
謝潛尷尬了一會兒就釋然了,他走到饒昔的旁邊,問道:「道友是來參加闡微大會的?」
「不是,」饒昔搖頭,「我是朝雲宗的弟子。」
謝潛一聽,有些緊張地問:「哪個峰?」心裡暗搓搓想,不管是哪個峰,他都會叫對應的峰主好好關照一下傅道友的。
「劍峰。」饒昔說。
「啊?」謝潛一臉獃滯。
不是吧,他那個跟個石頭一樣冥頑不化的師兄終於肯收弟子了?
謝潛收到了巨大的衝擊,表情半天還空白著。
等他回神,青年已經走出去一段路了,他連忙跑到饒昔的身邊,一臉嚴肅,「如果你是劍峰弟子的話,應該叫我師叔。」
雖然對於師兄收徒有些驚詫,但收到劍峰門下挺好的,這樣就是自己人啦。
「師叔。」饒昔對於這些稱呼沒什麼感覺,就很隨意地叫了。
謝潛卻被這個稱呼弄得目光亂瞟,他視線轉到那隻一直蹭青年手指的鳥身上,美好的心情瞬間遭受到了破壞。
有必要蹭一路嗎!
他都還沒有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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