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平地風波
「誰和誰無緣?能見面坐在一起,就是有緣。」杜京宴話音剛落,人影一閃,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出現在眼前。
女孩一襲長裙,披一條披肩,頗有幾分素凈雅緻之美,只是和她的穿著不太相配的是,她化了很濃的妝,而且還是煙熏妝,兩個大大的熊貓眼誇張而驚人,在昏黃的燈光照耀下,有一種嫵媚而不過分張揚的美感。
只是這是在茶館里,如果是在酒吧,她的打扮才算合時宜。
「你說的朋友?」杜京宴認識羅亦,上次在素心齋,羅亦和陳占天一見面就打得火熱,他豈能記不住羅亦,卻沒想到,連城說的朋友就是她,他起身和羅亦握手,「你好羅亦,第二次見面了。」
「你好杜總。」羅亦落落大方地和杜京宴握了手,想起連城說過杜京宴也是有錢人,她現在對杜京宴的觀感大為改觀,當然,也有陳占天太讓人失望的緣故,她淺淺一笑,保持了應有的矜持,「沒打擾杜總吧?」
「沒有,沒有,請坐。」杜京宴對羅亦印象一般,主要也是他很清楚陳占天的為人,羅亦一見面就和陳占天打得火熱,在他心中羅亦不過是眾多拜金女中的一個,但既然是連城的朋友,他也不好表露出來心中的厭煩,很有禮貌地請羅亦落座。
羅亦目光一掃,也不客氣,直接就坐在了杜京宴的旁邊:「我還是坐杜總這裡吧,連城的座位太亂了,杜總沒意見吧?」
「有美女相伴,是好事,怎麼會有意見?哈哈。」杜京宴哈哈一笑,朝裡面讓了讓,「想喝什麼茶?」
「和杜總一樣就行了。」羅亦笑了笑,漫不經心地看了連城一眼,「莫莉不是和你在一起嗎?她人呢?」
「她先回去了。」見羅亦一見到杜京宴就想貼上去的做派,連城有點後悔叫羅亦過來了,原以為羅亦經陳占天一事會有所收斂,沒想到她居然還是不思悔改,他暗暗搖頭,「羅亦,剛才我和杜哥談到了初戀,要不,你也說說你的初戀?」
羅亦不滿地白了連城一眼:「初戀?都猴年馬月的事情了,早忘了,誰還記得不懂愛情的初戀?拿我尋開心,是不是連城?」
「真不是。」杜京宴替連城開脫,他是何許人也,早就看出了羅亦對他有想法,想起羅亦才和陳占天見了一面就跟陳占天走的行為,他實在對羅亦提不起興趣,儘管羅亦也是一個地道的美女,「初戀時怎麼會不懂愛情?初戀時的感情才純真才幹凈。」
「初戀就是單純的好感,就是純粹的喜歡,什麼都沒有,怎麼會是愛情?愛情是多美好的感情,可不僅僅是好感。」羅亦繼續發表她的高見,絲毫沒有注意到連城的眼色,她還想讓杜京宴接受她的看法,「要我說,愛情是人類最美好的情感,愛情也是維護社會穩定、促進人類進步的紐帶……愛情除了講究情投意合之外,還要講究門當戶對,可不僅僅是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就是全世界了。」
「你說的不是愛情,是婚姻。」杜京宴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其實他並不想和羅亦辯論,但一想讓羅亦知道他的愛情觀也是好事,省得羅亦對他過於熱切了,「愛情可以美好可以純真,婚姻就要考慮到許多愛情之外的因素了。」
「杜總怎麼看待愛情和婚姻呢?」羅亦眼光流轉,媚眼橫生。
杜京宴沒接招,假裝沒看到羅亦的風情,他伸出左手端起茶杯,露出了左手手腕上的手錶。
是一塊皮帶款的萬國,價值十五萬元左右。
作為世界十大名表之一的萬國表,雖然也是一家傳統的機械錶商,但和勞力士等品牌過於關注精確度和厚重不同,萬國十分注重創新,創造世界紀錄似乎已成為萬國錶廠傳承的內在動力。
萬國的超卓複雜型腕錶是世界上最複雜的機械腕錶之一,共有六百五十九個微型組件。這款腕錶的設計精妙複雜,能夠製造的鐘錶製造商屈指可數,而且生產數量有限,每年的產量不會超過五十隻,因此只有極少數收藏家才有機會擁有!
十大名表,每一個品牌都有自己獨特的文化傳承,萬國的文化傳承是鐘錶本身,比精確的時間更令人著迷。既然杜京宴喜歡的是萬國,而羅亦問他的又是如何看待愛情和婚姻,那麼杜京宴有意或無意露出萬國表的舉動其實就已經回答了羅亦的問題。
不過羅亦遠不如連城眼光細緻,她端起茶杯放到嘴邊,卻不喝,笑意盈盈地看著杜京宴,期待杜京宴的答案。
「愛情本身比婚姻更令人著迷。」杜京宴沉吟了片刻,說出了他的看法,「如果僅僅只談愛情不談婚姻,可以不在意兩個人的身份差距和興趣愛好,但如果涉及到了婚姻,就得考慮到很多現實的問題了。」
「比如呢?」羅亦臉上保持著明媚的笑容,只不過由於化妝過濃的原因,再加上熊貓眼實在嚇人,她的笑容就有了幾分強顏歡笑的意味。
「比如如果她不會做飯、不顧家、不溫柔、不可愛,長得再漂亮再有風情,我也不會娶回家。」杜京宴意味深長地看了羅亦一眼,目光在羅亦的熊貓眼上停留了片刻,才又繼續說,「再比如如果她是一個經常在夜店狂歡、喜歡一群人聚在一起開派對、喝酒、抽煙並且濃妝艷抹的女孩,我也不會娶回家。還有,如果她是一個虛榮的拜金女,談過許多次戀愛不潔身自好,她對我再好再痛改前非,我也不會娶回家。」
羅亦的笑容凝固了,慢慢地變成了尷尬,她勉強一笑:「哎喲喂,杜總可真挑剔,要求好高。」
「高嗎?」杜京宴淡淡一笑,一臉從容的自信,「我不需要她奔波忙碌為工作勞累,也不需要她為金錢操心,我可以為她提供富足的物質生活,還呵護她所有的擔心和不安,等於是給她整個世界……我給了她整個世界,她不還我整個世界,公平嗎?再說了,我有資本挑剔,也有資格要求高!」
最後一句話,杜京宴說得既傲然又自得,一副「我就是我」的高不可攀。
羅亦訕訕地笑了:「以杜總的身家,當然可以千挑萬選了。」
杜京宴呵呵一笑:「千挑萬選也要看姻緣,對我來說,有許多事情可以將就,比如吃飯穿衣,但有些事情一點兒也不能將就,比如婚姻。不過,我也不指望可以遇到一個讓我百分之百滿意的女孩,沒有十全十美的希望,也就不會有徹頭徹尾的絕望。」
羅亦聽出了杜京宴的弦外之音,臉色黯淡了下來,連城暗暗一笑,有時候碰壁也是好事,可以讓人及時看清方向,避免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我去趟洗手間。」羅亦淺淺一笑,起身離座。
「連城,你讓羅亦過來,是不是沒安好心?」和連城熟了,杜京宴說話也就隨意了許多,「我可不是陳占天,對於一夜情沒什麼興趣,對這種勢利的女孩,更是避之不及。」
「也不是沒安好心,就是她心情不好讓我陪,我讓她過來,既陪了她又陪了你,還讓你和她認識,一舉兩得的好事,何樂而不為?」連城看了出來杜京宴對羅亦印象不佳,也就不多說什麼,「杜哥,你和陳占天熟嗎?」
「也不熟,上次在素心齋是碰到了一起,然後聽玉兒說齊全也在,他和我都想認識齊全,就求玉兒介紹認識一下。」提到了齊全,杜京宴想起了連城和齊全的密切關係,「連城,你和齊全的私交到底有多深?」
「如果我說我認識齊全才一天,杜哥你信嗎?」連城實話實說。
「信。」杜京宴笑道,「所以我才佩服你,有許多認識齊全很多年的人,都和齊全私交不深,你才認識他就讓他這麼看重你,連城,你在為人處世上,很有一套。」
「哈哈,杜哥過獎了,交友貴誠,對別人真誠,別人才會回報微笑和真誠。」
「這句話好,哈哈。」杜京宴愈加覺得和連城聊天很開心很舒坦,他也就有話直說了,「我求你一件事情,連城,如果你能幫我引薦齊全,我就欠你一個人情。」
任何形式的承諾都好兌現,比如說一個工作、一筆錢或是實物報酬,唯獨人情難還,杜京宴直接以人情重託,可見他是下了莫大的決心,也是對連城坦誠以待,連城舉起茶杯:「杜哥當我是朋友,就直接說有事要我幫忙,而不是求。既然是朋友,幫忙就是應當應分的分內事,還當成人情,說明杜哥沒當我是朋友。」
「慚愧。」杜京宴也是聰明人,一點就破,呵呵一笑,和連城碰杯,「老弟,老哥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這個忙,你不幫也得幫。」
話不能說太透,杜京宴的事情是連城的事情,那麼反過來連城的事情也是杜京宴的事情,連城見他和杜京宴的關係迅速接近,也是心中大喜:「杜哥等我的消息吧。」
二人相視一笑,忽然之間都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又喝了一會兒茶,見天色不早了,連城就打算回去,才想起羅亦去了洗手間有十分鐘了,怎麼還沒有回來。杜京宴也意識到了哪裡不對,說道:「走,去看看。」
包間在二樓,洗手間在一樓,二人剛來到樓下,就看到有兩個男人把羅亦圍在中間,還對羅亦推推搡搡。羅亦驚惶失措,想要逃走卻又無法脫身,急得團團轉。
「就你這種貨色,大街上到處都是,別他媽的在老子面前裝純情,狗屁,你就是一婊子!媽的,老子褲子都脫了你又不願意了,你耍老子是吧?好吧,老子不和你個婊子一般計較,沒興趣搞你放你走了,你居然敢找人來打老子,你真當老子整治不了你!」一個瘦高的男人用力地抓住了羅亦的胳膊,凶神惡煞的樣子,好像要一口吃掉羅亦似的。
「陳哥,別在這裡鬧,這裡是茶館,走,咱們到外面說去。」另外一個又矮又胖長得跟冬瓜似的男人用右手抓住了羅亦的另一隻胳膊,左手拉著瘦高男人,就往門外走。
一樓的客人不多,只有五六個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幫忙,都被瘦高男人的兇惡嚇住了。
「放開我,放開我!臭流氓,混賬,王八蛋!」羅亦用力掙扎,不停地咒罵,卻始終掙脫不了二人,畢竟她只是一個女孩子,女性天生的弱勢讓她無能為力。
連城和杜京宴對視一眼,二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燒的怒火。瘦高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陳占天,矮胖男人是誰,連城不認識,杜京宴卻是認了出來,他是陳占天的跟班小弟寧二。
寧二原名叫寧肯,因為經常犯混耍二,時間長了,就被人叫成了寧肯二,意思是寧肯犯二也不肯當一個正常人。寧肯聽了覺得名字太長,索性自稱寧二。
寧二最大的本事就是打架,犯渾的時候,誰也不怕,一動手就是拚命的架勢,所以知道的人輕易不會和他動手。畢竟小命重要,誰也犯不著為了一點小事就拿命去拼。
連城不知道寧二是誰,他救人心切,也顧不上和杜京宴多說什麼,只來得及小聲交待了一句:「杜哥,一會兒你負責拉走羅亦,陳占天和矮冬瓜我來對付。」
杜京宴伸手一拉,想拉住連城不讓連城那麼衝動,矮冬瓜雖然其貌不揚,長得很醜,但打架的本事一般人比不了,連城上的話肯定吃虧,但他動作慢了幾拍,一把沒拉住,連城已經衝下去了。
算了,打就打吧,誰怕誰,杜京宴被連城一馬當先、勇往直前的氣勢感染了,他也不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何況以前也沒少和人打架。他目光一掃,就注意到旁邊的桌子上放了茶壺、茶杯和熱水,就順手抄起了一個茶壺,抬頭一看,不禁啞然失笑,沖在前面的連城比他還全副武裝,左手茶壺右手茶杯。
得,還真有默契,他也就不再客氣,又拿起一個茶杯,也沖了過去。
「陳占天!」連城大步流星沖了過去,大喊一聲,「放開那個女孩,有本事沖我來!」
陳占天在觀巢和人談事情,沒想到巧遇了羅亦,他想起被木恩打了一頓的恥辱,頓時怒火就迸發了,想要再在羅亦身上還回來。
上次羅亦跟他走後,他本想灌醉羅亦然後睡了她,不料羅亦不肯,說要先處處再說,他當即大罵羅亦裝純情,都成年人了,還玩什麼感情,就問羅亦想要多少錢。羅亦也惱了,她雖然一心想嫁一個有錢人,但那是對美好生活的嚮往,不是隨便跟人上床的放蕩,就想離開。陳占天哪裡肯放過到了嘴邊的肥肉,就想用強,羅亦也不是什麼任人擺布的角色,又踢又咬,讓陳占天惱羞成怒,最終陳占天拳打腳踢,打得羅亦遍體鱗傷才罷休。
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第二天陳占天正在公司開會,木恩突然闖了進來,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流氓色狼,還打了他一拳,雖然後來一群人狠狠收拾了木恩一頓,但也讓他在眾人面前丟了大臉。
陳占天本來心中就還有氣,見到羅亦,氣就有了發泄的地方,他就想強行帶走羅亦,說什麼也要睡了再說。
眼見就要得手時,誰知突然殺出了一個多管閑事的人,陳占天一愣,抬頭一看是連城,就輕蔑地笑了:「連城,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管老子的事情?滾一邊兒去!」
連城怪異地一笑:「我覺得總愛自稱老子的人,不是流氓就是伙夫,來,接著!」話一說完,揚手就扔出一個東西,直朝陳占天的面門飛去。
陳占天正右手抓著羅亦,忽然見一件東西朝他飛來,他不以為意,也沒鬆開羅亦,伸出左手想要擋開,卻沒擋住,東西一下擊中了他的胸口。
哐當一聲,擊中胸口的東西又落到了地上,摔個粉碎,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茶杯。陳占天哈哈大笑:「連城,你腦子進水了,拿一個茶杯砸人,真是傻子。」
連城眨了眨眼睛:「我腦子沒進水,你肚子才進水了。」
「啊,啊,哎喲,燙死我了!」
茶杯裡面滿滿的一杯水灑在了陳占天的胸口,和之前羅亦一杯酒灑在姚常委的胸口是同樣的手法,只不過羅亦的酒是常溫,而連城的茶水是高溫,陳占天因為穿得稍厚的緣故,茶水灑了之後過了片刻才完全浸濕。
茶水經過衣服的過濾,又不是滾燙的開水,不會燙傷,但也不會讓人好受,陳占天哪裡還顧得上再抓住羅亦不放,他鬆開羅亦,又蹦又跳,像個猴子一樣,十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