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人禍
「會好的!」顧席城脫口而出。
說完之後,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僅僅是因為她捨身相救?
項寧卻沒有說話,在得到他的回應之後,她只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顧席城皺眉,很想說點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直到聽見顧席城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項寧才起身,眼底是萬般的茫然和害怕。
沒有了阿城,本身她一個人在陌生的世界里,就已經很可怕,現在她又看不見了。可身為醫生的自己,又不敢太過於放縱自己的情緒。她見過太多,因為情緒而影響病情的病歷。
就這樣翻來覆去的胡思亂想了一陣子,她的心情越來越亂了。
門外響起腳步聲,喬思思的聲音大老遠便對著空氣對沖了進來。
「項寧,你不想活了是嗎?那麼大的吊車,你就往那邊沖?」
項寧被她的聲音震得耳朵都要炸了,但不知道怎麼的,心裡那點慌亂一下子就安穩了下來。
她沖著聲音的方向微微一笑,「你來了。」
喬思思沒好氣的走過去,「你還笑?差一點點你小命都沒了!你怎麼那麼傻?」
「我這不是沒事嗎?」項寧打馬虎眼。
「你這是運氣好,可不敢再有下一次了!」
項寧苦笑,下一次?
喬思思見她這樣,不由得又嚷嚷了起來,「你不會還救他吧?你看看你,現在眼睛都看不見了,他也沒在這裡陪著你。說不定又在哪個溫柔鄉里快活呢,你難道就不後悔?」
項寧抿了抿唇,腦海中浮現出顧席城那張和阿城一模一樣的臉。
「我不後悔!」她再也不能接受一次阿城倒在她面前的場景,再也不能。
喬思思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終究還是嘆了口氣。
門外,顧席城推門的手勢頓在那裡,腦中只回蕩著四個字,那樣的斬釘截鐵,她說我不後悔。
……
喬思思坐了一會兒,因為有事就回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顧席城說的護理就來了。一進門,她便直接走到了項寧的面前。
「太太,我是先生派來的護理。剛才您沒說想吃什麼,我就自作主張準備了一些適合病人吃的食物,您現在餓了嗎?」
說話間,她好像打開了食物的蓋子,有隱隱的香氣傳過來。
這麼一弄,項寧還真的餓了。
護理忙扶她坐起來,然後將病床上的小飯桌推到她的面前。「我喂您吧?」
項寧擺了擺手,「讓我自己試試。」反正她現在什麼事情都做不了,與其閑著還不如自己動手試試。
護理見她堅持,便將勺子遞給了她。然後又將她面前的菜都放在她方便的位置,才站在一邊護著。
項寧先是用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感受了一下食物的位置,才下勺子。只是,理想很豐滿,現實還是有點距離的。
她試了好幾次,都沒有吃到東西。
護理正想著是不是要幫她,身後有人走了進來。護理張了張嘴,「顧……」
顧席城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去忙,然後走到了項寧的床邊站定。
項寧的勺子這一次好不容易感受到了一點阻力,不由得滿足一笑,將勺子遞到嘴邊。豈料,手抖了一下,食物中途就掉了。
她滿心歡喜的吃了一大口空氣,頓時整張臉都垮了下來。
顧席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身後將她的勺子奪了過去。項寧咬唇,苦笑一聲,「也不知道那些生來就看不見的人,是怎麼生活下去的。」
話未落音,食物已經到了嘴邊。她愣了一下,本能的張開了嘴巴。
終於吃到了食物,她滿足的晃了晃腦袋,竟像個天真的小女孩子,這才是她本來的樣子吧?
顧席城愣了一下,項寧語調輕快的嘖了嘖嘴,「有豆子,還有青椒。」
顧席城又夾了一筷子,她彷彿對猜食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又開始道,「有芹菜,唔……」她突然皺起了眉頭,「我好像聞到了胡蘿蔔的味道,我最討厭吃胡蘿蔔。」
顧席城聞言,低頭在桌上看了一眼。還真有一盤胡蘿蔔,見她眉頭緊鎖的樣子,不知怎的,突然就激起了他惡作劇的心理。
他快速的夾起了一塊胡蘿蔔遞到了項寧的嘴邊。項寧正在說話呢,沒在意就張開嘴吞了下去。
再然後,她整個人都不好了。想吐出來也不合適,咽下去也不合適,糾結的眉毛都皺成了一團。
顧席城被她逗的忍不住輕笑一聲,項寧的表情瞬間定住了。
「顧席城?」
「嗯?」顧席城低低的應了一聲。大概是心情真的很好,他的聲音也帶著愉悅的情緒。
項寧皺了皺眉,有些不確定他突如其來的關心是怎麼回事,脫口道,「你怎麼來了?」
她的語氣裡帶著不耐,彷彿他來到這裡是多大的錯誤似得。
顧席城手指一頓,「作為老闆,來看看自己因公受傷的員工,是應該的。」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
說著,顧席城又夾了一筷子才遞到她的面前,項寧嘴唇一抿,別開了頭。「我吃飽了。」
顧席城也沒有再強迫她,叫護理收走了碗筷。
項寧有些累了,漱口之後就躺下睡覺了。
反正她也看不見,不管是誰來了其實也都一樣。
顧席城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有人推開了病房的門,「城少,結果出來了。」
顧席城回頭看了一眼項寧熟睡的樣子,拉來椅子走了出去。
走廊上,助理小聲道。「專業的師傅檢查過了,吊車突然失控恐怕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顧席城眉心一擰,這個也在他的思維範圍之內。「說下去!」
助理吞了吞口水,「幸好我們在社區建好之後,在各個公共入口都裝了攝像頭。雖然很多都被破壞了,但還有個角落裡的倖免。我已經調出監控看過了,那個讓吊車失控的人,就是我們請來的那個師傅的徒弟。」
顧席城略一沉吟,「誰指使的?」一個小小的學徒,怎麼有膽子對吊車下手?
助理聞言,深呼了一口氣,冷汗涔涔。「城少,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
「誰?」顧席城斬釘截鐵的問道。
「是……江小姐的父親……」助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