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醋意
夢裡又夢到了少時跌入水中的夢境，一下子被驚醒，滿身冷汗。月色稀鬆，還樣子還是凌晨時分，我起身打開窗戶，微風吹了進來，才好了些。
卻想起賞蟹宴那晚，被人推入河中，是沈洵燁將我救起。
再躺回床上，已經一夜無眠，被救起時我看到元塵也滿身濕透，想必他也跳入河中，想要救我，我看著腕上的平安佩，知道斗轉星移，即便是年少的青梅竹馬，也無任何轉圜餘地。我將那平安佩放入了妝匣之中，從今往後，只能藏起不再視人。
又朦朦朧朧中睡著，直到阿晚催促著我洗漱，說雲如思已經來過來請安。
我隨便穿了一身桃花雲霧煙羅衫，隨意的梳成墮馬髻頭戴金絲鏤空珠花，便去往正廳。
見雲如思和其他幾個姬妾，都在正廳等著。
雲如思福身行禮：「王妃在宮內養病，妹妹們都格外擔心，聽說王妃昨夜回府，今天便趕過來請安。」
我微微一笑擺了擺手：「各位有心了，我身子已無大礙」
剛一說完，雪寶便跑入了殿內，眾人倒是驚慌失措，雪寶親昵的蹭著我的衫裙，我只好溫言寬慰眾人：「這雪寶原是西域雪狼，少時我救它一命，便養在了身邊，它不傷人的。」我揉了揉雪寶的腦袋，沈洵燁這時進了殿內。
「怎麼都在這兒？倒是熱鬧。」沈洵燁問道
一個名叫姬瑤的侍妾柔柔開口：「前些時日聽說王妃在宮內養病，昨夜剛剛回府，咱們幾個今日便來請安。」
沈洵燁點了點頭，雪寶又跑向他身邊，眾人皆後退，沈洵燁揉著雪寶的腦袋溫言：「那便一起用早膳吧，省的你們幾個來回跑了。」
眾人應允，今日的早膳，阿晚又做了拿手的玫瑰花捲，奶香油酥卷，山藥米糕還有桂花釀圓子雁秋又做了自己拿手的如意糕和梅花香餅兒，還有一鍋熱氣騰騰的大棗枸杞蜜粥。
我讓阿晚將雪寶帶到後院，免得驚擾眾人，又緩緩說道：「我家阿晚和雁秋，手藝倒是好的，這道奶香油酥卷，和梅花香餅味道不錯，你們且嘗一嘗。」
我和雲如思分坐在沈洵燁兩側，沈洵燁夾起一塊山藥米糕放在雲如思的碗中，問道：「最近待在府里可還好？」
雲如思笑起來雙頰有兩顆淺淺的梨渦，她甜甜一笑：「多謝王爺關心，妾身在王府一切安好，只要您和王妃在宮裡無虞便好。」
沈洵燁點了點頭，又夾了一塊兒放在了姬瑤的碟中：「瑤瑤呢？在府中可好？」
姬瑤眼神波光流轉，語氣甜膩：「多謝王爺掛心，妾身一切安好的。」
我心裡泛起酸意，也只是客氣道：「難得來洵水閣用早膳，各位多用些。」
沈洵燁笑道：「王妃美意，大家不可辜負，這洵水閣的小廚房手藝越發精進了些。」
眾人均頷首。
早膳用完，春來便進來通報，今日要去酒樓查賬，馬車已經備好。
眾人見狀均告退。
沈洵燁卻對著雲如思說道：「如思，本王許久沒去合歡堂聽你撫琴了，本王送你回去。」
我愣了愣，看著他們的背影遠去，雁秋替我圍上了一件織錦鑲毛斗篷，我才回過神來，向府外走去。
馬車已經備好，城中的垂音樓和翠滿樓是李府的產業，日常賬目都是由我管著的，先到了垂音樓，只見賓客滿座，掌柜的引我去樓上廂房盤賬。
阿晚領著雁秋去四周轉了轉，房內便只剩下我一人，想起用早膳時，沈洵燁那般對雲如思，越想神思越亂，將賬本胡亂的攤在桌上。內心古怪的泛酸，明明昨夜才送了我鞦韆，在宮裡才許了我一世周全。轉眼之間，便拋在腦後，和旁人眉來眼去前，什麼好久沒聽過撫琴，我李如歌還會撥算盤呢，撥來撥去的聲音不必琴聲好聽嗎。
雁秋和阿晚從廚房端來些廚房新做的糕點：「小姐，掌柜的說這些都是樓里名廚新琢磨出來的糕點，不如用一些？」
我看到糕點，更是想起早上，沈洵燁夾起那塊山藥米糕放在雲如思的碗中的場景，只胡亂的搖了搖頭：「算了，你們吃吧，剩下的便讓掌柜的裝起來帶回府里去。」
好不容易將賬目盤完，已經臨近傍晚，想起今夜估計沈洵燁要在雲如思那裡用晚膳，我便不大想回府用晚膳了。便對著雁秋和阿晚說道：「今夜我們便不回王府用膳了，便在垂音樓用膳吧。」
打開門下樓到窗前的小桌前，我見她們二人還站著，只說：「一起坐下吧，沒那麼多虛禮。」
菜品均是這樓中的招牌，胭脂鵝脯，酒釀清蒸鴨子，藕粉桂花糖糕和一道蟹黃蒸餃。我見她們二人拘謹不肯動筷子，只好為她們夾了菜：「不許拘謹，趕緊吃。」
「謝小姐」
「謝王妃」
我又喚來了掌柜的：「上些桂花米酒來」
阿晚頓了頓：「小姐，你酒量一向不好，便不必飲酒了吧。」
此時卻看到元塵和九王爺也來了這垂音樓，元塵向我點頭示意，我微微頷首，九王爺卻大步流星的過來：「七嫂，這是怎麼了，怎麼獨個兒在外面吃起席面來。」
我淡淡的說：「這垂音樓是我李家的產業，我想出來吃頓飯，難道還要去九王府上報備不是？」
九王盯著我怒氣沖沖，正要發作，元塵卻先開口：「七王妃家的垂音樓的菜色是名不虛傳的，九殿下可不要折煞風景。」
說完便點了點頭，坐在了另一側窗前的桌前。
雁秋見我神色不快：「王妃，今日可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往日里，王妃總是一臉含笑，今日怎麼覺的神色不快了？」
我飲了幾口米酒，臉上染上了紅意：「人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我看男人心比女人心還要深上幾分，隔上一天就和變了個人一樣，什麼一世安寧，都是屁話…」
阿晚和雁秋相視一眼：「小姐，你醉了，我們還是快快回府去」
我喝的有些醉：「回王府嗎，去聽如思撫琴嗎，我才不要，我要撥我的金算盤，算盤的聲音不比那琴聲好聽…」
阿晚扶起我，我卻跌跌撞撞的，倒是驚到了掌柜：「小姐，可有事情，不如老奴親自送您回府。」
我搖了搖頭，卻聽見元塵的聲音：「阿晚，你們的馬車在哪裡，我和九殿下送王妃回府。」
元塵和九王騎著馬走在馬車前，我在馬車裡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