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卟言應驗
猙獰的眼色,似乎已經處於暴怒的邊緣,黎貴妃大聲吼道:「賤人……」
「本宮……是東離的皇后,黎貴妃,你敢再把剛剛的話說一遍?」
殘忍的眸子映射出捕殺獵物的陰冷,這一刻,多海覺得自己的小心臟都跟著一陣緊縮,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緩緩的低下了頭。
「貴妃娘娘……申屠凝霜,你瘋了是不是?你竟敢對貴妃娘娘下手?我回去一定告訴爹……」
「……沒大沒小,目無章法,來人,給我繼續教訓她!」凝霜眼皮也未挑一下,便輕飄飄的說著。
眼下這劍拔弩張的時候,唯獨這小小的護國公府的小姐顯得微不足道了,想到這裡,那幾個嬤嬤便衝上前去,一把扣住她的肩頭,讓她跪倒在地。
另一人走上前去,在掌心啐了幾口唾沫,便左右開弓,似乎根本沒有停手的打算。
頃刻間,耳邊不絕於耳的慘嚎之聲響起,再看那已經腫脹的豬頭,眾人都有所畏懼的垂下頭去。
眼前這皇後娘娘聽說也是護國公府的小姐,連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手都這般狠辣決絕,可想而知她的殘忍程度。
凝霜聽著耳邊悅耳的聲響,再次抬眸看著眼前已經開始驚恐不安的黎貴妃,而後低聲說道:「黎貴妃,本宮聽聞,你可是皇上的愛妃……」
「本,本宮承蒙皇上厚愛,本宮……」說話之間已經開始結結巴巴,眼神總是不自覺的掃向那凄慘的嘴角滲血的申屠柔媚的臉上,黎貴妃心底冒出一絲寒意。
譏誚的看了她幾眼,凝霜轉身,背對著眾人,擺弄著手腕上的玉鐲,低聲說道:「既然身為皇上的愛妃,在皇上重病期間,你卻還是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你這是……打算給誰看?」
聽到這句話,黎貴妃嘴角一抽,激動的喊道:「你管我?」
「哎,多海,你說,本宮這才剛剛進宮,怎麼就這麼多不省心的事情?你瞧瞧,我自家妹妹不懂規矩,本宮都不得偏私,愈加嚴懲了,那你說……這宮裡的妃子不守規矩,本宮又當如何?」
眼下已經徹底被皇后的下馬威嚇到的多海,一雙小短腿兒微微打顫的說道:「娘娘,這,這……」
「多海,你跟在皇上身邊多年,我看著……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愛妃如此不守規矩吧?」
似乎是馬上就明白了凝霜的意思,多海顫巍巍的還想說話,凝霜已經再次開口,」多海,身為大內總管,你若是連幫皇上正身的事兒都做不了,那皇上……留你何用?」
多海心中一突突,馬上抬眸,一臉愁苦大眾的走到黎貴妃的面前,低聲說道:「貴妃娘娘,今兒你不守宮規,可不要怪奴才了!」
此時的黎貴妃臉色顯得異常難看,挑眉冷斥:「你敢!」
我是不敢啊,可我這後面還有位難伺候的主兒,小命要緊啊!
看著多海那腦滿腸肥的臉上就好像是擰成了酸橙子一般的酸澀,抬頭顫巍巍的抖著手……「貴妃娘娘,奴才,奴才失禮了!」
說完這句話,多海深吸一口氣,也算是為自己提提膽兒,而後一閉眼,這油膩膩的肥手就好像是凜冽的寒氣掛起,卻又雷聲大雨點小的清風拂面而過。
黎貴妃那張嬌艷的臉龐,甚至連一丁點兒的划痕都沒有,可她卻還是惱怒的跺著腳嚎了出來:
「皇上,皇上啊!你瞧瞧……她這是在仗勢欺人啊,皇上,臣妾服侍您這麼多年,您都捨不得動我一根汗毛,可她……皇上,臣妾……」
「大膽,如今皇上正在重病期間,真是需要靜養的時候,你竟然在此吵鬧,成何體統?還有,多海公公,平日皇上是少了你的吃還是短了你的喝?執行宮規,你就是如此這般嗎?」
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多海顫巍巍的抬頭,還沒等他狡辯,申屠凝霜一記耳光劈了下來,那整個肥胖的身子就好像陀螺一般竟然原地轉了一圈。
捂著已經沁出血絲的臉頰,抬頭看著眼前漠然的女子。
「多海公公,這是本宮教你的,你可千萬要學好了!」
「是!奴才……謝娘娘賜教!」雖是滿心的委屈,拳頭刺進掌心,但是眼前的女人周身散發出來的戾氣卻還是讓他隱隱不安。
「不用謝,你就繼續給黎貴妃賜教吧。」申屠凝霜哼了幾聲,轉身過去,站在橋頭眺望著遠處,可一身冰冷的氣息卻還是讓周圍的人都瑟縮了一下。
多海此刻捂著臉的手那是在不停的顫抖著,可是一抬眼卻正好又看到凝霜探究的轉身與他對視的目光,「怎麼?本宮的話,你沒聽懂是嗎?」
「奴才……」不知為何,如今在看著那雙閃亮的卧蠶笑眸,卻感到前所未有的驚恐,那樣子就好像是自己被一條花斑毒蛇盯住一般,時時讓他膽戰心驚。
多海抬頭向四周看了幾眼,最後略微嘆息著垂下眼眸;如今,他還是乖乖聽話的好。
想到這裡,多海在掌心啐了幾口唾沫,發了狠的轉身朝著黎貴妃走過去。
看著那那雙本來就只剩下一條縫兒的眼睛此刻猛然瞪大,黎貴妃顯得異常慌亂,身子不停的倒退了幾步:「狗奴才,本宮可是皇上的寵妃!」
「娘娘,這天大地大,後宮皇後娘娘最大,這你可要理解奴才!」說完這句話,一個耳光將黎貴妃抽得暈頭漲腦,就連頭上的金縷丹鳳扶搖步釵也歪斜下來。
六皇子此刻正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喘著粗氣,眼見著母妃受辱,大喝一聲:「多海,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嗯?六皇子,我看這話是在說你自己吧?」申屠凝霜冷笑著望著那張狼狽而慘白的面頰。
「你……你怎麼會變成……現在,現在這副……」
「六皇子,怎麼?你跟本宮很熟嗎?本宮怎麼不知?六皇子,今日之事說起來都是因為你不良於行才產生的後果,本宮奉勸你一句,日後再見到本宮,最好給我規矩點兒,不然……哼!」
玄玉麒抬眸看著眼前的女子,不明白怎麼短短几日,那原本應該對他充滿了愛慕與崇拜的目光的女子,此刻卻為何變成了淬了毒液的獠牙毒蛇一般的幽暗冰冷目光。
黎貴妃此刻已經算是被打得滿地找牙,捂著嘴吼道:「咱們,咱們走著瞧……本宮不會放過你!」
「多海,看來黎貴妃是沒聽懂本宮的話……」
多海心肝膽顫,抬起頭來看著那還不長教訓的黎貴妃,努力的朝著她使眼色。
黎貴妃哪裡受過這般對待,咬著牙捂著臉吼道:「你等著,麒兒,咱們走!」
說話之間,黎貴妃已經用帕子捂著臉準備走出去,可下一刻……在經過凝霜身側的同時,一絲陰毒之心浮上眉心,順手用手肘狠狠的朝著凝霜懟了下去……
如此雕蟲小技,在上輩子浴血沙場的申屠凝霜看來,就是無關痛癢一般,但她卻似乎並不想就此放過黎貴妃。
在她的手肘懟過來之際,凝霜的身子順勢倒了下去,可手上似乎也在下意識之間扯到了某樣東西。
轉瞬之間,眼前是一陣雞飛狗跳的景象,等到四周終於平靜下來的時候,原本以為會吃虧的申屠凝霜卻只是皺眉揉著額際,低聲說道:「痛……」
可她身子下面卻發出了更加慘烈的聲響:「啊!啊……讓開,滾開,我的腳,本宮的胸,本宮的腰,本宮的腳……讓開,滾開,滾開……」
凝霜沉穩的俯身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女子,還來不及說話,二人的前面已經有另外一個人發出微弱的氣息:「怎,怎麼回事?朕……朕為何會全身酸軟?」
這有氣無力的嗓音卻讓周邊瞬間都停滯下來,原本打算離去的玄玉麒以及那幾個躲在迴廊後面正在看熱鬧的人都愕然的望著此刻的橋頭。
一人身穿皇室龍袍,身子有些狼狽的趴在地上,雙眼無神,卻是嚅囁的說道:「多海?多海……」
「……皇上?皇上……您,您可真是醒過來了?皇上……您醒過來了?天啊,謝天謝地啊!」
多海一邊說著,一邊慌忙喊道:「你們幾個還愣著做什麼?沒看到皇上醒了嗎?還不快過來將皇上攙扶起來?」
話音未落,那剛剛一直鬼吼鬼叫的女子卻想要一把推開凝霜,不料凝霜卻早已看透她的心思,手下狠狠一掐,黎貴妃馬上又倒吸一口冷氣,腰際岔了氣的尖吼一聲:「娘啊!痛死我了!」
此刻尚在迷茫之間的老皇帝被人攙扶著坐在一旁的石凳之上,多海又是扇風又是上茶……
下一刻,一陣輕飄飄夾帶著香氣的冷風向這邊飄來,多海還掛著笑模樣的圓和尚臉,在看到走過來的人後,臉色變得有些不安,慢慢的向後倒退了幾步。
「臣妾……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眼前雖然還有些迷茫,但是那妖嬈的身段與清脆的嗓音卻立刻引起了老皇帝的注意,終於在喝了一口溫水之後,渙散的目光聚焦起來,看著半俯身站在身前的年輕女子,指著她又看向多海……
「……皇上,這位是……您的正宮皇后,三日前才入宮的!」
「朕的皇后?朕為何不知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普陽帝臉色陰沉之際。
「皇上,這件事說來話長,這就是……」多海擦著臉上的冷汗,有些不知所措,雖說皇上醒過來了,可如今他對這位皇后還沒有表態,他到底該如何解釋才好?
「皇上,臣妾是應了欽天監的卟言,被太師選入宮中為皇上沖喜的,萬幸蒼天有眼,皇上你洪福齊天!」
「卟言?什麼卟言?朕倒是想要聽聽……」普陽帝饒有興味的看著眼前一直低垂著頭的女子。
「你,抬起頭來……」
凝霜聞言,慢慢的抬眸,那雙冰冷的眸子此刻面對普陽帝的時候卻是略顯驚恐不安,可那雙卧蠶笑眼卻還是努力的撐起笑容給普陽帝瞧著。
眼前的女子雖衣衫素雅,但卻仍難以隱藏她那明艷照人的面孔,普陽帝看在眼中,微微一愣,而後那雙剛剛清醒的昏黃眸子之中又映射出不一樣的遐想。
「為朕沖喜?你到底是誰?這欽天監又是如何將你算出來的?」
凝霜緩緩起身,柔柔的走到普陽帝身邊,低聲說道:
「皇上容秉,臣妾是護國公府的長小姐申屠凝霜,我自幼喪母,府上的人都說我命硬;可欽天監卻算出凝霜可以為皇上擋掉這次的煞星,故而太師才會代傳聖意,將我接進宮來……」
「護國公府的?長得倒是國色天香,可你小小年紀就被人太進宮來給朕沖喜,難道你就……」
「皇上,皇上,您可算醒了,你可知你昏迷這段時日,臣妾整日茶不思飯不想的,日日夜夜都在為皇上祈福……」
「黎貴妃?你這是什麼鬼?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成何體統?咳咳……」不堪重負的再次咳嗽了幾聲,普陽帝似乎對於眼前這身打扮的黎貴妃十分的不滿。
黎貴妃似乎就是在等待這個時機,馬上就哭著扭著腰走了上去:「皇上……臣妾也不想要這樣,可是皇後娘娘她……她可真是威風八面,她這一出場,可就是給了臣妾一個大大的下……」
「皇上,臣妾剛剛只是與貴妃娘娘發生了一些小小的不愉快,還請皇上不要勞心,臣妾會……」
「什麼叫小小的不愉快?皇後娘娘,怎麼?你現在怕了?怕本宮將你的真面目告知皇上了?呵呵,早知如此,你又何必當初呢?」黎貴妃有些趾高氣揚的說著。
普陽帝眼神有些不愉悅的射向凝霜,卻見她大眼滿含委屈的說道:「黎貴妃,本宮哪裡做錯了?難道六皇子對本宮行為不……我就應該……忍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