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捨得

第17章 捨得

顧子琅是第二天早上醒的。

顧子琅才醒不久,就有人通知了顧景蕪。

顧景蕪來到顧子琅的院子里,看到了那個黑瘦的男孩子還身子直挺挺的跪在房門前面。跪了一夜,他的臉色早已變得雪白,嘴唇上沒有一絲絲的血色。他閉著眼睛,像是沉沉睡了過去一般,可是顧景蕪來到他面前時,他卻猛地睜開了雙眼,狠狠地瞪著來人。

見來的人不是那三番兩次嘲諷他的小廝,他兇狠的目光漸漸柔順了下來,帶了一絲迷茫,彷彿清晨的大霧瀰漫,純粹琉璃。

他只望了顧景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繼續垂著眼皮盯著地面的一個黑點,對周圍的一切置若罔聞,不過他緊緊抿起的嘴唇卻透著少年的倔強,顯示出他並非逆來順受屈於世俗的本性。

無端的,顧景蕪從他的身上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那個人也曾對不公的命運倔強的反抗過,他勝利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如果非要說他生命中有什麼失敗的話,他最失敗的地方就是以最殘忍的方式,辜負了全天下最全心全意愛他的她。

佛曰:「捨得。」

凡事有舍,才能有得。若是想要得到某些東西,必然得捨棄了另外一些。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人是貪婪的,總想著兩全其美,卻最終落得一無所有。

尉公子深諳此理,所以或許從一開始,他就選擇了放棄她。

世上再沒有比他更狠心的人了吧!

顧景蕪想的出神。

寶琴見她一直看著男孩兒不動,便拉了一下她的袖子,讓她回神。

顧景蕪收斂了情緒,讓兩個小廝扶著男孩起來,「子琅已經醒了,若是想要賠禮道歉,去屋裡說罷。」

男孩沒有點頭,也沒有拒絕。事實上,他的膝蓋因為長時間跪著,現在已經無法動彈了。他根本沒辦法走路,所以只依靠著小廝,被小廝一人一邊架著進入房間。

顧子琅正靠在床沿喝葯。葯特別苦,他一口氣猛地灌進嘴巴里,急忙咽下去,氣都不敢喘。喝完,他齜牙咧嘴地用溫水漱口。

「子琅,身子覺得如何了?」顧景蕪走了過去,坐在了顧子琅床邊,接過丫鬟手裡的帕子,為顧子琅擦嘴。

顧子琅見顧景蕪來了,頓時臉上揚起開心的笑容來,拉著顧景蕪的手就說道:「景兒姐,你怎麼知道我醒了?」

「我怎的不知道?」顧景蕪道,「我們嬌滴滴的小少爺比個武把自己摔暈了一夜,這誰不知道?」

顧子琅小臉一紅,辯解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誰讓那個人他比我厲害呢,然後就不小心被他打下來了。景兒姐,你別笑話我了,夠丟人的了。」

顧景蕪笑道:「你管的倒寬,連人笑都不許了。你可知,你這一暈,不止府里上上下下都擔心著,你的那個小對手,也被罰在你房門外跪了整整一夜。你若是再不醒,他怕是就撐不過去了。」

顧子琅聽后大驚,忙掀開被要起身去外面,「啊!他怎麼還跪了一晚上呢?又不怪他,比武受傷不是正常的事情么!不行,我得趕緊讓他起來。」

顧景蕪按住他,幫他把被子蓋好,「別急,我已經讓他起來了,就在外室呢。」說著,顧景蕪隔著屏風,沖著外面喊,「將那個男孩子帶進來吧,小公子喚他呢。」

小廝聽到聲音,再次將男孩架了起來,拖了進去。

「你沒事吧?」一見男孩進來,不等顧景蕪開口,顧子琅就慌忙詢問著,「快,把他抬到我那小榻上躺著。」

那男孩雖然腿不能動,但堅持拒絕了顧子琅,只倒在地上。

「哎,你怎麼那麼倔?」顧子琅遭到了拒絕,不免抱怨,他可是好心啊。

「他想在地上就讓他在地上吧。」顧景蕪對顧子琅道,「不過,人家在外面跪了那麼久,相必是有什麼話要和你說。你先聽他說。」

那男孩詫異顧景蕪竟然知道他的心思,眼神里光芒一閃而過。

「哦。」顧子琅乖巧的點點頭,「你要和我說什麼?」

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視著,男孩忽然有些難以啟齒,唇角囁嚅了半天都沒有發出聲音。

「哎,你說什麼?聲音大一點,我聽不到。」顧子琅只見他嘴唇動,卻聽不到他聲音,以為男孩聲音說的太小了,便讓他再說一遍。

男孩眼神局促地掃過顧家兩姐弟,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顧景蕪也不勉強男孩,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的。便對寶琴招招手,道:「寶琴,你讓外面的丫頭去弄些清淡一點的食物過來吧。他跪了那麼久,想必都餓壞了。」

「是,姑娘。」寶琴點頭,到外面吩咐人去了。

「你跪了一夜,想必也沒辦法回去,暫時就在子琅院子里的偏房住著吧,再讓大夫看看膝蓋,可別落下了病根,那就不好了。」

男孩想要拒絕,卻被顧景蕪的眼神生生止住了。那個眼神很坦然,不慘雜分毫的同情與憐憫。她好像在對他說,你可以倔強地堅持自我,但當你什麼都不是的時候,適時的服軟才是最好的選擇。

男孩被送到了偏房,不一會兒,就有丫鬟為他擺上了清淡可口的飯菜,又有一個鬍子白花花的大夫為他問診,給他開了方子。他什麼也沒說,默默地看著這一切,拳頭越攥越緊。

顧景蕪在顧子琅的房間里,陪著顧子琅說了好一會兒的話。中間,顧子琅想玩九連環,姐弟倆人拿著九連環解了半天也只是解開了兩個。直到日頭大了,顧景蕪才起身離開。

回到院里,寶琴邊走邊說道:「姑娘,您身子也還沒有大好呢,可不能陪著小公子貪玩了。」

「知道啦,知道啦。」顧景蕪對口不對心的含糊應著,越發覺得寶琴像個管家婆了。

叨叨叨,叨叨叨。

轉眼過了十多天,顧景蕪身子已經大好了。這一日,張昭奕又讓人傳來帖子,約顧景蕪去郊外遊玩。正是春末時分,郊外野草野花叢生,小兔子什麼的小動物也都活躍的緊。溫度尚且不算熱,又不冷,只需穿著單衣,這個時候去郊遊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顧景蕪因為生病,被寶琴看著待在屋裡好幾天,著實憋得慌。張昭奕的邀請,無疑讓她喜不自勝,回了張昭奕帖子之後,忙讓寶琴收拾郊遊需要的物件。

「姑娘成日出去玩,怎的收到張公子的邀請,還是這般興奮?」寶琴幽怨的小眼神在顧景蕪身上穿梭。姑娘就不能和她一樣,安安靜靜做做針線活,這不很好么?修身養心。實在不行,彈琴作畫,哪樣不是人家閨秀喜歡的,可她家姑娘偏偏都不喜歡,一有機會就溜出府去晃悠。

她實在無法理解姑娘的想法。

顧景蕪抿唇,搖頭晃腦地笑著,「寶琴,這就是你不懂了。人生在世,自然要爭分奪秒享受生活啦!日後長大了,想這樣自由,可都沒有了。」

「姑娘你就是想去找張公子玩,何必說這麼多借口。」寶琴才不信她,撇撇嘴,「您就是覺得和奴婢在一起太無聊。姑娘你變了!你再也不是那個喜歡奴婢的姑娘了。」

顧景蕪被寶琴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情不自禁捏了捏寶琴肉嘟嘟的臉蛋,「喲,小娘子何時這般孟浪了?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你還不是本公子唯一的小妖精,嗯?」說著,她向寶琴拋了個媚眼,逗得寶琴滿臉通紅。

「姑娘,你太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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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貴安:為夫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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