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再不相干
寧漠安不提委屈二字,琴喻還沒覺得委屈。
他一提,她就真覺得自己委屈了。
一時之間倒有些氣性,突然起身,拎起他衣領,將他人帶布料一起扔出窗外。
至於鬧出的動靜太大驚醒了余氏,余氏出來問話,寧漠安掩飾說是自己半夜睡不著出來小解之類的尷尬,那都不關她的事了。
第二天余氏帶著黑眼圈果然對她虎視眈眈。
她暗自好笑,有本事你去盯著你家兒子,盯我個毛線球球。
*
二十五,過小年。
二十六,掃房子……
幾天的忙碌之後,就要迎新年了。
再有兩日就是大年三十,琴喻還是有些不放心楊含山和王氏,下午便又借口打豬草溜了出去。
不想,還沒走出多遠,就看到離寧家不遠的那顆大樹下,寧漠安手執書卷,倚靠在樹榦。
少年一身月色長袍,腰間系著根藍色腰帶,掛著一隻古樸的荷包,明明都是不起眼的物件,可是穿戴在他的身上卻是異常和諧,散著獨特氣息,拔卓挺立。
不管何時,他都那樣好看,那樣叫人心動。
若不是原主留給她的記憶太過慘烈,她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叫他一輩子都離不開她。
察覺到胸間那顆心又在驛動不安,她掉轉頭去,假裝沒看見她,朝另一邊走去。
「阿柳!」
身後伴隨著腳步聲一起傳來的,是一個低沉呼喚的聲音。
聲音微顫,夾著沉痛,叫人撩動心弦,她定住腳步。
琴喻不回頭,寧漠安定定的看著她的背影。
他眼中包含著深不見底的幽邃,閃爍著讓人心碎的傷楚。
「為什麼不理我?」
呵!
到底是誰不理誰?
琴喻猛然回頭,抬眸卻看見那深黑色的瞳仁中,不動聲色隱藏起的憂傷,突然怒懟的話有些說不出來。
寧漠安伸手拉她衣袖,她往後退了一步躲開,寧漠安眸子灰沉,「我們談談吧。」
言罷,他往樹下走去。
談談就談談。
誰怕誰?
琴喻跟著他身後,「有什麼事就快些說,我還得去打豬草,你娘可是說了,人過年,豬也是要過年的,人吃年飯,也不能餓著豬。」
是的。
人家家裡的豬都是養著殺豬過年的。
而寧家的豬,卻要養到來年。
余氏說了,得等到寧漠安高中舉人的時候再殺豬辦酒大慶。
樹下,他轉身,她停住腳步,四目相對,他伸手縷她秀髮,她心口一跳,揮手拍開,「有什麼話就說,別動手動腳!」
他沉痛的看著她,她垂下眼眸,再這樣和他對視下去,她怕自己端不住。
半響,才聽寧漠安說道:「對不起。」
雖然只有三個字,卻似發酵許久的醇釀,將燎人心弦的醇厚低嗓發揮到了極致。
足以溶化世間所有堅冰。
可琴喻前世是大將軍,從小被狠心絕情的父親訓練,哪怕心中堅冰已溶為水,面上卻是不改。
「你我本就沒有什麼交集,你為了責任和名聲娶我,我為了我的父母安寧嫁你,不過各取所需,等將來……將來你取得功名帶著父母遠走高飛,我有了閑錢安頓父母,我們兩相和離,一世再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