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妖藍之子
寂靜無聲的夜裡,漆黑無邊的夜空佈滿閃爍鮮明的繁星。
突然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一道照亮整片夜空的紫光劃破蒼穹,落在城中某大宅的後院。
伴隨著紫電的落下,嬰兒的哭喊掙扎聲隨即從該院子中傳出。
「生了!生了!是一對女娃!」當這一喜訊由一道略為沙啞的聲線從房子里喊出來,堆在門外的一群人欣喜雀躍的同時亦放下心頭大石。
只是,嬰啼過於單薄,不像是兩個孩子的聲音,尤其是經驗老道的老太太,僅藉看似平平無奇的哭聲便留意到不對勁的地方。
果然,兩道尖銳刺耳的叫聲馬上便從房間中傳出,令眾人的心再一次提起來,人群中唯一一名身形修長,衣冠楚楚的男子顧不得裡頭的動靜沖入房間。
夏洛前一刻還感受到自己身下熾熱的液體,眼前一黑,再睜眼時耳邊便傳來驚心動魄的慘叫聲,一名男子隨即破門而入。
她奮力扭動僵硬的頭部,想要瞥看來者,卻發現自己目前的姿勢和視野角度不太正常,看到來者一身的打扮時更是不禁一愣。
那是一名身穿暗色袍服的男子,不得不說看上去明顯是風流倜儻一表人才的模樣,一身看似簡潔俐落的衣裳卻用上了上好錦布,再加上頂立在頭上的黑金條紋冠圈,不用多想便看得出眼前人高人一等的身份。
夏洛輕易便了解到自己的處境,她穿越了。
在她暗嘆穿越成嬰兒的同時,那人盯著她的眼睛都已經盯得出神了。
而站在一旁手抱夏洛的產婆雙膝跪地,口齒不清地吐出充滿恐懼的話語:「老、老爺,三小姐的眼睛…」
這個世界有一道傳說,作為開國功臣的首任皇帝和他的拍檔雙雙為冰火鳳凰的化身,各自擁有一雙火紅和冰藍的雙瞳。
因此民間流傳凡是生來擁有異於常人的紅或藍瞳者皆是天下奇才,更成為了聞名天下的人。
可是,男女有別,過往男子因功成名,女子卻因邪成名,所以女子生來若非尋常的黑瞳則會被分界為妖物。
若被夏洛知道她那雙在前世引以為傲,作為混血兒象徵的淡藍眸子被當作是邪妖之象的話一定會當場給他們翻一個白眼。
不過即使房中人都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著自己,夏洛仍然毫不在乎,反而把目光投至哭啼的來源,躺在塌上的婦人身旁的孩子,亦是夏洛的同卵胞姐。
但這道視線才剛投下不久又被拉走,畢竟感覺到四周人的不善,夏洛就這樣瞪大眼睛看著被稱呼為老爺的男子,也就是自己的父親。
不像一般初生嬰兒的哭鬧,夏洛一聲不哼的待在產婆的懷裡,跟眼前的男子互相瞪著眼。
年輕的夏玄文初次接觸到異瞳色的孩子,禁不住好奇心打量面前的孩子,發現她的眼睛尤如湛藍的海水,看似清澈見底卻又有種深邃得彷彿能看穿人的內心的能力,盯著盯著竟被吸引住。
可能是仍然年輕的關係,夏玄文完全下不了把夏洛殺掉的決定。
他於是輕嘆一息,說:「把二少爺送到甘州去吧。」
夏玄文的話把躺在床上休憩的夫人給嚇壞,她沒想到自己的夫君不但放過這個妖物,還讓她以夏府二少爺的身份活著,「老爺!」
無奈夏玄文心意已決,他從產婆手中接過嬌小脆弱的小娃,柔聲說道:「你名洛,字華方,從今以後就好好在甘州那邊生活吧,遠離俗世亦好。」
說完,袖子一揮,數名黑衣人便出現在房中,架走仍然跪在地上的產婆。
及后,其中一人走到夏玄文身旁聽取他的吩咐,點頭回應后又在眾目睽睽下抱走夏洛,消去蹤影。
當天晚上,一輛馬車悄悄地從夏府後門離開。
本以為一切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卻忽略了趴在牆上盯梢著的小人兒,更沒想到夏洛誕生的消息早已傳入正百無聊賴坐在龍椅上的人的耳中。
「是個藍瞳的女娃嗎?不過還真沒想到夏玄文居然心軟了。」他喃喃自語道,唇邊接著勾起意義不明的弧度。
十年後,
甘州城郊的一座莊子的外院正坐著一名白衣孩童。
一身雪白中漂散著冰花的長袍,淡暗分明的藍腰帶交叉繞在腰間,系著一串湖藍的流蘇,純白的髮帶把傾瀉如墨的長發束起。
骨節分明的手握著一本書,平淡清冷的藍瞳細閱著書上的文字。
眸子的主子頂著一張清秀的臉,兩道半彎不疏亦不密的柳葉眉,挺拔秀麗的小巧鼻子,白中帶紅的薄唇,這張五官端正的標緻臉龐可是握住不少芬齡少女的心。
明明還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卻已長得並擁有這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及氣息,那待樣子完全長開的時候還得了。
夏洛就這樣坐在搖椅上,看著書渡過一天,待天色轉暗,她才悠然地放下書,走到院外掛著數件衣服的木架前,伸手把晾起的衣物一一取下。
曾經多少路過的遊子眼見此況都嘖嘖稱奇,這名氣質不凡,身上穿著上等布料,住在這座得體的莊子的孩子一看便猜想到是達官貴人的孩子,居然要親自做這等粗重工作,說出來還真沒多少人會相信。
不過,居住在附近的村民倒是習以為常,有時候還會很體貼的向那些遊子解釋,「這孩子在剛出生的時候便被送來這裡了,所以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了。」
當初夏洛被夏玄文一句話便由他的暗衛護送,連夜趕車來到他名下在京城外的唯一莊子。
原本還有一名奶娘陪同的,只是夏洛剛懂事能動手腳幹活時就在外被劫殺。
現在想起來,村民都會不約而同的為夏洛的遭遇嘆息,雖說夏府每半年都會送來足夠的物資和銀票,但孩子當時還小,卻已經要獨自其力生活。
一些好心的村民曾經主動提出幫忙,只是夏洛卻以「入鄉隨俗」為由謝絕他們。
對於夏洛的拒絕,村民們非但沒有因此覺得她擺著貴族的架子,反而認為她懂事,於是即使不能助她分擔一些家務,亦會時不時送她新鮮採下的蔬果。
在這方面,夏洛倒是從來沒有拒絕過村民,甚至在他們需要幫忙時主動請纓。
這麼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要說不被人喜愛,那一定是假的,況且夏洛本就是活過一世的人,加上學習能力出眾,做事輕易便上手了。
說到底,她還真沒有辜負「異瞳成才子」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