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戒尺
御史台府莊重典雅,沒有哪一出建築顯露奢華,可是整個建築群布局甚是講究,可見建造者花了不少心血。
我們寒暄了一個多時辰,晚飯時龔衍讓他的妻小都出來與我們相見。
晚宴過後本該離開,龔衍卻猶豫了一會兒說:「秋月可否隨我到書房一趟?」
我和蘇輒之又互換一個眼神,我起身說:「悉聽爾舒安排便是。」
跟著龔衍單獨走進書房,房門一關龔衍便急切地問:「秋月,你與我說句實話。端王究竟是不是先帝的皇子?」
「爾舒為什麼會這麼問?」我問。
龔衍從頭跟我分析道:「先帝在時那波斯王子就已經來過大安。為何那時候波斯王子不指認端王的生母是波斯公主,要等到先帝駕崩一年他才來向太后指認此事。」
「所以呢?」我故意不回答龔衍的問題。
龔衍左右踱幾步說:「我只知端王自幼在泰王府長大,你詐死那年先帝將端王接進宮,之後一直是你以前的兩個面首給端王授課。」
「咳咳!」我止住龔衍的話說:「雅頌先生和落霞先生不是我的面首,他們原本是我的老師。後來先帝賞識他二人的才華,所以才讓他們教端王讀書。」
龔衍搖頭說:「先帝在時,宮中多有傳言,說端王是先帝與伶倌生的私生子。那時先帝對端王態度很好,此番傳言更是被說得花樣繁出。可波斯王子為何不在那時道名端王出生,若是那時說清,端王早已是名正言順的皇子。」
龔衍又說:「我那時猜想,端王是泰王的兒子,先帝是想用端王牽制住泰王。可直到半月前,波斯王子急著來找我,他說端王被泰王挾持。那時我才知端王並非泰王所生。若端王不是泰王的兒子,那端王究竟是誰的兒子?」
「御史大人。」我漫不經心地說:「您接觸過的史書典籍比我多很多吧,典籍上說端王是誰的兒子,端王就是誰的兒子。別的,您不必揣測。」
龔衍一屁股癱坐在凳子上,「秋月從來不肯與我說實話。四年前我真以為你死了,那時候我萬念俱灰,生無可戀。」
「抱歉。」我說,「有些事情不宜張揚,有些事情只有死人才能做。先帝需要一個死人幫他去打通去往閻王殿的路。」
龔衍用染滿滄桑的眼睛看著我,從他的眼裡我能夠讀出說不盡道不完的故事。從一介布衣爬到御史大夫,其中幸酸可想而知。
突然間,龔衍眸中閃過一絲戾氣。趁我發獃的時候,龔衍突然撲到我身前,我知覺脖子上一痛,只一念之間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你!」我捂住脖子,一連退了好幾步。
龔衍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秋月若是不想叫侯爺看出你被別的男人咬過,便在我府上小住幾日如何?」
我故作鎮定地說:「輒之不會在意這些的。」
「你怎知侯爺不在意?」龔衍說,「侯爺不過是嘴上說些叫秋月寬心的話,其實秋月心理清楚,侯爺最是不願秋月被別人碰。」
我整個腦子亂得不聽使喚,「在你府上住幾日,那便是明目張胆與你有私。我還不如現在跟輒之說明一切。」
「秋月怎還是這麼笨。」龔衍上前攔住我的去路,「越是正大光明,越是問心無愧。反倒是躲躲藏藏才叫人心生猜疑。」
龔衍將唇瓣壓倒我耳邊,用細微卻清晰的聲音說:「波斯王子會在這個時候說出端王出生,其中原因只能是一個。端王,是秋月的孩子。」
為了穩住情緒,我一把抓住身後案桌的邊緣。用力太深,我甚至能夠聽到木料因變形而發出的沙沙聲。
我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這是每一個父母都會有的缺點——護短。
現在我的短處被龔衍捏在手上,龔衍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要用趙佶的性命逼我就範。
「秋月,你可知我有多想你?」龔衍一隻大手捏緊我的后脖頸,我無處可逃,只能任由龔衍貪婪地從我嘴裡吸走他的渴望。「為何這麼僵硬?以前你那麼溫柔,你還記得嗎?在王府的時候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別人打擾我們。」
「謝謝。」我無路可逃,只得迎合上龔衍的親吻,「那時候所有人都離我而去,只有爾舒沒有丟下我。我一直想對爾舒說一句謝謝,謝謝你陪我走過我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段時間。」
龔衍深情地看著我說:「以前你我曾有過一個約定,以後每一年,我們都能相會一次。你爽約那麼多年,今日可該補回來?」
我認命道:「爾舒最是講究言必信,行必果。有勞爾舒派人去給侯爺傳個話,讓侯爺先回揚州去吧。」
龔衍轉頭對門外大聲說:「安排侯爺在客房住下,今晚我與秋月要敘舊。」
「你!」我瞪直了眼睛,龔衍是要報復甦輒之還是要拆散我和蘇輒之?
龔衍牽著我往隔壁一間卧房走,「寒舍雖是簡陋,可閑置的客房還是有幾間,定不會虧待侯爺。」
我明知這樣做無異於在蘇輒之心口上插把刀,可眼下我別無他選。
「秋月怎麼不專心?」龔衍將許多年前調情的話翻出來說:「秋月若是再不專心,我可是會打你板子的。」
多年不見,龔衍床上的技巧精湛不少。可是我無心享受,準確的說我根本就是在忍受煎熬。就在這座豪宅里,蘇輒之一定特別傷心,特別難過。他本來是等我跟他一起回揚州的,可我卻被迫爬到另一個男人的床上。
我還在愣神時,手心裡突然炸開一道劇痛!
「啊!!!」我疼得回過神來,我不敢相信龔衍真的給了我手心裡一板子。這是哪門子情趣?我看著顯出紅印的手心,心裡也跟著落上一道戒尺印。
「秋月?」龔衍丟掉戒尺,「可是真的把你打疼了?」
我強裝出笑臉說:「你卧室里怎還藏了戒尺?難不成你夫人要背了書才能與你行房?」
我抬平一雙小手說:「先生要是覺得打學生解氣,那便多打幾次。嚴師出高徒,先生多打幾次學生便能長記性了。」
我閉上眼睛,咬緊牙關扛住手心裡一道道火辣辣的劇痛!每一道戒尺都如硫酸王水一樣腐蝕在我的手掌上,一道又一道,烙鐵火舌舔過之處紅到發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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