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風水輪流轉
有人說,豫王只是被沈家的姑娘戴了綠帽,咽不下這口氣,才拉了沈碧月當沈碧歡的墊背。
也有人說,豫王折損了人姑娘的清白,沈家不依不饒,豫王只得妥協。
還有人說,沈家的兩位姑娘都在豫王府住過幾日,興許是用了什麼不入流的手段抓到了豫王把柄,逼他就範。
不過更貼切於大部分的說法是,沈家姑娘的美色太過動人,連一向不將女人放在眼裡的豫王都忍不住了,現在關於她是煞星命格的事實也隨著六合的入獄而終止,豫王自然打算抬回家當收藏品養著。
誰都知道豫王最喜世上一切最美麗的東西,只要遇見了,二話不說統統都給搶回府,也自然有一小部分人覺得這大寧上下最好看的兩個人湊在一塊,那簡直是登對極了,起碼容貌上極為相配,給人一看就賞心悅目。
總之什麼說法都有,無一例外全都圍繞著沈碧月與邵衍,獨獨沒人去想這賜婚聖旨分明就是皇帝下的。
劉婆子用力敲了兩下門,「姑娘,都快午時了,怎麼還不起來,覺睡久了身子都要軟成泥了。」
裡頭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你將飯菜送進來就是!」
劉婆子索性直接推開門,看到裡面的人早就起了,只是坐在桌前發獃,這麼熱的天,任茶水冷透,可想而知她坐了有多久。
「誰准你進來的!滾出去!」沈碧歡猛地將桌上的茶杯往外一擲,正好砸在劉婆子腳面上,杯身砸中腳趾,疼得她一個哆嗦。
甩甩鞋面上的水,劉婆子氣得直跳腳,「你別以為你現在還是沈府的嬌小姐,豫王已經有了新王妃,你不過就是被沈家遺棄的女兒,過不了幾日就要嫁給窮郎中,當一輩子平民百姓,還在這裡得瑟些什麼!要不是豫王殿下有吩咐,我還不願來這裡伺候你呢!」
被沈家遺棄的女兒,這話聽著熟悉,曾幾何時這是專屬於另一個人的身份,風水輪流轉,她永遠也想不到竟然會轉到她的頭上。
沈碧歡閉上眼,眉頭禁不住微顫,劉婆子捕捉到她神色的異樣,冷笑幾聲,「都說落難的鳳凰不如雞,你已經不是曾經那個風光無限的沈家嫡女了,或者說要不是甘氏惡毒,你也攀不上這個命,人家正兒八經的嫡長女被你們母女陷害成了克親克友的煞星,原本名正言順娶進來的主母也送了命,如今你們得了這樣的下場,怪不得旁人,報應來了啊,就得受著。」
沈碧歡只覺得心頭膨脹得厲害,說不清是怎樣的酸澀滋味,既怨,又恨,她不該是這樣的結局,她不該。
「行了,待會兒我送飯過來,沈姑娘就好吃好睡,等著幾日後過門就是,這活著的,有個盼頭,總比死了的好,受盡唾棄,臨死前也沒個乾淨身子,任憑生前如何風光,挺沒意思的。」劉婆子後面幾句話像是在感慨,說給自己聽的,邊說邊往外面走去。
她沒注意到後邊的沈碧歡早就睜了眼,神色痛苦,又憤怒,她握緊拳頭,突然衝到劉婆子的背後,正想伸手狠狠一推,劉婆子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下子就躲開了。
沒人扶住,「砰」的一聲巨響,沈碧歡迎面倒下,下巴直接磕在了門檻上,滲出點點血絲,疼得她頭暈眼花,眼神都變得呆愣,也不曉得自己爬起來,只是縮起身子半跪著。
劉婆子冷眼旁觀了一會兒,見她實在不動彈,嘆息一聲,「作孽唷,你又折騰什麼,殿下交代了老奴,一定要將沈姑娘照顧好,全須全尾,上下乾淨地交給范先生,安心待著嫁人就是,又不要你性命。」她上前把人拉起來。
那個可恨的郎中,騙了她清白身子的下賤東西,占著江湖郎中這一個骯髒身份,也配讓人稱他作先生。
沈碧歡扯了扯嘴角,突然掙開劉婆子的攙扶,雙手用力抓住劉婆子的手臂,似是哀求道:「讓我見見殿下吧,我只跟他說幾句話,不,一句話,就一句話,就看在,看在我快要嫁人的份上,讓我見他。」
劉婆子慢慢拉開她的手,「沈姑娘,您沒聽見我的話嗎,殿下有了新王妃,與其他女人再不想扯上半點關係,您還是識趣點,乖乖在這待著。」
「他讓你照顧我,你要是不讓我見他,我就......」沈碧歡眼神一閃,彎下身子就要去撿地上的碎瓷片,劉婆子眼疾手快地截住她。
「沈姑娘,老奴不想對你用粗,您也別逼我。實話給您說,您被關在這裡,想必不曉得外邊的事情,陛下已經重新下旨,給殿下賜了新王妃,待新王妃及笄后便成親,您又何苦去自討沒趣,依殿下的脾氣,小心連命都沒了。」
沈碧歡搖搖頭,心頭一陣鈍痛,「陛下怎麼可能還會賜婚呢?」
有了她這樣的前車之鑒,豫王應當恨極了皇帝的自作主張,怎麼還會同意呢。
劉婆子笑道:「新王妃正是沈家的長房嫡女,您的親姐姐,殿下親自讓天風去沈府宣旨,這幾日正在準備過門的彩禮,忙得很。」
沈碧歡一怔,「不可能!是誰都不可能會是她!」
「沈姑娘,要我說,您求我,還不如去求求那位新王妃,據說殿下很是中意新王妃,往她府上送了不少東西,沈家的庫房都快擺不下了,就連陛下都催著沈家早點籌備沈大姑娘的及笄禮,就等著禮成,能早日將人迎回王府去。」
沈碧歡呆了一瞬,隨即捂住耳朵,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失控一般尖叫起來,「是她!是她!是她害我!是她!」
劉婆子往外使了眼色,四名僕役衝進來,兩人壓制住沈碧歡,兩人手腳利落地收拾著地上的碎瓷杯,除此之外,屋內所有堅硬或鋒利的東西都被撤了出去。
沈碧歡崩潰一般地掙扎著,「放開我!我要見殿下!他不能娶她!我才是豫王妃!是陛下親自賜婚的!不該是這樣的!是他們害我!」
她淚流滿面,卻敵不過兩名僕役的力氣,很快就被綁在了床上,哭喊到聲嘶力竭,眼裡的光彩漸漸黯淡下來。
劉婆子讓人端來飯菜,伺候她吃完后就給嘴裡堵上了麻布,避免她一時會冒出什麼輕生的念頭。
外頭有人在等劉婆子出來。
劉婆子吩咐人鎖好門,一轉頭臉上的表情盡收,面無表情的模樣有幾分瘮人。
她走下台階,抬眼看到了有人遠遠等著,連忙快步走過去,「天風大人,您怎麼過來了?」
「你做得很好,主子命我給你送些賞賜過來。」
「折煞老奴了,這都是老奴的本分。」
「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你就可以回去了。」天風看了眼緊鎖的房門,眼神淡漠,不起半點波瀾,「下回動靜小點,別讓她傷得太厲害,也別傷在明顯的地方。」
「老奴有分寸,還請大人放心。」
送走天風后,劉婆子伸了個懶腰,轉身走向小廚,打算先給自己做些零嘴解解饞,沒剩幾天了。
同樣是待嫁之人,沈碧雙的待遇顯然好多了,起碼父母親在身邊,也沒人說狠話氣自己,好吃好喝供著,唯有陳氏替她發愁。
不等行過及笄禮就成親,定然會招來夫家的輕視與嫌棄,這可怎麼辦才好。
「都怪那個沈碧月,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還要連累自家姐妹受罪!」沈碧雙恨得不行,她後來才知道,自己會提前日子成親,都是大房出事那日碰見豫王惹的禍。
只是她懼怕豫王,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氣吞聲下來,但前幾日賜婚聖旨一下來,她就像是找到了可以發泄怒氣的罪魁禍首,將所有的過錯都歸到了沈碧月的頭上。
陳氏冷了臉,「你別什麼都去怪人家月姐兒,我是不是讓你乖乖待在院子里,你偏不聽話,跑出去衝撞了豫王,得了這個結果是你咎由自取,還有臉去怪罪別人,她能被陛下賜婚,被豫王看上,那是她的福氣,你有這福氣嗎!」
沈碧雙噎了一下,依舊憤憤難平,「阿娘,你到底是向著誰的,我才是你女兒,你怎麼還向著那個賤......那個女人!」
陳氏冷冷瞪她一眼,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雙兒你記住了,咱們沈家如今最大的靠山就是月姐兒,別再和她過不去,你鬥不過她,也鬥不過她背後那個男人,以後即便出嫁了,你也不許再提她的半句不是,明白了嗎?」
已經得罪過的人,是沒法再討好的,只能彌補,或是躲得遠遠的,沈碧月不打算再和他們過不去,這是好事,犯不著再去主動招惹。
沈碧雙跋扈慣了,儘管遇事之後有些收斂,到底本性難移,她不服氣,但又懼怕陳氏的冷臉,最終只能嘟嘟囔囔地回聲知道了。
沈庭軒後來也聽沈碧月說了關於孫素白與桃林一事,她對他並無遮掩,包括秦恪的事情也毫無保留地說出,但沈庭軒與秦恪的交集不多。
秦恪此人神出鬼沒的,偶爾會去上朝,大多時候有皇帝的默許,都是見不到人影的,偏偏積壓在他案上的事情一件不落解決,從未拖過一天,乾淨利落,只是從未有人親眼見過他,只能時常看到他的書童奉他的命令來取卷宗。
沈庭軒答應幫沈碧月多多留意秦恪,並與她約定了搬離沈宅的日子,外頭的那間新宅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即便立刻去也能住下,但兄妹兩人想了想,還是決定在沈碧歡與沈碧雙的婚事結束后再搬。
有熱鬧不看,多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