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安

蘇灼對孫嬤嬤笑了笑，說道：「買來的侍女，照顧祖母的。」

「照顧老夫人，有我婆子就好了，何必再花銀子買個外人？」孫嬤嬤不解，她瞧著面前細皮嫩肉姑娘的樣子，也不是個會做活計的。

「石大人的意思，且嬤嬤年歲已大，不可多受累。」蘇灼說完這話便大步向前走去，孫嬤嬤見狀也不再多言，蘇哥兒大了有自己想法了，她本是蘇家老夫人貼身侍女，蘇哥願意敬著她幾分她可不能自個兒往自個臉上貼金。

馮芷跟在二人身後，心裡卻異常平靜。從京城出來，被惡人抓住，和宋南雁逃走，再被抓，被賣給蘇灼，短短十多天經歷的事讓她身心俱疲，可不知怎麼進了這蘇典使的家反而卻有些安心的感覺。

正房內一張木質八仙桌上擺放著三四道菜，一位身著深藍色布衣的老夫人坐在桌前，她的身側是一名腰肢纖細的年輕女子。

那名年輕女子在擺著碗筷，聽到聲響立馬向門口看去，見到蘇灼進來臉上揚起一抹柔和的微笑。

「蘇哥，今日回來得挺早，正巧趕上了晚膳。」那名老婦人沖蘇灼招了招手，說道：「你最愛的白灼豆腐，孫姐做的，快來嘗嘗。」

蘇灼應了聲，回頭示意馮芷進來，他說道：「這是石大人安排的侍女，說是侍奉祖母您的，她叫馮芷，祖母您看著安排吧。」

「哦？」那名老婦人正是董老夫人，此刻正用目光打量著馮芷。

馮芷垂下頭，沖她福了一福。

這一福把董老夫人逗笑了，她輕拍著胸口，「這是哪來的小姑娘，這向我行禮的模樣像極了璞玉，我記得璞玉第一次見我時就是這樣。」

年輕女子孫璞玉柔柔一笑，說道：「老夫人說什麼呢，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董老夫人看似挺喜歡孫璞玉，敲了下她手背，「你帶這個小姑娘下去洗洗，換身乾淨衣裳。」

董老夫人雖著布衣，那布料精緻，針腳細密，一看也是個講究之人。她見馮芷衣裳髒了，臉也染了泥，自然是要讓她先去洗漱的。

孫璞玉笑著點頭，對馮芷道：「你跟我來吧。」

馮芷嗯了一聲，和孫璞玉一前一後走去正房。

董老夫人指著她們問孫嬤嬤，「孫姐你看她們像不像一對姐妹花？」

姐妹花？孫嬤嬤心中咯噔一聲，孫璞玉是她孫女，董夫人一直對其疼愛有加、視同己出，如今來了個別的小姑娘，難道也要給予相同的疼愛？

應該不會，孫嬤嬤心中立馬否定了，她侍奉蘇家大半輩子才成了董夫人貼身人，如今這個外來小姑娘怎麼能比較。

孫璞玉帶她去了西廂房，關上門問道：「馮妹妹是要擦臉還是想整個洗漱一下，我這有幾件未穿過的新衣裳可以給你換上。」

「那就勞煩孫姐姐了。」馮芷極想沐浴，如今有了條件自然開心。

「好的，那妹妹等著，我去膳房燒水。」孫璞玉心中覺得這個姑娘有些太不見外，但她也沒說什麼，還是去膳房燒了水。

馮芷尋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抬眼打量著屋子。屋內傢具一應俱全，雖有些陳舊但頗為乾淨，青紗帳、梳妝台、長案，案上擺著三五本書。

馮芷規矩得坐著，不多時門被推開孫璞玉走了進來。

「馮妹妹去偏房洗漱吧，衣服和沐浴用的青鹽、梳子已經放進去了。」孫璞玉轉過身給她指了方向，說道：「我先去正屋了，老夫人該等急了。」

那是一套天青色的布衣，上頭繪有朵朵蓮花，馮芷用布絞乾頭髮，推開房門，沒走幾步就看見蘇灼站在院中央，朝著這邊看。

馮芷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我晚了。」

蘇灼皺著眉頭，良久才開口，「走吧，祖母在等你。」

正屋中，董老夫人果然還在坐著，見她來了露出一絲微笑，道：「可是沐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