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水

眼前的姑娘身材嬌小，天青色的衣裳顯得不那麼合身。此刻她正垂著頭，露出一截纖細雪白的脖頸，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還有那半乾的烏髮貼在臉上，透著絲絲柔弱與可憐。

董老夫人不著痕迹看了蘇灼一眼，摸不準這個孫子是何意思。

孫嬤嬤看了董老夫人一眼，說道：「飯菜都熱好了，如今人來了，老夫人趕緊用飯吧，一會兒涼了再熱可就變了味道。」

董老夫人點頭，「是這個理。」

蘇灼坐到了董老夫人左手側，孫嬤嬤坐到了右手側，孫璞玉也挨著孫嬤嬤坐下，就剩下馮芷不知所措站著。

董老夫人沒說話，孫嬤嬤發話了，她說道：「你也坐下吧，老夫人最是和善，奴婢也是可以上桌的。」

「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董老夫人瞧了孫嬤嬤一眼，心下瞭然，卻也沒反駁。

見蘇灼微微點頭，馮芷在老夫人對面坐了下來。

孫嬤嬤給老夫人盛了碗湯，正撿著平日里新鮮的小事講給她聽，董老夫人配合得抿嘴笑著。喝了幾口湯，董老夫人看向了馮芷，見她吃相斯文，心中略有幾分好感。

孫璞玉嚼完一口菜，擦了擦嘴問道：「蘇哥哥你是哪裡買來的馮妹妹，以後馮妹妹要做哪些活又要住在哪裡呢？」

馮芷也停下筷子，等著蘇灼發話。

蘇灼不甚在意，「祖母決定便好，不過多雙筷子。」

董老夫人開口問：「蘇哥不說那馮丫頭你說，不要怕只管說，是哪裡人怎麼會落在僕從市場。」

馮芷把和蘇灼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只不過這一次詳細多了。

董老夫人輕輕恩了聲，對馮芷說道：「我這兒也是小門小戶，用不上那些講究，只一點進了我的門切不可存壞心。這是孫嬤嬤，你就這麼叫她便好，她邊上的是孫璞玉，也是伴我多年的乖巧丫頭，你二人以後就做個伴。」董老夫人說完便又交代孫璞玉幾句話，交代完又看向馮芷。

馮芷立馬乖巧地點著頭，老夫人多數事情喜歡自己做這是最好的了，剩下的一些雜活她也應該能應付。

「那馮丫頭住的地方怎麼安排，安排在璞玉隔壁怎麼樣？」孫嬤嬤問老夫人。

住的地方馮芷倒只要乾淨清爽就好，胭脂水粉她也不需要，只是沒有換洗衣裳，她身上可是一文錢都沒有的。

「蘇哥人是你買的，就你來安排吧。」董老夫人讓孫子決定。

蘇灼淡淡掃了馮芷一眼，開口道：「住東廂房吧，正好還剩一間。」

東廂房是蘇灼的住處，一間正房，一間偏房用作了書屋，可不是還剩一間稍小的。

用過晚膳，蘇灼扶著董老夫人去院子散步，孫嬤嬤帶著孫璞玉收拾碗筷，馮芷自然是留下來看能做什麼。見孫嬤嬤已把碗碟摞了起來，馮芷正猶豫是否要上前搭把手，孫璞玉搶在她前面搬起碗碟，對她道：「馮妹妹細胳膊細腿，我想是搬不動這樣多重物的。我先搬去膳房洗了，你留幫著嬤嬤擦桌子擺椅子吧。」

孫璞玉是孫嬤嬤的親孫女，但也隨了蘇灼喊她嬤嬤。

孫嬤嬤沒作聲，把抹布丟給馮芷並指了指角落木架上的一個木盆，「先去井裡打水。」孫嬤嬤說完出了正屋去膳房幫孫璞玉的忙，把擦桌子擺椅子的任務留給了馮芷。

這不是大事，馮芷也樂意幫忙分攤，便抱著木盆走去院子。院子挺小，蘇灼正帶著董老夫人散步，只聽董老夫人在詢問縣衙的事，蘇灼一一作答。

馮芷一眼便瞧見了院子中央的水井，抱著木盆便走過去，井很深看不見底，但能看見其中清澈的水源。邊上放著一個系著繩子的木桶，馮芷把桶放入井中，搖了搖繩子，桶中便盛到了水。

許是盛的水太多，她提不起來，嘗試了幾次還是不行。

之前看她家下人做起來輕輕鬆鬆，怎麼到她這裡就不行了呢？她很鬱悶，不想承認自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