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日薄西山

沒有人再繼續說話，全部都鴉雀無聲，因為大家都看到，老婆婆先一步進來了。走進來之後，老婆婆直接就朝著門對著的方向走了過去。面帶微笑，就如當初她在看台上看著張康在下面打球比賽一般，

按照華夏中土的規矩，門對著的，就是上座。所以現在老婆婆去坐的位置，就應該是上座了。不管是沈家的人，還是老婆婆這邊的人，沒有一個人覺得老婆婆去坐在那邊，有什麼問題。

氣氛略微有點兒低沉，沒有人像之前那麼高調，老婆婆在，穆遠在，陳泊農許諾，徐浪，都在。而張康和李正，現在卻成為了邊緣人物，李正並沒有什麼動作，和之前一樣，站在那兒，他永遠都是沈秋山的一桿槍。

現在才明白，剛剛段老所說的，趕緊過來拿藥材是什麼意思了。原來如此，來得晚了，就拿不到藥材了，現在這麼多人看著，張康就算是想要去拿藥材，也無能為力。

現在，這個原本就寬闊的房間里，已經坐了很多人。站著的也不少，就像張康，李正他們，還有那名女子，也是站著的。這些人，很明顯的分了兩個派別。

到現在，張康都沒有明白，這，今晚上到底要幹什麼。

在外面，看著越來越多的人進去，墨殊下車，沒有開張康的車，也沒有要誰送自己。推了一下自己的鏡片，墨殊覺得後面的這棟老宅，有些恐怖。

在她的記憶裡面，自從記事開始，她的身邊就有沈秋山了。沈秋山從小就很喜歡她，但是卻不喜歡她多麼吵鬧。後來有了李正之後，墨殊終於能夠找到一個人可以說話，在那個動亂的年月，李正，給予了墨殊太多太多。

徒步朝著山下走，記得以前這座山，還有山頂可以去。可以徒步走上山，然後再連夜徒步走下山，就像是這樣。

「李正，你要活著，你一定，要活著啊！」

想著想著，墨殊的鏡片就稍微有點模糊，也不介意，繼續朝下走而已。回頭望，已經看不到那棟老宅，更看不見，有一個人在朝著自己招手。

快到山腳下的時候，墨殊遇到了一個人，一個低著頭走的男人。身上的衣服穿得有點邋遢，整個人也沒有任何一點的精氣神，低垂的腦袋，如同他的意志一半，低垂到了極點。

這個人，就這麼，沉默著，朝著山上走，不停的走。

「你們沈家的待客之道，就是這樣的嗎？」

感覺到老婆婆的不樂意，穆遠站起身，冷聲說道。沈家，現在說話最有分量的人，就是許諾了。許諾目光掃視了一圈，對著老婆婆坐的方向。

「抱歉，沈秋山正在來的路上。馬上就到了，請您稍等！」

「這麼久，就等不及了嗎？」

門外的那條小廊道上，段老扶著一個老者，老者步履蹣跚，走路的動作，非常的緩慢。段老的動作也跟著對方的節奏，兩個人就這麼走了很久。

看到這裡，李正沒有說話，也沒有出去扶沈秋山。但是張康看得出來，李正非常的想動，他好像身上有什麼沉重的東西一般，壓著他，不讓他能夠絲毫的動彈。

和李正差不多，另外一邊的，許諾也是非常的想動，甚至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遠遠的望著沈秋山。沈秋山渾濁的雙目裡面非常的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掃視了一圈之後，沒有人再繼續亂動。

之前，一直以來都笑眯眯的陳泊農，臉上的笑意已經沉浸下來，不動聲色。一直都不說話，氣氛更加的壓抑。

每個人的胸口上都如同壓著一塊巨石一般，難以動彈。

就在沈秋山平靜走過來的時候，老婆婆忽然站了起來，看著沈秋山，冷哼一聲，昂著頭說道：「趕緊給我過來，快點兒！」

聽到老婆婆的聲音，沈秋山古井無波的眼神立馬就變了，從那古井無波的神色之居然突然之間就蹦出一點溫柔來。

看到沈秋山眼中的問頭，老婆婆很是不屑，不過卻沒有再繼續說話。就這麼坐了下來，等著沈秋山走進來。

張康心中，奇怪不得行，這個老婆婆和沈秋山之間，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這個老婆婆，會受這麼多人的尊敬。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老婆婆會直接對著沈秋山那麼說了一句話，而沈秋山眼中的溫情，什麼意思？

其餘的人，都很安靜，坐在原地，等著沈秋山一步一步的走進來。動作的慢，速度的慢，大家一點兒都不著急。這個期間，張康望了一眼放在中央檯子上的藥材，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之前要是不那麼謹慎，去把藥材拿著。現在就只好坐在這兒等著了，等著這裡的事情完結，然後才有機會去拿藥材好了。

終於，沈秋山走進這扇門了。長舒一口氣，看得出來，沈秋山是真的已經行將就木，日薄西山了。

「抱歉啊，讓大家等這麼久，是我不好，身體不如以前了，在這個房間裡面坐太久，身體太冷。所以來得晚了一點。抱歉，抱歉！」

一句話，沈秋山就咳嗽了好幾次，咳嗽完之後，沈秋山神情之中有些冷漠。剛剛的道歉，也只是說說而已，當然，除了老婆婆之外，也沒有人敢當真。

「趕緊過來給我坐著，這是多少年了，你怎麼還是這個樣兒。能不能坦誠一點兒，能不能學我，做事情，別那麼做作，行不行。」

「還抱歉，聽著就噁心。想來得遲就是來得遲，哪裡有那麼多的道道！」

老婆婆的這個話，所有人都聽到了，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有二言，老實得緊。老婆婆可以這麼說，但是不代表其餘的人可以這麼說。

「好，我馬上過來，稍等一下，我和我這個小兄弟交代一下。」

轉頭，又是笑顏滿載，眼神之中，也是滿滿都是溫柔神色。在旁邊的張康，更是疑惑到了極點。這個老婆婆，和沈秋山，到底是什麼關係？

「張康，你過來！」

對著張康一招手，張康趕緊就靠了過去，挨著沈秋山。所有人都看著張康，而張康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沈秋山的身上。

「他的身體，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九世塔內，張康問了起來，這段時間，張康都很少問塔靈。可是這個時候，張康不得不問一下了。沈秋山的身體，真的不行了嗎？

「嗯！這個小子的身體，身軀枯敗，精血丟失，神魂都已經暗淡，更重要的是，這個人的生命線，已經到這兒了。沒得救了，差不多，還有幾天可以活吧。差不多，和之前我算的時間看，差不多的。本該死的人，就是該死而已。」

聽完這話之後，張康抿抿嘴，沒有什麼多的動作，只是看沈秋山的眼睛裡面，多了一點不同的神色。多麼好的一個人啊，就要這麼沒了嗎？

「等會兒，我過去和雪蓮說幾句話，然後就要干一架了，不管我沈家輸贏。以後，你都要接替沈家的。我和雪蓮，我們兩個鬥了幾十年了。這次，不準備鬥了，所以，以後不管我在不在，你都不得對雪蓮那一脈的人，做任何的事情。」

「張康，你是我選中的人啊，你可不能亂了方寸，你可不能讓別人看不起我沈家。沈家，在北方，一定不能落了名頭。我老了，不行了，你應該也明白。」

說這些話，沈秋山都像是耗費了極大的精力一般。身軀更加的枯敗，在靠近沈秋山的時候，張康甚至都聞到了沈秋山身上的腐敗味道。那是一種真正很老的老人才有的味道。

「大家，都聽好了。你們都是我們這兩脈的人，所以今天我要給大家說一聲。以後張康，會全權替代我的東西。也就是繼承者了，不管是沈氏企業，還是現在老宅的位置，都是給張康的了。希望大家給張康一個面子，也算是給我這個老頭子一個名字！」

又是望著所有人，沈秋山的確已經很年邁了，的確已經快活不下去了。

雖然兩邊的人都知道張康要繼承沈秋山的位置，但是這是第一次沈秋山當著所有人的面說這番話。大家心裏面還是另外一番滋味，不過卻沒有人嫉妒張康。

比如原本有可能坐這個位置的李正，只是在擔心，沈秋山這樣身體會不會吃不消。

「秋山，沒那麼苦惱的，我還活著，你就死不了的。別擔心了。」

老婆婆也是低著頭，略微有點神傷。

「等會兒，不管我們怎麼血拚，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不要插手，要是威脅到了你的生命。左邊第三個位置的座位下面，有個開關。你到時候按一下，朝著後面的門跑，能活！」

在張康的耳邊悄悄耳語這話，沈秋山這次，終於邁著緩慢的步子朝著老婆婆走了過去。神情之中，也全部都是溫暖柔軟，那種感情，只有真正的戀人才會擁有！

在山外，到山腳的時候，墨殊碰到了一個奇怪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只有孤身一人，但是步履堅實，走路帶風，上山而去。她下山，這女子爬山，交錯而過。

在更後面，一個小丫頭，正在召集她的人，要去後面的半山腰，好好的湊湊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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