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廝守

「人一旦經歷過走近天堂的雀躍，便無法接受步入昏暗的絕望。

一想起，我從前種種皆因他起，多少的不值當，多少的不甘，都會隨著你的釋然放下。

我忽然又發現，這世上還有另一個人讓我心動，讓我牽挂，不可放棄。

也許，放棄和釋然，是人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我頓悟了。

人總不能蹚兩次一模一樣的渾水。

我一生所求，不過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如果那個人不是我最期盼的人，我也不想為難自己。

何況，真正讓我決定要和阿深共度一生的是，他給予我的溫暖，寵愛，已經超乎了我的預想。」

駱婷看著面前這人的表情，不知不覺，眼淚汪汪佔滿眼眶，朦朧了視線。

是啊，每個人都有深愛的人，只是得不到，最後會在時光的齒輪里尋找活下去的最好方式。

因為知道徹底要失去，所以才會選擇了放手，成全自己，也成全別人，說不定還能找到適合自己的人。

「再回頭去想，我頓時發覺，早不知不覺，我愛上他了。

情深入骨，難以壓制。

從前因自己的執念傷害了他，是我的錯。明白后，我不想再做這樣無聊的舉動了。

他走了過來的九十九步，那剩下的最後一步，理應是我踏出才對。

感情之事，講不得平均分配，但對彼此的心神嚮往，是決計不能少的。

所以，我決定，放過自己了。

我不愛他了。

慕檀涴，不再是一直想要以那個人為中心的人了。

他是我的流年飛雨，阿深是我的似水流年。沒有人，在你的生命中，是必然要出現。也沒有什麼人，是必然要擁有。

可是阿深，一定是陪我度過餘生的人。我要追回他，我要和他在一起。不僅僅是因為他愛我，不僅僅是因為有了小……更因為我也愛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對他的愛，早不知從何時起，深厚到沒有他我便會很痛苦的地步。

另一個人對我的傷害，把我狠狠地踢入苦海之痛，也在阿深陪伴的年華里，漸漸復原。

我早就不愛那個人了，也早就不恨了。從始至終，我放不下的，不能剋制的，就是自己的心魔。

人啊，如果在黑暗中生活久了，難免渴盼光明。渴盼的程度達到最大值，遇到的恰是那麼一個給你光明的人，那你就完了。

我愛曲深，沒有他，我活不下去。沒有他，這盛世好景再美，也不得入眼了。

對不起，我還是要搶走你的心上人。也對不起，我曾經辜負了你的心上人。我想以我後半輩子的時光，供養他的幸福。」

「我想照顧他，體恤他，和他白頭偕老，度過所有的困苦和磨難。

駱婷，對不起，我還是控制不住，不和你爭了，我還是要他這個人。

就算你要和我拚命，我也是不怕的。因為，我發現，我不能放棄他了。

我要的，和你想的一樣。我不會放棄他，我想這輩子，都那麼喜歡一個人，白頭到老。

我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良人，一個真正愛自己，讓你幸福的人。如果他不愛你，那麼鐵定不能給自己最好的幸福。

真心地謝謝你，願你後半生再無憂愁。」

阿涴淡淡地說起了那個人，緩緩地，語調平和的，出奇地沒有了悲傷。

她漸漸揚起低垂的視線，望向對面坐著的人。哪知她也淚流滿面，眼淚刷刷往下墜去，好不可憐。

「你……」

「不必安慰我。其實我當初還是有點和任衍合在一起針對你了。後來雖然放棄了，但是始終還是對你有點愧疚的。

既然都到如今地步了，我也沒有必要隱瞞你。都不過是陷在愛情里的可憐女人，我也不想為難別人，說多了也沒用。

沒什麼比宿醉更好了。來吧，乾杯！恭喜我們，解脫了！也放過自己了！」

看著她舉起酒杯的樣子，阿涴也沒有推辭，盡興地喝了起來。

幾瓶酒下肚，有些人似乎快要瘋了。

「慕檀涴，你說，你長得也不咋地，為什麼曲哥哥會喜歡你呢？」

「可能因為，我長得很別緻吧！」

「慕檀涴，你為什麼會，讓我感覺，那麼高不可攀呢？好像我做什麼，你都不在意一樣，明明你就很普通，比螞蟻還普通。」

「也許，是物極必反吧！普通到極處，就是神秘吧！」

「慕檀涴，你說，今晚是不是大晴天？」

「是。」

「慕檀涴，我為什麼感覺自己怎麼也喝不醉？」

「因為你酒量好。」

「慕檀涴，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漂亮，特別善良，還特別聰明？」

「是的，我是這麼想的。」

「慕檀涴，你說曲哥哥為什麼不喜歡我呀？」

「這個，可能，缺少的是感覺吧！」

「那你說，他為什麼喜歡你？」

「沒辦法，因為我太有魅力了吧！怎麼也擋不住。」

「你放屁。」

「沒有，我說的是實話。」

「不，你就有假話。」

「沒有。」

「慕檀涴，你說，我好不好看？」

「很好看。」

「慕檀涴，你說，我是不是比你好千倍萬倍？」

「嗯，是。」

「慕檀涴，你是不是喜歡我啊？要不然，怎麼會讓我靠著你呢？」

「可能是吧！」

「不行，我喜歡男人……」

「我也是。」

「那……」

齊叔盯著酒吧的門口，從鏡子里望向身後的人，正低頭用電腦處理文件，猶豫了幾秒，還是輕輕問道：

「少爺，我們就在這裡看著嗎？不上去？」

被問的人頓了幾下，「不用，我信她。應該不久了吧！」

齊叔笑了笑，「少爺，您現在的樣子，要是被慕小姐看到，肯定很開心的。陪在您身邊這麼久，她肯定希望少爺能夠有所改變。

現在好了，她見到你，一定覺得你比以前更讓人喜歡了。少爺你叫準備的事情，也已經辦妥了。」

「嗯。」聽到他的話，阿深皺了皺眉，而後無表情地繼續看著屏幕。齊叔瞥了一下他的側臉，再沒有說話。

又等了三十多分鐘，眼裡忽然出現了兩道人影。

齊叔回頭輕輕叫道：「少爺，她們出來了。」

低著頭的人頓了幾秒，猛然抬頭，剛巧望到走在路邊的兩人。

明亮的燈光下，她的面容映在眼裡格外的清晰明了。

等了那麼久，過了那麼久，她的身影還存在於他的視線里，這是多麼值得慶賀的事。

總算，他沒有空歡喜一場。

搭著自己的人已經爛醉如泥，阿涴正想著如何把她運回去時，眼前走過來了一道人影。

他的嘴角噙著溫暖的笑意，邁著緊密的步子朝她走來。有那麼一刻，她的心裡著實被他的樣子填滿。

直至此刻，那種感覺佔據了所有的思想，如此深刻，如此明顯。

「怎麼了？看到我，高興得找不到北了？」

阿深笑望著自己面前的人，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目光又在阿涴身側的人上瞥了一眼，他對跟上自己的齊叔道：

「把她送回去吧！」

「是，少爺。」

齊叔走上前，「少夫人，那我就帶駱小姐回去了。」

「嗯。」

阿涴點點頭，將人緩緩移給了齊叔。

齊叔將人帶著離去，這下，四周寂靜，就只剩下了他們的人影。

剛才駱婷一直在鬧騰，勸著自己喝了許多酒，雖然還能扶著她下來，但也沒到大步流星的地步，一步一行也還是有些問題，腦中思緒也不是全然的清楚。

看到他的面容有些許動搖，她忽然計從心起，身子歪歪往下倒去。剛是一晃，那道身形果是一動，慌忙拉住自己。

鼻中飄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阿涴伸手抱住了他，瓮聲道：

「阿深~我做完了自己該做的事，你是不是原諒我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了？」

他掀起了嘴角的笑意，緊緊攬住她，下巴也抵上了她的頭髮，語帶欣然：「你猜！看看我的小涴，是不是又變聰明了。

要是我未來的妻子變聰明了，我可得琢磨著，好好鍛煉自己的智商，爭取趕上你的腳步。」

阿涴蹭了蹭他的脖頸，閉著眼睛懶懶地應：「現在，你是不是不和她結婚了？

她不和你結婚，就沒有人和你結婚了。

沒有人和你結婚，我也只能勉為其難地接受你了。這樣，我們還是得要在一起。

總之，我們都要在一起。不分開，怎麼也不能分開，一輩子都要在一起，怎麼也不分開。

你要娶的人，她只能叫慕檀涴，只能是我。

我要嫁的人，他只能叫曲深，他是我面前的這個人。

不管他是什麼樣子的，我都喜歡，我都想只和他在一起，白頭到老，永遠都不要……分開。」

忍住嘴角的弧度，他低頭看著閉著眼睛的模樣，半是玩笑：「如果我說，我不願意娶你呢？」

她沒有睜眼，攥緊了前面的衣裳，細語：「那可能不能如你的願了。

曲深先生，恭喜，你犯罪了。你涉嫌重婚罪，罪無可恕。

現慕檀涴警官按照上級指示，將你緝拿歸案，請不要試圖做無謂的抵抗，乖乖跟我走。否則，罪加一等，您將被判決終生監禁。」

「你捨得嗎？」

他輕笑，溫柔地扶著她的後背。

「有什麼不捨得的？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不會讓你吃苦的。我的男人，我不捨得讓他受苦。」

「我的女人，也一樣。」

……

天通透亮，照在床上兩人的面孔上，唯美祥和。

阿涴緩緩睜開眼，看著熟悉的場景，愣了會兒神。

臉前無障礙的觸碰收回了她的神思。她微微仰頭，盯著那張沉睡的容顏，彎起了唇。

多年的期盼歸宿，終於實現了，這該是多麼的幸福呀！

就像此時此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失去的不算什麼了。人總該是往前看的，就算曾經經歷過天崩地裂，也沒有什麼。

至少，身邊這個人，是真心實意地對她，是她想要一輩子廝守的人。

如此，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她的手徐徐劃上他的面龐，一分一毫描摹著他的輪廓，怎麼也不會感到厭倦。

「寶貝，幹什麼呢？」

那雙眼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直直凝視著她的眼。

阿涴一驚，正想收回，卻被他拉住，附在自己的心臟處挑趣：

「你摸摸，現在我的心，跳得很快很快，你要想想辦法，怎麼能讓它慢下來。」

「我……」

不知怎的，她的臉忽而燙了起來。情況有些複雜，狀況有些熱烈，她也不知道怎麼面對。

明明從前是很純潔的關係，可到了現在，好像一切都不是那回事了。

不說她的確能聽到他的心跳礦跳聲，不僅如此，還有自己的……

記憶有些不清晰，她現在不知道自己要想什麼，要做什麼。

「嗯？怎麼不說話？還是說沒有體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胡說什麼？我沒有。」

「沒有？怎麼驗證呢？我只能自己試試了！」

「你……唔……」

後面的話再沒有機會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