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小鎮故事
獲得的情報,依格以一種新的手法記錄下來。如教官告知她的,把情報書寫成文章,隱在字裡行間,既便是有一天不慎落入別人手裡,欣賞的也不過是一篇故事。
情報如下,「嚴冬將至,讓生活在這個鎮上的人們早早捂上了顏面,出門既聞冬日的寒冷。西藥房的開業,生意的張羅已有二月之餘,進門者不足千人,來自一鎮一峪及鄉鄰。鄉村買葯者寥寥……」
驚聞從後院的巷內隱隱傳來的罵聲,誰是老子?吵罵聲近似罵街,以為是潑婦。
你吃的老子,喝的老子,穿的老子,還拿老子的錢玩大方。掰掰手指數一數,吃喝嫖賭,哪一樣不沾;還不許老子說你,居然給老子定規矩。
他媽的,什麼玩意兒,再說老子,小心修正你的腿。
嘿,多大點事兒,誰沒年輕過,也值得這麼興師動眾,讓人瞧著笑話。
人不能做沒譜兒的事,做下了就不要怕別人說。說,是為了向好。可人有的時候就不知個好歹,專與向好作對。人的天性怎麼就那麼單薄,給件衣服穿還以為是下了套兒,賤。
今天父子關係走成這個德行,明天,爺孫隔代還不得把房子掀出個窟窿,何不能民主些。
偶得翻閱《易經》之卦書,深刻「易」的萬象多變,一個簡單的符號「爻」,道出天地萬物的詳解。有一卦,無妄,訟的變卦,因天和水的相左而右,無以溝通,惹的爭持。轉而自上,可為而不為,一味孤行,黑著走終將是要毀的。
關上去後院的門,雜音一下子消減了許多。心的安定,移步堂前,遲疑了片刻,拉開門,掀起棉布門帘,擠出鋪面,一股清涼的冷風迎頭過臉,空氣的清澈瞬間納肺走骨,人一下子精神了許多。
入鎮這麼久,卻從無留意到天的湛藍,日的乍暖,立在藥房檐下的台階上,像個站街女似的,欣然感受著街面的這般古樸蒼遠。
一街的青石板路,兩條車轍印痕凹進路面從鎮街滑過。還有從寺兒溝巷泉眼流下的一股清泉,順街一側而過。
上千年的說事,不外乎北魏地理學家酈道元的《水經注》就有采炭用以民居炊煮取暖的記載。南宋文學家朱弁,明末詩人顧炎武做的詩句,言煤於肺腑;清代詩人屈大鈞更是喻有「香煤」一說。煤,寄託著古人的厚愛。
這古鎮,除了煤,還有一處惟穆桂英坡可圈可點。鎮上的老人,說起此事,還是頗多感言。
穆桂英坡位於鎮間的十字口,上了坡就是火車站。坡的繁華似京城天橋的一隅,說書的擺地攤的,很是熱鬧。坡的對面有一家以穆柯寨為題取名開的飯鋪,據說康熙帝曾在此用過膳,后入炭井查訪,留下佳話。
相傳穆桂英曾率兵駐紮於此,並布下「斗」陣,兩軍交戰時,大勝遼部。以此相傳在鎮與溝之間的還有點將、練兵、晾馬等處的傳說。在晉北之地有關穆桂英的傳說不止一鎮一溝。
穆桂英,明代小說與戲曲中的一介女流之輩,人物原為穆柯寨穆羽之女。后與楊家宗保因「緣」成親。曾遠征西夏。最為廣傳的是大破天門陣,為一生得意之作。據後人考證,歷史上有無這一女將,還真不好說。
下半晌,陸得祥過來,說了會兒話,把賬給記了。又在賬面上略盤點了一遍,對依格說,「照此經營下去,生意還是很有希望的。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到現在,開張兩個多月,賬面的盈餘已有一百多了。」
依格說:「有你和朱先生的幫襯和謀划,這生意才做的像個樣子。如果單靠我們姐妹倆,這攤子立起來也不一定能開張的下去。承蒙陸先生多費些心思,依格沒齒難忘。」
陸得祥合上賬冊,整理好,笑笑說:「都是一家人,還那麼生分。這話再說就有點遠了。」之後,有意無意的聽我老爺說,「做醫的人不可取暴利,略有盈餘尚可。發患者的財,無疑圖財害命,是要遭大報應的。」
「還有這麼一說。」依格問。
陸得祥點點頭,一臉的認真。
依格為得祥沏了一杯茶。茶是沈牧融從家裡帶過來的,借著茶的香氣,問,「你們糧棧那邊什麼時候打算開張?」
陸得祥說:「今早去集村說的就是這個事。如今的氣候,是日本人主道,沈先生對此有顧慮。開張也不是,關門也不行,底子再厚實的人家,也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生意上的事,我看一時半會兒不會有起色。」
「可鋪面閑著也不是個事。時間一長,難免有人要打主意了。」
「你說的是日本人吧,已經有人上門在說這檔子事了。我還真怕夜長夢多。」
「那你們的意思呢?」
「我和先生主張,先開門營業,試著經營。這山到那山,走著看。沈先生考慮的遠,想看看局勢再作決定。現在的街面,看起來有些熱鬧,又有日本人的摻和,但買賣人家的心不穩定,擔心生意做大了有個什麼閃失。觀望的人還是多。生意做的不溫不火。」
「你們有沒有改做其他生意的打算?」
「沈先生做糧的生意輕車熟路,人脈又廣,周邊的縣和綏遠,打個招呼,生意就談妥了。有一句老話,隔行不取利。讓沈先生改行做其他生意,這個可能性不大。」
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陸得祥告辭。要是沒啥別的事,先回去,過兩天再來。
走的時候,推門進來一年青人,不覺一怔,一個詫異對方在這兒,一個詫異對方來這兒買葯。寒暄之後,得祥做了介紹。依格初次認識了林涵,就一面,深深印在腦海中。
送走陸得祥和林涵,望著林涵的背影,心念,不得了的一個人物。。